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說得正開心的時候,沈玲去上了個廁所。歐陽俏沒來,她打算那就回廠房幹活去了。


    廁所裏一對母女的對話吸引了沈玲。


    “我覺得蔣老板說得有道理,向老板是離過婚的,咱們這是買結婚用的東西,買她家東西兆頭不太好,要不我們還是不要了吧。”


    “哎呀,媽,你也太迷信了吧。買個東西而已,跟人家店老板離不離婚有什麽關係?你怎麽知道別人生產布的人又有沒有離過婚?”


    “說是這麽說,那問題是我們之前不知道啊。現在知道了,心裏多少有點膈應不是?”


    “誰讓你五行不做主,定都定了還到處東看西看,搞得自己搖擺不定。”


    “我這不是怕吃虧上當嘛。”


    “媽,所謂的吃虧上當都是比較出來的。再說我們都交了500塊錢訂金了,反悔的話,人家是不退這個訂金的,你何必找不痛快呢?”


    “去問下試試吧,反正時間還來得及。”


    ……


    沈玲聽明白了,這個女兒國慶節結婚,給新房子定製窗簾來了。蔣姨和向姨是隔壁鄰居,在寡婦街開窗簾店,約摸著是都想搶這單生意。


    母女倆出了廁所。


    聽得沈玲有些想笑,歐陽俏和她說這個蔣姨,人看起來性格挺好,又能幹又好玩,搶起生意是不擇手段,人家向姨的女兒離婚這個事都能成為她招攬生意的手段。手段很搞笑卻很有效,利用的就是人的迷信心理。


    果然!


    沈玲有些好奇,這對母女接下來到底會怎麽操作。人家訂金都交了,這單生意蔣姨還要搶嗎?上完廁所,沈玲決定跟出去滿足下自己的八卦心。


    沈玲又坐回了笑麵虎的店裏,聽到向姨對顧客解釋:“生意買賣一句話,要退單也可以,訂金不退,這是規矩。我們收訂金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顧客退單。”


    “可你隔壁的蔣老板說了,你的布又還沒下料,可以退訂金的。在沒下料之前,她們家都可以退。”顧客說。


    “那行。我這就喊一個人,你陪她去蔣老板家交個訂金,你要是能幫她把訂金要回來了,你這個訂金我也無條件退給你。”


    這個說法確實可行。


    顧客一聽:“不行,那萬一蔣老板不退呢?”


    “那她不退,我為啥要退呢?你不是說她退的嘛。”


    “可你是離過婚,我們是買結婚用品,不想觸黴頭。”顧客可能實在是沒辦法了,隻得說了實話。


    “你聽誰說我是離過婚的了?你總不能因為幾塊訂金就詛咒我一把年紀還要離婚吧?”一向好脾氣的向姨發火了,“你好好打聽打聽,我到底有沒有離過婚?別在這無憑無據胡說八道。”


    小商販們為了搶生意,偷偷攻擊同行見慣不怪,但若是顧客欺負店主,大家又會自發地團結起來。同行之間的竟爭,那是人們內部矛盾,顧客欺負店主,那是外敵入侵,所以,槍口得一致對外,不然,哪天自己挨欺負了,別人也會袖手旁觀。


    看,一向不合的笑麵虎和武娘們同時站出來解釋道:“向老板老倆口感情好得很呢,你安心買她的東西就對了。”


    “沒有離婚?”顧客納悶道:“明明你隔壁老板說你是離過婚的啊,不信,咱找她對質去。”


    顧客這麽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又是蔣姨在搗鬼。


    蔣姨和向姨明裏暗裏的搶生意,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因為麵子,一直維持著表麵的和諧。


    說起來,蔣姨和向姨還是同門師姐呢。改革開放初的時候,在一起學縫紉認識的,那時候都還沒結婚呢。手藝學成後,她們各自開起了縫紉店,一直關係也不錯,算起來已經有幾十年的交情了。


    蔣姨是在寡婦街開的第一家窗簾店。


    不得不說蔣姨真的是一個心思活泛的商人。隨著服裝業的成熟,傳統的縫紉店生意越來越不行。倒是房地產的興起讓蔣姨嗅到了新的商機,打扮女人的生意不好做了,那就做打扮房子的生意。


    建材那些的她不懂,那就做窗簾,幾條直線下去比做衣服可容易多了。


    但顧客都有貨比三家的心理,單獨的一家窗簾店,生意也不好做。做生意這個事,競爭與商機也是相輔相成的。商品最好成行,好比小吃一條街、小商品一條街、肉多才能吸引更多的狼。


    為了把生意做起來,蔣姨便琢磨著把師妹向姨約過來一起。


    多開一家店,生意反倒比以前獨家經營的時候好多了。兩家生意都忙過不來,蔣姨和向姨都把自己的女兒喊過來幫忙。


    可市場的的鐵律就是無論哪個行業,隻要有利可圖,跟風的人就會多起來,然後市場很快飽和。


    寡婦街的窗簾店也一樣,競爭越來越大。


    為了搶生意,蔣姨和向姨的矛盾再也藏不住了。


    顧客本就理虧,隻得夥同向姨找到蔣姨:“蔣老板,你不是說這個向老板是離過婚的嗎?在她家買結婚用品會不吉利。可她說她夫妻感情可好了,這怎麽回事?”


    蔣姨可能是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一時間挺尷尬的。


    “蔣姨,你真的是太過分了,搶生意也不是這樣搶的啊,總得要點臉吧。”向姨趁機攻擊。


    如果事情發生到這,蔣姨退讓一步也就算了,可蔣姨到底是蔣姨,既然你們討伐上門了,那她可不是好惹的:“你女兒不是離過婚的嗎?我又沒說錯,怎麽就不要臉了?”


    “她離過婚怎麽了?這個店子是我開的,關她什麽事了?再說人家買東西和她離不離婚有什麽關係?這個世上離婚的人多了去了,照你這麽說,都別活了。”


    “怎麽沒有關係了,那為什麽人家新娘子的東西,離過婚的女人不要去摸?為什麽托親娘也不是離過婚的女人?結婚不都是想圖個好的兆頭嘛。”


    你一句我一句,蔣姨和向姨越吵越大聲。


    聽人吵架是寡婦街群眾最好的興奮劑!這一大早就有人吵架了,太讓人興奮了,尤其是做窗簾的同行,手頭的活兒也不做了,一個個的跑出來看熱鬧來了。


    看熱鬧的人越多,吵架的人也就越發賣力了。誰說有理不在聲高?有理你不大聲說出來,人家會覺得你心虛。


    吵架的人,誰不是想吵贏呢?隻有贏了,才能證明自己是對的。


    吵急了,眼看著就要輸了,就得使出殺手鐧,攻擊對方的痛點,興許就有機會力挽狂瀾了。


    向姨和蔣姨,原本就是老閨蜜,彼此者知道對方的柔軟,懂得往哪紮最痛。


    蔣姨的性格比較熱情奔放,看熱鬧的人越多,她越是罵得帶勁:“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女兒離婚的真相啊,發豬婆瘋,還偷東西。各位左鄰右舍,你們不是經常丟東西麽?賊就在你們眼前呢。”


    這真的還是假的啊,吃瓜群眾都屏住了呼吸。


    本來大人吵架,兩家女兒也都沒有插言。尤其是向姨的女兒,蔣姨拿她離婚說事,她還是忍了。可還要如此侮辱她,忍不住還嘴:“你女兒當年還在外麵做雞呢,回來的時候,一路流著小產呢。再後來,她為什麽那麽快嫁人?還不是懷了別人的種啊,想再做掉,又怕以後生不了崽,就隨便找了個接盤俠……”


    天哪,這也太勁爆了吧!


    蔣姨的女兒聽得向姨的女兒在掀她的老底,氣急敗壞地吼道:“你他媽在瞎說什麽啊!看我不打死你。”


    “我瞎說?要不要把你老公叫過來對質?心虛了吧?想殺人滅口了吧?當年,陪在產床邊的人可就是我呢。”


    天哪,這也太勁爆了吧!


    大家正在麵麵相覷猜真假,隻見蔣姨的女兒衝過來給向姨的女兒“啪”就是一耳光,“我讓你嘴巴噴糞。”


    燕子給一個酒店送完貨後,本來也是要順便過來看看歐陽俏,沒想到看到了這麽一場驚心動魄的女人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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