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個地方,被吳邪要過來開藥館,要說,是有點兒可惜了。


    這屋子裏也很久沒進過人了,所有地方都鋪著一層灰。吳邪把插在花瓶裏麵的雞毛撣子拿出來在空氣裏麵甩了甩,把上麵的浮灰都甩掉之後去擦桌椅擺設上的灰。物件兒挺多,這麽一收拾也收拾了足足有一會兒。


    這下屋子裏麵是幹淨了,吳邪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了。


    後院裏麵有一口井,吳邪過去打了點兒水洗了把臉,清爽了許多。在店裏歇了一會兒之後就回家去了。


    好不容易找了點兒活幹,幹完了之後的結果就是更無聊。


    吳邪回家之後收拾了一下他這麽長時間以來收集到的藥材,一個一個的小木頭盒子摞在一起也挺多的了。不過還要一點兒一點兒搬去那邊的樓裏,估計也沒人幫忙,一個人可憐去吧。


    吳邪想著,覺得明天大概能夠是充實的一天。於是打算現在洗洗睡,不過精神頭還大得很。於是又翻書看去了,也算是健康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天色漸晚,太陽已經沒了蹤影,還未收盡的光輝給遠處的山鍍了一條金邊。雖說是每天都能欣賞到的美景,隻不過是一直沒有人注意到過罷了。


    “花兒。”瞎子倚在石桌上,解雨臣正站在海棠樹苗前,看著那樹苗又抽出了幾根新枝兒,這兩天一想起來,他就回去看一看。聞聲回頭,黑瞎子抬手衝著他勾了勾手指。


    解雨臣沒過去,轉身又去看那樹,讓瞎子有事說事。


    “冷刅閣那邊又給我派活兒了。”瞎子說著,手撐在石桌上。桌麵冰涼的很。


    解雨臣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頭去。


    “怎麽了,又不是第一次。”


    “這一單不簡單。”


    “你怕了?”


    他不說話了。


    若是說怕,倒也是不怕。怕死嗎,他什麽時候也沒怕過這種東西。不過是現在有了牽掛罷了。


    解雨臣轉身朝著黑瞎子這邊走了過去,推著他進了屋,順手把門也關了上。


    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屋子裏隻剩下角落的蠟燭還散著昏暗的光。解雨臣沒去吹那蠟燭,他不想看不到。


    瞎子靠在門上,看著解雨臣。


    解雨臣一伸手就勾掉了瞎子眼前那礙事的布條,黑色布條下的眸子也如墨染,直直的盯著一處,撩人心炫。


    瞎子清楚,他這輩子都逃不開解雨臣了。


    “你若是想知道,我把名字告訴你也無妨。”黑瞎子伸手撚著解雨臣的一縷頭髮,淺色的嘴唇開開合合,聲音低沉。


    黑瞎子是一個殺手,最怕被人知道的,莫過於長相和名字。


    對麵那人卻笑了,勾住黑瞎子的脖子,湊到他耳邊。


    “別說,我怕死。”


    語氣完全不像是在置氣。解雨臣緊緊地盯著黑瞎子的眼,後者像是被迷住了,足足有一會兒才發現,自己的唇已經被人堵了上。


    解雨臣的手死死地捏著黑瞎子的肩膀。


    “我還怕你死,你可千萬別死。”


    ☆、第八章


    天剛蒙蒙亮,四處都安靜得很,男人一襲黑衣,離開了解雨臣的家。


    這下又空了。


    吳邪這邊起的也早,把需要搬到那邊的東西都收拾好,然後先拿了幾個打算往那邊兒搬。路過解雨臣家的時候,發現大門敞著,裏麵卻沒有人。


    一般早上這個時候黑瞎子總是坐在院子裏麵擺弄一些玩意兒,看到吳邪的時候還會沖他吹個口哨,但從來也沒怎麽說過話。這下子不在,莫不是又走了?


    吳邪一腳跨進院子,把東西放在了門口,進了屋裏。解雨臣坐在床上,腳隨意地耷拉在地上,手邊的杯子裏裝的也不知是酒還是茶,可看起來卻是一片雲淡風輕的樣子。


    “喲,怎麽來找我了?”看見吳邪來了也不動身,看起來一副二世祖的樣子。


    吳邪倚著門框,順道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沒啥好事兒,去,起來跟我搬東西去。”


    “這好事兒你找別人去吧。”


    “今兒就盯上你了,快點兒的。”


    解雨臣上下瞄了吳邪一眼,撇了撇嘴。起來換上了衣服,被吳邪拉去做了苦力。兩個人幹活兒倒也是能節省點兒時間,增加一個勞動力也省著吳邪跑那麽多趟。


    本來街上店鋪都開門了的時候解雨臣就說花點兒銀子再找人幫忙,吳邪像是怎麽著了似的,也不是說在乎那點兒銀子,就是想鍛鍊身體。不過如果就他一個人的話,沒準兒是會找人幫忙的。


    兩個人來來回回的折騰了三四趟,總算把吳邪那些玩意兒都搬了過來。等回來要收拾的樹,可就不管解雨臣的事兒了。人家大咧咧的直接往桌子上一靠,跟看店小二似的看著吳邪拾掇這兒拾掇那兒,哪兒看著不順眼了還得說兩句。


    吳邪說他蹬鼻子上臉,解雨臣也不惱,但也依舊那副樣子。


    “早知道不找你來了。”吳邪如是說。


    解雨臣又指了指一邊兒擺歪了的字畫,說吳邪活該。


    是活該,誰叫你多管閑事兒進人家院子,還腦子抽風找這麽個祖宗來幫忙幹活兒,也不想想是不是能老老實實幫忙幹活的人。幫你把東西搬過來,之後還不變著法兒的累死你丫的。


    “不行了,歇會兒。”吳邪把雞毛撣子扔在地上,一下子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身子靠著桌邊兒。


    昨個兒下午可能是眼睛不大好使,收拾了半天也沒弄個幹淨,等回來今天又收拾半天。這屋子大不說,還是上下層的,這兒還有個眼尖的祖宗盯著,吳邪都覺得有點兒吃不消。


    “你管你三叔要這麽大的地方,不覺得沒必要嗎?”解雨臣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吳邪。


    吳邪沒有在意解雨臣一下子就看出來自己這地界兒是找吳三省要的這件事,而是仔細的思考了一下後麵這個問題。這房子按理來說的確是不需要這麽大的,不過要是不要這個的話,他就得上街擺攤兒了,更不合適啊。


    “沒辦法啊。”吳邪整合了一下答案,給出了四個字,聽起來也是隨意的要命。


    解雨臣翹著二郎腿,手撐在桌子上,抬頭看著二樓。過一會兒又說。


    “吳邪,樓上那個花瓶要倒,你最好去扶一下。”


    “算了,不管那個。”


    吳邪靠著桌子剛打算伸個懶腰,結果就聽見“咣當”一聲,那瓶子就從架子上摔了下來,結果碎的稀裏嘩啦。又添了一樣活兒。


    裏裏外外收拾個幹淨之後一上午都要過去了,吳邪拉著解雨臣去隔壁家小店兒吃了點兒東西。下午解雨臣有場戲,估摸著一會兒就有人去家裏請了,於是便先回了去。剩下吳邪一個人又回了店裏,把早上搬來的藥材整理了一下,放在了櫃檯後的架子裏。


    這下子也看起來像那麽回事兒了。


    吳邪就自己在店裏坐了一下午,也沒什麽事兒可幹,就那麽坐著。覺得自己從小到大的也算是個夢想吧,就這麽實現了,有些不太真實,也不是,就是不對勁兒。


    藥館開張之後,還有什麽想做的呢。


    天天在店裏麵給人抓藥,然後再回家睡一覺早上又回來開店,等回來再按照家裏人的意願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平平常常的過一這麽一輩子?


    想想還有些不甘心。


    吳邪覺得自己需要再找一些什麽想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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