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楷的心思壓根就沒呆在這種地方,水是灌了,卻毫無滋潤的作用,他依然幹渴,灼痛感占據了身體感受的全部,喉嚨,心髒,下身,都是痛的,繃得緊緊的。


    他就像台過載的機器,超負荷地運轉著,運轉著,快要炸裂了。


    周澤楷慢慢地迴轉身,目光觸到葉修身上。


    極像漫畫中那種陷入自我意識的特寫,一片墨潑出來的黑之中,萬物都不復存在,隻剩下他和葉修。


    剛剛的夢太真實了,醒來後有片刻的虛茫,像射完的不應期,可過去之後,沒有休止,反而加倍地真實起來。葉修的氣息和觸感仍然殘存著,仿佛水汽,融化在周澤楷的皮膚上,包圍著他。


    在夢裏,他那麽地、那麽地快活,心快活,身體也快活,酣暢淋漓,強迫帶來的負疚感,完全無法與得到葉修的快活相抗衡。


    或許人就是那麽自私,對於真正想要的東西,自己的得失才是第一位的。


    這個感受,才是最為清晰、最能蠱惑人的,比掩蓋一切的夜還要猖狂有力。


    簡直是鬼來迷了心竅。


    一束光投注進來,分不清是指引還是摧毀。


    周澤楷被什麽東西牽著、支配著,到葉修的床邊,坐下。床墊塌陷了一大塊,葉修順著塌陷的方向,往周澤楷身邊歪了一點。


    葉修睡著的樣子顯出一種脆弱的、極好掌握的錯覺,他的臉部線條幹淨柔軟,在昏暗中尤為沉靜。


    似乎對他做任何事,都不會被反抗。


    周澤楷雙手捧住葉修的臉,用力地捧住,拇指從眉心上溜下去,沿著鼻樑,他觸到了葉修的鼻息,均勻,沒醒來的意思。


    他要複製那個夢麽?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搞不清楚就對了,為什麽不能跟著感覺走一回?像餓了就要吃飯一樣,全憑本能……


    吻如急雨,鋪天蓋地地砸在葉修的臉上、耳朵後、脖子上。


    之前周澤楷把葉修弄回來,脫了衣服放平到床上,被子蓋到脖子以上。現在,他像拆禮物一樣,把葉修從被子裏剝出來。


    葉修睡得身體發熱,胸前一空一涼,那兩個小點自己就頂出來了。周澤楷手指撚上去,唇舌繼續在葉修身上熱乎乎地塗抹。


    周澤楷下床時長褲就在床尾,他順手機械地套上了,襠部鼓出一個可觀的弧形。他從葉修的身上支起來,上了床,兩腿撇開,跪立在葉修身上。


    人形的影子像一張黑色的布,覆在葉修的身上。


    葉修醒來時天已大亮,冬日稀薄的晨光從窗簾的縫隙裏溢出來,應該是個大晴的天。他扶著腦袋,擁著棉被從床上坐起來,還行,頭不疼也不昏沉,高度的酒就這點好,第二天不上頭。


    其實昨晚他抿進酒後,立刻就感覺不對勁了,但是已經晚了,咽下去了,他隻好努力保持清醒……了一分鍾,剩下的,他就啥也不知道了,俗稱斷片。


    他是怎麽上了這張床的?誰還記得那種外太空經歷。他隻記得,他和周澤楷分到同一間屋子,是周澤楷把他運回來的麽?


    葉修扭頭看過去,旁邊的床上是被人睡過後又始亂終棄的痕跡,可是沒有人。房間裏除了葉修,沒有其他人存在的動靜。難道吃早飯去了?


    門鈴響了,葉修裸奔下床,叫著等一下,往身上套衣服。他邊套邊想,他這麽大隻,把他拖回來,扒光了,扔床上,應該挺不容易的。


    房門外站著的人是蘇沐橙,懷裏抱著葉修的棉衣。


    “我進去方不方便?”蘇沐橙沒忘了葉修是和其他男人合住的。


    “方便啊,就我一個人。”葉修給蘇沐橙讓開路,他連拖鞋都沒來及穿,光著腳踩在地毯上。


    “周澤楷這麽早就出去了,這才七點不到。”


    “嗯,你也夠早的。”


    “我來給你送外套,順便看看你怎麽樣了。”蘇沐橙指著兩張床,拿眼神問哪張是葉修的,得到正確答案,她把棉衣一扔,坐下來。


    “我沒事啊,能有什麽事?”葉修挪到吧檯,把還剩的一瓶礦泉水倒進壺裏,燒了。


    “你昨天喝完那杯酒就倒了,嚇我一跳,之前你也不是沒喝過酒啊,從來沒這樣過。”蘇沐橙替葉修回憶到。


    葉修輕描了一筆,帶過了,“可能是原來沒喝過這種酒,我倆不熟。”


    你跟什麽酒熟啊?蘇沐橙心道,“昨天多虧了周澤楷把你弄回來,我可弄不動你,你就得睡走廊上了。”蘇沐橙證實了葉修的猜測。


    “我倆睡一個屋,他當然要管我了,換了他喝醉了,我也會管他的。”


    葉修不是就“管”過周澤楷一回了麽?水壺嗚嗚地叫喚,他從椅背上撿起自己的休閑褲,摸出煙盒。


    一秒鍾後,葉修捏著煙盒,一臉的不可思議,他看煙盒的眼神,像看留了訣別信,離家出走的小情人。


    “我的煙怎麽少了這麽多支?”葉修問蘇沐橙。


    蘇沐橙怎麽知道,她昨晚又不在,“是不是記錯了?”


    “不可能。”葉修斬釘截鐵地道,“昨天還剩半包呢,我又沒抽,現在就剩幾根了。”他又提起褲子,去拍褲子前後的兜,除了打火機外,一無所獲。


    但是,不管葉修記錯了還是沒記錯,僅剩幾隻煙的慘況是血淋淋的現實,是樁無頭公案,他除了埋葬這一苦痛,繼續走下去外,別無選擇。


    葉修咬了根煙在嘴裏,到窗邊,打開一點窗,站在通風口深沉地點著。


    水燒開了,蘇沐橙走過去,拿起那個倒扣著的、明顯沒有用過的杯子,晾了滿滿一杯水。


    “閆總送你們的是什麽呀?”蘇沐橙感興趣地問道。閆飛送她的是一套名牌化妝品,這麽投其所好看碟下菜,蘇沐橙好奇起來葉修會收到什麽了。


    葉修把菸灰彈出窗外,風一吹,散得幹淨,“不知道啊,我一覺睡到現在,都沒看到東西在哪。”


    這麽明顯都沒看到,隻能說葉修太不在乎了,蘇沐橙隻是掃了一下房間的環境,就看到了。包裝過的禮品盒就放在房間唯一的一張圓形茶幾上,中間還有份纏著保鮮膜的果盤。


    不僅葉修那份禮物原封不動,並排擺著的另一份禮物,周澤楷的,也沒人拆,沒人動過。


    抽完煙,葉修讓蘇沐橙再等一會兒,他去洗漱一下,就和她下樓吃飯。


    葉修踏進衛生間,一噸的煙味當頭罩下來,人像走進封閉了一晚的麻將房。其實也沒這麽誇張,隻是衛生間不通風,煙氣散不出去,升高了,白白的一層飄蕩在半空中,仿佛城市中全景的霧霾現場。葉修是老煙槍,沒有被熏出來,不過他可算知道了,他失蹤的煙都去了哪裏。


    葉修知道了,是周澤楷順了他的煙去燒的。


    他是靠猜的,這麽大間屋,總共就倆人,總不能是煙自己去洗手間排隊自焚吧。周澤楷為什麽要這樣做?這就不在葉修的猜測範圍之內了,人長大了,誰還沒點煩心事呢。


    因此,葉修並不知道,上一個深夜,在他身上,周澤楷是怎樣命懸一線般地停住了,如同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違背慣性地剎住了,剎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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