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裏的李春梅還蹲坐在小馬紮上擇菜。


    自從蘇月卿不給她做飯後,這幾日都是她一直在操勞。


    不過短短幾天,她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胃口也差了不少。


    冷不丁聽到門口傳來宋文城的聲音。


    “娘,你看我帶誰回來了?”


    李春梅愣怔看去,頓時臉色一喜。


    她雖然沒見過陳芸,但也聽兒子描述過。


    膚白貌美,體態豐腴。


    錯不了,這就是陳芸。


    陳芸也笑盈盈的看向李春梅,目光落到鐵架床邊那盆混著泥水的菜時,臉上的笑意一僵。


    李春梅絲毫沒察覺出有什麽異樣,將手上的泥水往衣裳下擺胡亂蹭了兩下,隨後眉開眼笑的要去拉陳芸的手。


    陳芸立即避開了。


    幾人麵麵相覷,宋文城臉色有些掛不住。


    “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芸強忍著心裏的不適,咬牙道,“沒事,我就是剛從外麵回來,一身的汗臭味怕熏到阿姨。”


    李春梅被這話哄的心花怒放。


    “這有什麽的,好孩子,快來坐著。”


    說罷李春梅拍了拍鐵床空出來的位置。


    在宋文城和李春梅的目光下,她勉強挑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剛沾上屁股,都沒敢坐實。


    李春梅指著陳芸,呀了一聲。


    陳芸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的小把戲被拆穿了。


    隻見李春梅一臉豔羨的摸著她手腕上麵的銀鐲子。


    “這鐲子不錯,是自己找人打造的嗎?”


    陳芸看著李春梅一副市儈貪財的模樣,心裏不禁一陣鄙夷。


    “不是,這是我自己買的。”


    李春梅有些驚訝,“買的?那得要不少錢吧?”


    陳芸得意的仰起頭,“不多,就是帶著玩玩罷了,我家裏還有幾個差不多的。阿姨你若是喜歡,我下次給你帶過來。”


    李春梅笑的見牙不見眼,心裏的悶氣一掃而空,越看陳芸越覺得滿意。


    她知道蘇月卿就在外麵,故意拔高聲音說了一句。


    “還是你孝順懂事,不像那個死丫頭,隻會給我添堵。”


    宋文城聽得直皺眉頭,“娘,你跟陳芸說這些幹嘛?”


    李春梅瞪了他一眼,“本來就是,說還不讓我說了?”


    “您消消氣,文城哥之前都跟我說蘇小姐的事了,她也是個可憐人......”


    李春梅冷哼一聲,“我看她就是心氣小,眼皮子淺。”


    “娘。”


    見宋文城有些不悅,李春梅敷衍道。


    “行行行,我不說了還不行?”


    她轉頭看向陳芸,扯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對了,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不如你就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再走?”


    陳芸有些意動,神情羞澀的瞥了宋文城一眼,麵色猶豫。


    “這......不太好吧?”


    “這有什麽不......”


    李春梅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宋文城給打斷了。


    “確實有些不妥,時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陳芸愣怔的看向宋文城,發現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有些焦急,“為什麽?”


    李春梅也在旁邊勸道,“既然好不容易來一趟,就讓她留下來住一晚吧。”


    宋文城臉色冷峻,“娘,你難道忘了現在是什麽時候?”


    這段時間宋文城交上的資料正在被廠裏審批。


    若是他們知道宋文城婚內出軌,廠裏那些同批次的競爭者肯定會光速把這件事擴大化。


    尤其是陳芸的父親還是廠長,若是知道他腳踏兩條船,那還了得?


    李春梅也不禁一陣後怕。


    “那你送陳小姐回去吧。”


    陳芸也自知失言,乖順的和宋文城離開了。


    可說到底,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離去的路上,她忍不住纏著宋文城問道。


    “你真的會和蘇月卿離婚嗎?”


    宋文城點點頭,又在陳芸的額頭上烙下一吻。


    “你放心,我宋文城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玩弄別人感情的混賬,等我處理完家事,就回去找你。”


    “聽話,我們現在沒名沒分的。住在一起影響不好。”


    “嗯。”


    陳芸戀戀不舍的抱住了宋文城的腰身。


    吐槽道,“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麽說。”


    兩人又膩歪了一陣,這才向著村口走去。


    而暗處聽了全程的許年一臉震驚。


    感情這些年,宋文城早就在外麵和別人鬼混了。


    一股無名火噌的一下子從許年心頭竄起。


    他大步流星的回了家,一進門,便從柴堆裏找出了一把極為鋒利的斧子。


    院裏除草的村長著實被驚到了,“你拿著斧子做什麽去?”


    許年強忍著怒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那姓宋的就是個人渣,光天化日的耍流氓,我要找他理論理論。”


    村長氣的跳腳,“混小子,你給我回來!”


    鞋子都跑掉了一隻,他這才追上了許年。


    “衝動能解決問題嗎?你就是今日和宋文城打一架,蘇丫頭遭受的一切就能抹消嗎?”


    許年默不作聲了,顯然是聽進去了一些。


    村長鬆了一口氣。


    “這事確實是宋家做的不對,但我們作為外人,不好插手這件事。”


    許年眼睛都氣紅了,“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蘇月卿被人欺負?”


    “你覺得以蘇丫頭那脾氣,宋文城能占到好處?”


    村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許年怔然,“爹,你是說......”


    村長歎了口氣,“我相信蘇丫頭有自己的決斷,你一會兒將地窖裏那些肉拿出來,送給蘇丫頭一些,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自己清楚。速去速回。”


    這是叫他通風報信?


    許年臉色明朗起來。


    “那我現在就去。”


    彼時。


    蘇月卿仍舊在院子裏看書,對於陳芸或者李春梅挑釁示威的舉動已經見怪不怪了。


    也許是不愛,所以她並未有過憤懣和不甘。


    隻是偶爾想起以前在省城的時光來。


    她前陣子偶然在村長那裏得到了消息,說是以前下鄉的那批人該回去的都回去了。


    而他們在省城的老宅子按理來說,也應該解封了。


    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不知道是何光景。


    蘇月卿合上書本,微風吹拂鬢邊的碎發,帶走了她的神思。


    她心念一動。


    也許,是時候該回家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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