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宋劍舟都表現的很優秀,即使有些小衝動小驕傲,也是無傷大雅,所以無人再去教育輔導他。宋花亭想著都到了如此關口,自己已堅持這許多年,若是就此放手讓以後的一個什麽人去教會了宋劍舟情感,那自己得多虧多不甘心啊!


    可是教他他也得聽啊,宋花亭臉色變幻精彩,又突然抬起頭,皺著眉氣勢如虹地問:“劍舟那般固執己見,若是不聽我的怎麽辦?”


    宋青書笑意晏晏,將拆開的衣服疊一疊放進包袱,重新繫上,“你還能不知對付他的方法?”又拿了另一個一起推到了宋花亭手邊,“你與阿劍的衣服,拿上吧。”


    宋花亭踏出門檻一愣,宋劍舟手持雙劍早已等候在外,看見她出來,上前接過兩個包袱,將她的劍遞給了自己,動作自然臉上卻若有所思。


    兩人各受開解,心中正自琢磨改變,倒是少了爭執吵鬧,行為處事之間多了些平和與默契,於是當邢一書見到此般情況時,大感疑惑。


    而邢一書對朋友從來心直口快有疑必問,當著宋花亭宋劍舟的麵就直言不諱,“怎的你等去找了宋公子一趟,未分開反而黏糊起來了?”圓眼大大得充滿樂趣好奇。


    宋劍舟攔住要落座宋花亭身邊的邢一書,一臉嚴肅地提著他的後領到自己的位子,堅決保持兩人的距離。


    邢一書盯著他們更有興趣了,宋劍舟少有這般心平氣和地理直氣壯,“究竟是何魔力啊?”


    宋花亭咳嗽兩聲,正經地看著宋劍舟,“你這是何意?”


    “我不想再縱容你等授受不親。”


    邢一書視線在兩人臉色轉,一臉懵逼,然後又噗嗤一笑。


    宋花亭卻皺起眉,“劍舟,你我皆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不可以成熟明事理一點,她已說得很是委婉了。


    誰知宋劍舟不為所動,完全不似往常衝動炸毛的樣子,“花亭,我長大了,”他眼神沉穩認真,右手輕輕搭在左胸前,麵目透出了不曾有的淩厲,“即使還尚未弄清這要什麽,但我想向著我在乎的東西前進。”


    宋花亭被這個小兩歲的弟弟的震住了,我還未教他引他,他竟要自己開竅了?那眼中閃爍的光可是她期盼已久的?


    “感覺沒有我立足之地了啊,”邢一書不蠢,兩人間氛圍顯而易見,“又失去目標了……”


    “一書,你——”宋花亭難為情地本想轉移話題,算是默認宋劍舟的話,不料卻突然有侍從匆忙闖入,直說有官府之人找上門來。


    此事早有預料,真到此時也無比慌張,雖然隻有宋花亭宋劍舟兩人坐鎮,“放心吧,不會有事。”


    宋花亭受宋劍舟安慰,難得收斂氣勢生出了幾分少女心,所以等人到時,自然與宋劍舟談起了話。


    宋朝官員,想著不是懦弱書生怕也是捧腹肥老,的確也有兩位如此隨從,卻恭恭敬敬簇擁著一錦衣紫裘的俊俏青年,身材纖長麵白素手,眉目揚起異域艷情,貴氣得體已顯不凡身份,更別說那雙獨特罕見的翠綠眼眸。


    “在下宋圻,有禮。”來人手持摺扇風度翩翩。


    “宋劍舟,不知閣下所來為何?”宋劍舟抱拳一禮,暗暼他身後的某知府和某高官。


    “原來是宋五俠,久仰久仰!”那後麵的知府站出來,有意無意地盛氣淩人,“我等還能為何事而來,如今武當書齋可是聲勢浩大啊!”


    暗意不明,是為書齋之事而來卻態度模糊,宋劍舟與宋花亭對視一眼,“大人說笑了。”


    那青年宋圻一扇子攔住還想作勢的官員,禮貌誠懇道:“我此次前來,隻為找宋家當家的,並未想大動幹戈。”


    宋劍舟以為又是慕宋青書的名來,平靜道:“各位應當知道宋三豐的規矩。”


    宋圻搖頭似撥浪鼓,“非也非也,我不找宋三豐。”他為何要找個老頭子,隻能說,謠言誤人。


    “若是找掌櫃的,倒是可以。”宋劍舟看他實在沒有惡意,好心道。


    誰知他還是擺頭,神色有些急切,又有些無辜,“我也不找宋在門大俠,不過,我找的是他身邊較小的一位少年,叫宋青書。”


    宋劍舟宋花亭立馬皺起眉,隱忍心中訝異,彼此眼色溝通,最後隻道:“很抱歉。”


    宋圻一下便急了,“此話何意?是未有此人,還是瞞我不說?!”


    那知府看他生氣,馬上就裝腔作勢,“你等別想瞞天過海,趕快把人交出來!不然武當書齋便不是什麽好相與之事了。”


    想來這官員不是什麽多有文化之人,宋劍舟聽了是又好笑又好氣,沖道:“怎的?我等合法開書齋,施惠百姓不受讚揚便罷,大人以為還有何錯?”


    宋花亭這時才走近,拉住宋劍舟手臂,怕他衝動。


    “哈哈哈,宋五俠大話、大言不慚!”那官員笑得臉色猙獰,威脅,“你等安了什麽心在此也沒什麽好說,但若是不交出少爺所要之人,書齋之事怕就要抵達天聽,到時諸位可就危險了!”


    “嗬,”宋劍舟不屑地冷笑,“大人以為能奈何我等?”


    “諸位俠士武藝高強以一敵十自是不怕,但其他人呢?即使能護得一二,那麵對千軍萬馬呢?”那位一直未言語的高官一鳴驚人了。


    宋花亭麵無表情,但抓他的手卻收緊了,既的確是戳到痛處了,也為怕宋劍舟暴起。


    不想宋劍舟甚是淡定地拍拍她的手安撫,未理那威脅之言,“這位少爺不知找宋青書有何事?”


    宋圻露出懷念又帶點迷茫的臉色,語氣一本正經,“我要與之談論人生大事!”


    宋花亭本來沉重嚴肅的心情差點破功猛咳,幸好捏著宋劍舟的手臂忍住了。


    宋劍舟更是直接笑了出來,說了震驚全場的一句話,“你是當年那個綠眼愛哭鬼吧!”


    待宋圻遣走那兩個跟班,才從驚訝中回神,斟酌著講述自己的身份和經歷。


    先皇宋理宗原有九子卻都不幸夭折,而他竟是理宗與異域女子所生,不受重視幼時走丟便當作了夭折,流浪各地嚐盡艱苦,不想臨了又被找了回去,然而皇位繼承人已從旁支過繼立位再難更改,他便不尷不尬地被供了起來。而現任皇帝還與他關係不錯,容忍一個皇位威脅在身邊,不知是善良,還是昏庸了。


    不過宋圻卻是有自知之明,改了趙氏國姓,冠了宋姓,不知是因本朝宋,還是為某個人,或許兩者皆有。


    “我是真未想到你等便是幼時恩人,太……”變化太大,不可思議,宋圻轉念一想又興沖沖問,“那宋青書可在?”


    “公子——”


    “公子便是宋青書?可是當年那個男孩?是你等的公子?”宋圻都等不及聽宋劍舟說話,兩眼放光地問。


    “——你為何這般詢問宋公子?好奇怪啊!”一道聲音隨著推門而入,正是無所事事的邢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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