“不好意思,我急著告訴哈德森太太這個好消息——我們今天終於可以換換口味,順便跟她閑聊幾句最近的天氣。你先頂一會,差不多一、兩個小時後,我就會回來了,祝你好運,哦對,還有初次下廚順利,夏洛克。”華生眉毛一抬,關上了門。


    陳書瑤鬆開手,轉身一一拿出石材,“真不好意思,害你被拋棄。”


    “好吧,我們趕快開始,趕快結束。”夏洛克嘴上說著,卻是輕聲轉回身,踮起腳要逃。


    “好啊,那得有人配合才行啊,你說是不是,卷福?”陳書瑤拿出菜刀,用磁碟底端磨了磨。


    “當然。”夏洛克瞬間收回腿,機器人般轉回身眉心微蹙:“不過我沒太聽清,你剛剛叫我什麽?”


    “卷福啊。”陳書瑤瞥向他,嘴角噙著笑,露出兩個梨渦,“噓,別說出去,這名字隻能我叫。”


    “聽上去倒是有些意思。”夏洛克脫下大衣丟到華生的座位,解開襯衫袖扣,慢條斯理地卷上去:“是因為我有一頭捲髮,而且剛好叫福爾摩斯?”


    “聰明。”陳書瑤打了個響指,丟給夏洛克一個土豆,“幫我打屁(打皮)。”


    見夏洛克一臉茫然,陳書瑤蹙眉沉思一番,嚐試換一種方式:“我是說削皮。”


    “好的。”夏洛克拿來削皮器,自顧自走到垃圾桶前,開始工作。


    “我忘記一種作料,等我下。”陳書瑤從口袋最底端抽出英漢詞典,走到客廳,匆忙翻著。


    spanking什麽意思?


    終於找到的時候她臉都綠了。


    居然是打屁股的意思!她們家裏平時都叫打皮啊,怎麽打皮,打屁,這種也能錯?看來三十年前的人工智慧也不怎麽樣啊。她以後說話得小心點了。


    把詞典送回臥室,壓在枕頭底下,她才又折回廚房。而彼時,夏廚師已經削好兩個土豆……塊。她默默走過去瞥了眼垃圾桶,裏麵果然躺著很多土豆條。


    “所以你是為了把土豆上麵的凹陷也削幹淨,又多削了幾層嗎?哥哥。”陳書瑤撚起桌麵上一個小的可憐的土豆塊,繼而看向蹲著的夏洛克。


    後者聞言轉回頭看向她,不以為然:“不然呢?”


    “算了算了,估計你這雙手也是沒碰過土豆的。我教你。”陳書瑤拿過一個土豆在水池中洗幹淨,走到他身後,“讓個位置唄?親愛的卷福先生。”


    夏洛克向旁邊挪了一大步,陳書瑤提了下褲腳,在他身邊蹲下,擺弄著土豆給他看,立馬啟動大師模式:“你看啊,土豆是肯定不平的,但是你看到削皮器這個尖沒?”


    陳書瑤用食指點著削皮器頂端的尖。


    夏洛克蹙眉看了眼,點了點頭。


    “你就用這個尖戳上去,像這樣。”陳書瑤親自挖出來一個坑,丟到垃圾桶裏,“把它挖出來就好了,其他的方法照舊,你要不要試試?”


    “有……這個必要嗎?”夏洛克嘴角一勾,略帶苦意。


    下次如果能再讓你逮住我打下手,算我輸。


    “喏。”陳書瑤把土豆和削皮器往他那一丟,就要起身,“當然有必要,以後這種機會多的是。”


    “……”


    大概是裝x遭雷劈,剛說完,腳下就一滑,她忙伸手死死扒住洗菜池邊,奈何池邊也很滑!握得越用力,反而越打滑。終於還是一個跟頭跌……進某人的懷裏。


    感覺到心髒跳得已然超負荷,呼吸也便不平穩。她扶著冰箱勉強坐起身,抬眸正迎上夏洛克灰藍色的雙眸。


    陳書瑤眨了眨眼睛,瞥向別處:“我,我……”


    耳機裏傳來卡碟的聲音,隨後是中文提示:抱歉,思維太亂,翻譯不出來。


    手腕突然被握住,她側眸看去,才知自己剛才一隻手通過他的脖子空隙按在冰箱上,另一隻手一直拄在他的肩頭。此時,他肩頭襯衫上鮮明的一個大泥手印映入眼簾,她的臉更紅了幾分。


    而夏洛克也不知為什麽,仿佛靈魂飄到異次元,目光有些呆滯。


    “對不起,對不起。”陳書瑤忙用手去拍,結果約拍越髒。慌亂中,她突然想到個主意。


    “你脫下來,我給你洗。”說罷,她就伸手去解他的衣扣。


    感覺到胸口微涼,夏洛克這才回過神,土豆一丟,忙攥住她雙手手腕:“不用,真不用……”


    被拋棄的小土豆“咣當”一聲落地,並一路朝廚房門口滾去。兩人目光循著土豆滾過去,就看見門口有兩雙鞋……再往上看,居然是哈德森太太和華生兩張呆若木雞的臉。


    “哦,我突然想起來對麵的史密斯太太要找我逛街。”哈德森太太懟了下華生,“約翰,你的小女朋友也還在咖啡館等你呢,對嗎?”


    “還不是女朋友呢,哈德森太太。”華生很快便又幹咳兩聲,“不過你說的基本是對的,我真的很趕時間。”


    隨後兩人就自顧自走了,留下懵x的夏洛克和陳書瑤。


    陳書瑤收回手,坐直身子,默默吞了下口水:“他們好像誤會了什麽。”


    “如果我沒猜錯,哈德森太太很快會把今天看到的所謂的‘真相’分享給對麵的史密斯太太,隔壁的威爾遜太太,或許還有對麵隔壁的那條秋田犬等等,然後所謂的‘真相’就成了‘真相’。”夏洛克眸光微斂,眉心緩緩蹙起,“上了年紀的女人在傳播消息方麵,堪比網際網路。”


    “那……你怕嗎?”陳書瑤迎上他的目光。


    夏洛克斂起眸,站起身,走到洗菜池邊,抽過紙巾慢條斯理地擦去水漬。


    “該害怕的是你。”


    陳書瑤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起身走到他身邊,眉頭緊鎖盯著他:“為什麽?”


    “我摸到一樣的脈搏。”夏洛克抽了紙巾擦著手,突然側眸看向她,那目光似是要將她看穿般,“和那個女人(the woman)。”


    腦海裏迅速倒帶,陳書瑤很快想起那一集的劇情。艾琳,也就是他口中的那個女人,湊到他身邊,他反手握住她手腕,察覺到她脈搏的變化,並確認她對他的愛慕,因此才能破解那個藏著秘密的手機密碼。結果就是,他不顧艾琳的哀求,親手解鎖手機,把她交給了麥考夫,也交給了英國政府。


    陳書瑤不自覺瞥向剛剛被他握著的手腕,抿了下唇:“是,又怎麽樣?”


    夏洛克一怔:“我是個典型的高智商反社會人格。”


    “那又怎麽樣?”陳書瑤眉峰一挑。


    “我隻對變態殺人案感興趣。”


    “那我就陪你查案。”


    夏洛克轉過身看向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我始終會站在理性和真相那邊,不論是在誰麵前。”


    “我沒指望著你會拋棄理性和真相,站在我這邊,也不會這麽要求你。”陳書瑤也麵對他站著,迎上他的目光,“但我手裏沒有國家的醜聞和機密,也不是兇手,更不是什麽恐怖分子,不會讓你為難。當然,我不如她思維縝密,也沒有她超強的生存能力,不會像她那麽赤luoluo地挑逗你,也不會像她那樣若即若離,說話似是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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