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連接客大廳都沒有的建築群,是摒棄了其他建築功能,單單將圖書館這一職能發揮到極限的“怪物”。


    “獄寺——獄寺——你在嗎——?”


    沒有急著走進去,山本站在門前用雙手圍成小喇叭,朝裏麵大喊。


    寂靜。甚至連回聲都沒有。


    “哎呀,難道不在嗎?”山本苦惱地撓頭,左看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麽,“麻煩了。隨便進去的話,很容易迷路的。”


    布魯克指著立在旁邊的一塊指示牌說:“那個,打斷一下。這裏寫著‘禁止喧譁’吶。”


    “啊哈哈,是嘛。我以前都沒有注意到。”


    “有什麽過來了。”索隆眯起眼。


    接著,細小的翅膀撲扇聲輕輕傳來,前方的書架間亮起昏黃的光。原來是一隻長著鴿子翅膀的鐵藝提燈晃晃悠悠地飛過來了。


    見到這一看就是魔法物品的神奇提燈,山本眼睛一亮。


    “什麽啊——原來在啊。”指著懸停在幾人前方的提燈,山本介紹道,“這個是‘引路’,跟著它走就能到獄寺那裏。”


    然而作為帶路道具的提燈並沒有立刻履行自己的職責,而是乘人不備猛然衝到山本臉上,張開潔白的翅膀一左一右地招呼上去。這明顯是攻擊意圖的舉動,山本“啊哈哈”地根本沒當回事,反而享受著羽毛拍臉觸感。


    “嘛嘛,不用每次都這麽熱情啦。”


    攻擊無效的提燈沮喪的似乎燈光都黯淡了不少,它停止繼續白費力氣,向來時的方向往回飛去。而厚臉皮的山本,則沒事人似得跟上。


    目睹全程的羅賓等人終於意識到一件不得了的事。


    大概,也許,可能,這個叫山本武的神明大人,這個不輸於自家船長的天然黑!


    在書架構成的迷宮中行進,期間路過不少標註著專業類別的別館。


    從中可以窺得一點藏書主人的興趣偏好。雖然區別依舊是“大量”和“巨量”這種概念模糊的詞彙,但“哲學館”隻是正常的擺滿一排排書架和“uma館”那恨不得扭曲物理法則將天頂也改造成書架,這其中熱情的差異,凡是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在幾人對“書山書海”的景象從最初的震驚到徹底麻木時,會飛的提燈終於將他們領到了地方。


    正是那巨大的玻璃穹頂之下,在大量驗算廢紙的海洋裏,一名銀髮的年輕男子正拍著桌子前站起一臉惡氣地瞪著他們。


    “棒球笨蛋!”


    “呦,獄寺。”


    “跟你說了多少次,圖書館裏要保持安靜,你這是棒球長進腦子裏聽不懂人話嗎?”


    “獄寺啊,人是不會長棒球的,要說也應該說,肌肉長進腦子才對。而且你這裏太安靜了,不喊一聲哪知道你在不在啊。”


    “囉嗦!快點迷路,然後死在角落吧!”


    “哎呀,這樣我會很困擾的。到時候,就不得不自己開條路出來吶。”


    兩名管理者當著外人的麵吵了起來,不,應該說是叫獄寺的那人一頭熱的吵了起來,山本隻是用心平氣和到讓對方火氣上湧的態度一句句耐心回答。


    直覺此時插嘴會被炮火牽連的幾人,默默地打量起周圍。


    與別處不同,這裏的書本極其的少。被挑出來作為參考資料的幾百本書,一摞一摞地堆砌在地麵的各個角落。四周的牆壁也不再是鑲入式的書架,取而代之的是布滿牆麵的大塊黑板。上麵寫滿了從未見過的文字,用途不明的公式和看不出原型的示意圖。


    羅賓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裏並不是圖書館,即使掛著library的名字,藏著搞不好有著天文數字的書籍量,這裏也絕對不是圖書館。


    以“未知”為名,沒有閱覽室的這片龐大的建築群……其實是座私人研究所!


    而將這裏所有的知識獨占,唯一的研究人員,正在和同僚進行沒營養的吵架。


    “十代目的左右手永遠都是我的位置!”


    “嘛嘛,我就繼續當肩胛骨好了吧。”


    仿佛慣例似得總結,已經不帶重樣瞎嚷嚷了五六分鍾的兩人,終於停下喘了口氣。


    獄寺這才把視線移向山本帶來的人身上。


    “這幾個可疑分子是怎麽回事?”


    “是我們的後輩哦。”


    “後輩?”狐疑地看了一眼滿臉笑容的山本,獄寺再次仔細審視幾人,在看到所有人都有佩戴的布條後,他眉頭間的皺紋已經深得能夾死蚊子了,“‘靈葛’?神格偽裝?這個文字,是前世代。你們是人類。”


    絕對稱不上友善的目光死死鎖定住羅賓等人,屬於神的不同於霸王色的威壓籠罩全程。就連索隆和羅都臉色煞白,額頭上劃過冷汗不敢妄動。


    就在羅賓、喬巴和布魯克即將支撐不住的時刻,山本上前一步擋住獄寺的視線。


    “獄寺,放輕鬆。我來做他們的保證人。”


    “你的保證一點信用也沒有。”


    話雖這麽說,獄寺倒是撤回了氣勢。眾人隻覺心頭一輕,呼吸變得順暢起來。


    山本乘勝追擊,轉到羅賓旁邊指著她的眼睛說:“他們隻是遇到麻煩,來找我們這些大前輩求助的。你看,這隻眼睛。”


    眯起灰色的眸子,從有些距離的遠處觀察羅賓的獄寺很快理解了山本的意思。他神色嚴肅,無言地一揮手,室內接著發生變化。


    散亂的廢紙與書籍在瞬間被注入了靈魂,紛紛自己站立了起來,然後在提燈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退場。紙張們以兩個紙角為腿,排著隊地走到角落將自己疊好。而書本們則不斷開合封麵,像青蛙那樣一蹦一跳地離開大廳。在空中不斷盤旋的提燈在確認地麵完全清空後,從大廳的另一道門飛出,沒多久領著一把椅子回來。這把有著長椅背的木頭椅子似乎把自己誤認成了馬,邁著四條凳子腿優雅地走到獄寺麵前停下。


    做完一切的提燈得意洋洋地飛著“8”字舞,在得到獄寺點頭的肯定後才落回到佇在桌子旁的給鸚鵡棲息的鳥架上,將自己掛好收攏翅膀休息去了。


    喬巴和布魯克張大著嘴巴,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如果將他們內心的吶喊具象出來,那就是遮蔽整個畫麵的“好厲害——————————!!!”彈幕刷屏。


    毋庸置疑,在眾人眼前上演的這一幕,是貨真價實的魔法!


    而為什麽“神通力”偏向嵐之神的神職,應當隻能進行分解破壞攻擊的獄寺大人能夠使用這種神乎其神的伎倆呢?


    那麽換個角度看。


    掌握凡間、神間、地獄間……三千世界,所有世間知識的學識之神,對魔法也有涉獵,這麽想想似乎也就合情合理了。


    “坐下吧。”


    獄寺沒有指明誰,隻是對著眾人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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