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喬爸確實是有能力的。


    喬爸和喬媽結婚後,東家就把家具廠的事交給了女婿。他們本就是中年得女,女婿年輕有為,他們老了,正好頤養天年了。


    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家具的品位要求也高了。喬爸大刀闊斧地更新產品,生意做得更加紅火了。


    但喬爸發現這種作坊式的家具廠,再怎麽樣都還是會受很多局限的。款式、產量、要想改變,得做更大的投資。喬爸決定改革,那就不開家具廠了,幹脆開家具賣場,從那些個沿海城市的大廠子進貨,這樣效率肯定會更高。


    喬爸以為老丈人會大力支持他,然他想錯了,老人一時間接受不了這種大變革,喬爸開家私賣場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喬媽夾在中間很為難。


    但她還是支持喬爸的想法,把自己的私房錢都拿了出來,又找人脈在銀行貸款,洪城的第一家家私賣場總算是閃亮登場了。


    如喬爸所料,他成功了,生意比老丈做得大了很多,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但喬爸和老丈人之間的關係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後來,老丈人和嶽母相繼去世,喬爸終於從奴隸熬到了將軍,他成了家裏的權威。權威就權威,喬媽也不看重這個。反正男人能幹,她啥事聽男人的就行了,正好在家享享清福。


    但這個世上的清福,不好享。


    喬爸出軌了。


    準確來說,喬爸早就出軌了,他長得帥,又有錢,有的是女人往上撲。隻不過是老丈人在世的時候,他還有所忌諱,奸情沒有曝光而已。老丈人一走,喬爸也就自由了。喬媽一哭二鬧三上吊,可拿喬爸沒辦法,最後也隻能隨他去,反正隻要他不把野女人往家帶就行了。


    但她到底也不心甘啊,整天過得愁眉苦臉的,活脫脫的一個怨婦。


    也算是喬爸給喬媽最後的體麵吧,外麵的女人他倒是也沒往家裏帶,但是他也很少回家。理由嘛,忙。


    至於大錢,喬媽根本也管不住,喬爸每個月會給喬媽一定的生活費。哪怕是她想離婚,可是離婚後的生活也不會好到哪去,又放棄了。


    很多中老年男人出軌後,老婆過得就是這樣子的生活。最早兩情相悅的夫妻最後完全是同床異夢,貌合神離。


    喬中明就是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可能是因為從小缺少家庭溫情吧,他的性格有著很冷漠的一麵,他也不那麽上進,他的口頭禪就是掙那麽多錢就幸福了嗎?


    本來,喬中明可以有更好的發展,可他不。他不想把自己搞得那麽累,他就當一名小獄警,下了班他可以釣釣魚,很悠閑地過日子,挺好。


    歐陽俏有時實在看不慣喬中明,就會說她,可婆婆卻護得緊。喬媽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也不喜歡兒媳婦管自己的兒子,很多婆婆不都是這個樣子的麽?


    歐陽俏也就懶得管了。從小到大,喬中明又沒缺過錢花,他這個人沒啥緊迫感,數落多了,他對老婆很是反感。


    結婚的時間越長,她越感覺到喬中明愛的不是她歐陽俏,而是和她長得像的前妻。而且,談戀愛的時候隻有風花雪月沒有柴米油鹽,喬中明自然也是喜歡歐陽俏的,因為他隻看到了歐陽俏溫柔可人的一麵。可歐陽俏成了妻子,開始嘮叨柴米油鹽了,喬中明覺得她變了,也就不那麽喜歡她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喬中明的女兒喬敏。


    喬家倒是說話也算數,歐陽俏確實可以不用帶喬敏。但同在屋簷下,又怎麽可能沒有交集?


    一開始的時候,歐陽俏想得很簡單,想著既然當了別人的後媽,那也就得接受人家,再說一個小女孩,小小年紀沒了媽媽,確實也挺可憐的。好在喬敏挺乖巧,也不排斥歐陽俏,總的來說,一切都還正常。


    可惜這種正常沒有維持多久,新的矛盾來了。本來,喬敏的媽媽去世之後,喬敏和外婆家也沒了啥聯係。但自打歐陽俏嫁給了喬中明,喬敏的外婆來認親了,說什麽郎死女還在,女死連郎一路埋,喬敏是女兒用命換來的,如今女兒不在了,他們不能對外孫女不聞不問。於是,到了周末,喬敏的外婆便來接外孫女了,奶奶巴不得,畢竟帶娃是個辛苦活。


    歐陽俏卻發現喬敏隻要從外婆家一回來,整個人就像變了一樣,處處和歐陽俏作對。


    傻子都知道,是喬敏的外婆在從中作梗。怎麽說呢?也能理解吧,她女兒不在了,歐陽俏取代了她女兒的位置,外婆心裏失衡了。歐陽俏覺得,死的人已經死了,活的人還得好好活。喬中明還那麽年輕,不可能一直單身下去。他不娶歐陽俏,也會娶別的女人。所以,她以為喬敏的外婆給外孫女灌輸一些仇恨,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可她又不好意思去說喬敏的外婆,隻能教育喬敏。喬敏一個小孩子。也不能明辨是非,加上外婆給的底氣,隻要歐陽俏一說她,她就會牙尖嘴利地頂回去。


    惱人的是奶奶一聽孫女兒哭,肯定是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歐陽俏。


    次數一多,歐陽俏也寒心了。兒子喬豐出生後,她對喬敏過問得更少了。


    所以,喬家表麵一團和氣,實則也是千瘡百孔。婆婆想讓歐陽俏生二孩,歐陽俏也有各種理由推脫。生下兒子喬豐後,她在家當過一段時間全職主婦,實在是一言難盡。每個人似乎都很愛喬豐,但帶娃卻是她一個人的事。不要說再生一個了,再生十個,也還是這個樣子的,歐陽俏可不想再遭這個罪。


    公公說是家私廠裏事多,忙,很少回來;婆婆要帶孫女、要跳廣場舞,也忙;最忙的當屬喬中明了,要上班,要釣魚,忙得飯都沒空吃,回家倒頭就睡了,能和他說上幾句話都難。


    歐陽俏就在家忙著帶娃。感覺就是少壯不努力,長大看孩子。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天到晚沒完沒了看孩子。


    帶娃的日子,什麽理想、什麽抱負,什麽貌美如花……所有的所有,都不如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來得實在。


    好不容易熬到娃兒上幼兒園了,歐陽俏趕緊來管富街開了家內衣店。也隻能開內衣店才能方便帶娃。內衣店和時裝店不一樣,商品更新速度沒有那麽快,她不用花太多的精力去進貨,能兼顧上娃。


    開店多好啊,既不用手心向上管男人要錢,還能換個自在。家裏那個房子確實大,可是卻呆得讓人壓抑。喬家家境好,但那個錢是父母掙的。父母還健在,不可能把錢都給歐陽俏這個兒媳婦。家裏大的開銷歐陽俏自然是不管的,但她自己也還是要花錢的啊,自己份內的親朋送禮要花錢;自己買些衣服啥的也要花錢;總不能大姨媽來了,去管男人要錢買衛生巾吧。


    主要是管男人要,他也沒有。


    他能有嗎?一個月的工資也就那麽兩三千塊錢,一根魚竿就是大幾百塊錢了,甚至上千塊錢的都有可能,所以,哪還有錢顧得上老婆孩子。


    一開始得知喬中明一根魚竿上千塊錢的時候,歐陽俏的震驚得眼珠子瞪著他一動不動,因為她老家也有人在小溪裏釣魚,就是在山上砍一根竹子,回家燒一堆火,把竹子熏一熏,魚竿就做好了。後來,也有人花幾十塊錢買了魚竿,都被家裏人罵是敗家子呢。


    所以,一根魚竿那麽多錢,在歐陽俏看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忍不住問喬中明,“一根魚竿那麽多錢,那能買多少魚了啊!”


    “那不一樣,釣魚的樂趣在漁不在魚。”喬中明說。


    確實,歐陽俏理解不了喬中明的樂趣。她以為的釣魚就是在河邊打發下時間,哪想到釣魚原來是一個如此燒錢的愛好。


    而且喬中明對釣魚的迷戀是越演越烈,歐陽俏根本就阻止不了。說多了,喬中明也煩,婆婆也護,何必惹得大家都不痛快。


    想想自己沒嫁人之前,很窮,日子不也照樣過?所以,歐陽俏也不想費太多神管男人,為了緩解自己的經濟壓力,歐陽俏決定還是靠自己。


    開店累是累了點,但累並快樂著。


    生意好就做生意,生意不好的時候,就坐在在門口聽八卦。然後又寫下來發在自己的賬號上,有讀者看更好,沒有人看就自娛自樂。


    所以,燕子問歐陽俏怎麽樣了,不就那樣嘛。


    “你說你怎麽就可以活得那麽灑脫呢?”燕子問。


    “不灑脫難道象我婆婆那樣嗎?再說了,婆婆離婚再怎麽還能分到一筆財產呢,我要是離婚,屁都分不到一個。”


    “我可不想讓你離婚呢,我是說,你怎麽就能做到不管男人的。”


    “我想管,但他不聽我的,我管不了,我懶得費神。就像有一個作家說的:期望是一種微妙的暴力,因為這是要求別人順從你的意誌。 我又不要求別人順從我的意誌,我去管他幹嘛呢?我也不離婚,家裏開銷我又不管,我賺錢養活自己就行了,多快活。”


    “可天天一個人怎麽快活?都沒有互動,有男人和沒有男人一樣。”因為不懂,燕子就是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要有那麽多的欲望,自然就快活了。”歐陽俏一臉壞笑,“你總不可能天天晚上都要吧?”


    “你個男人婆。”聽得歐陽俏取笑自己,燕子笑罵道,“我老了,那方麵沒啥需求,倒是你,還那麽年輕呢。”


    “我也沒啥需求,再說生活中可以快活的事情多了去了。”


    倆女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的時候,進來了一個男顧客。一進門就嚷嚷著說:“老板娘,把你家的雞籠賣兩隻給我咯。”


    燕子一聽,這人腦子怕不是有問題吧?來歐陽俏的內衣店買雞籠。


    “啥型號的?”歐陽俏起身,笑盈盈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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