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教導無方,也不至於引發門派之爭吧?一場混戰隻會傷及更多無辜。”齊掌門正色道。


    “沒錯,既是我派逆徒之錯,不如今日除之以絕後患,也算給各位一個交代。”孫益平連忙上前補充道。


    許沐有些無語:什麽時候了還想著對付你師弟呢?大敵當前一致對外好嗎?顧景吟他到底是吃了你的肉還是喝了你的血?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加害於他?


    不過轉念一想,大師兄這麽做也有他的道理,舍一人保一派,還能藉機除掉心頭患,簡直一舉兩得。


    跟著煜城派前來討要說法的各門此時也都紛紛動搖了起來:“此話有理,既是一人之責,何必傷及無辜。若是墨池峰逆徒,齊掌門自行清理門戶便是了,惡鬼由我們來解決。”


    許沐慌忙回過身去找顧景吟,別這傻孩子一會兒又說什麽都認了。


    【提示:請不要搞混自己的職責所在。】


    “我什麽職責,這劇情好像都不太對吧!”


    【因為怕你不能完美地演好這一幕,特意降低了難度。你不用參與,隻用全程負手旁觀即可完成任務。】


    “負手旁觀?”許沐笑了一下。


    【你不要試圖做出違背挑戰任務的舉動,如未完成任務將扣除300積分。】係統似乎察覺出了他危險的想法。


    “你放心,我還不想死。”許沐在心裏答道。


    【那就好。】係統鬆了口氣。


    “顧景吟!出來!”大師兄厲聲喊道。


    少年臉色發白,低著頭戰戰兢兢走了出來。


    “這瓶子是從你房間搜出來的,該怎麽做你應該知道。”孫益平根本沒打算聽他回答,而是取下了自己佩劍擲在他麵前。


    “大師兄,雖然這瓶子是景吟的,但……”一名墨池峰弟子弱弱開口道。


    話還沒說完,孫益平便狠狠將他瞪了回去。


    其實墨池峰弟子心下都明白了七八分,這些厲鬼根本和他們無關,隻不過是煜城派與墨池峰的恩怨已久,栽贓陷害公報私仇罷了。


    可現下事態到了這一步,誰也沒有理由再去阻止大師兄,畢竟舍一人保整派是最好的計策了。


    顧景吟俯下身去,有些顫抖地撿起了劍。


    然而沒等到他拔出來,許沐便走上前一把奪下了他手裏的劍。


    “師兄……”顧景吟抬起頭。


    “你什麽意思?”孫益平挑了一下眉,言語間似有嘲諷,“我知你二人向來沆瀣一氣,可是此事重大,恐怕不是你能幹涉的。”


    許沐什麽都沒說,隻是展開手心,露出了一顆光滑的白色珠子。


    眾人不解地盯住他的動作,不知用意是何。


    隻是這顆珠子卻微微發起了光亮,緊接著雷聲大作,細碎的雨點砸了下來,頭頂的黑氣越壓越低,像是要把眾人罩入其中。


    雷雨交加之際,一陣黑風呼嘯而來,直直撞進墨池峰山門,孫益平手中的玉質小瓶中也冒出一小股黑煙,和那股邪風合為一體。伴隨著悽厲的慘叫,幾隻惡鬼的身形逐漸被壓縮、扭曲,最後吸進了白珠之中。


    待到一切都再次恢復平靜,許沐才緩緩合起手掌,抬頭笑道:“你們可看到了?它們都是我養的。”


    “什麽?!”幾百道不可置信的目光瞬間集中在了他身上。


    許沐心想不管了都tm已經做到這一步了賭一把吧。


    沒等眾人做出反應,許沐便利落地抽出了長劍,反手劃過了自己脖頸。


    第7章 舍己第五關


    整個墨池峰烏雲密布、風雨大作。傾盆而下的雨勢沖刷著地上的血跡,旋起的狂風瀰漫開陣陣血腥。


    許沐的一身白衣此刻已經染成了血衣,本就白皙的麵色此時蒼白如紙,兩片薄唇也毫無血色,長發繚亂地散落在身側,整個人憔悴得像是晚風中的一片落葉,蕭瑟單薄了無生機。


    半晌,人群才稍稍回過神來。


    “許師兄……這是為了不連累我們……自行了斷了?”墨池峰弟子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喃喃道。


    顧景吟一雙眼睛裏滿是手足無措的震驚。


    “師兄?”他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許沐浸泡在血水之中的衣帶,手指霎時染成殷紅。


    “師兄……”認清了現實的顧景吟聲音不受控製地顫抖了起來,雙手緊緊抓住了許沐鮮血浸透的前襟。


    許沐閉著雙目,兩排長長的眼睫上沾著雨水,仿佛淚光一般。


    “既然一切都已經清楚,諸位無事就請回吧。”半晌,齊掌門才從這幅景象回過神來,有氣無力道。


    以煜城派為首的一眾門派,目睹了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連串突發事件,紛紛不知該作何反應,此時聽了這話也不好再說什麽,都作罷準備離去。


    “慢著!”煜城派宗主忽然發話,“所有厲鬼都被他收進了珠子裏,可是這珠子不能再留在你們墨池峰,以防落入其他弟子手中效仿他修習此種妖邪之術,須讓我們帶走!”


    說罷令幾個人上前搜查煉魂珠,可是那珠子不啟用時都會自動隱藏在許沐手中,其他人是看不見的,所以當然是一無所獲。


    “回稟宗主,沒找到。”


    “嗬,若是找不到珠子,那這具屍體我們就得帶走。在晦玉台上,當著七七四十九家仙門的麵,挫骨揚灰以儆效尤。”


    “誰敢!”墨池峰一眾弟子聽了此話紛紛拔劍出鞘,上前擋在許沐的屍體前。


    正當此時,從煜城派率領的人群中緩緩走出一人,一襲青衫、背負長劍。


    眾人見是青鸞派掌門蘇伯淩,紛紛安靜了下來。


    蘇伯淩走至許沐身側開口道:“這位公子定是不想拖累無辜才拔劍自刎,寧願自己身隕也不願引發更多死傷。若是如今再要兵戈相向,豈不是違背了他的本意。”


    眾人一時靜默無言。


    “況且他敢作敢當,以性命作償,若諸位還是不放心,不如我將他帶回蒼雪山,各位可有異議?”


    話音一落,再無人敢出言相駁。


    蒼雪山青鸞派向來以“持正不阿潔清自矢”為戒規,千百年來位列仙門正宗,不論是邪祟作亂還是鬼魅橫行,隻要是青鸞派出手,無平不了的是非。此時青鸞掌門發了話,便是下了定論。


    眾人不論心中怎想,麵上都紛紛頷首。


    “小兄弟,還請讓一讓。”蘇伯淩俯身,話語溫和。


    顧景吟抬起頭,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仍舊死死抓著許沐的衣襟。


    “還請小兄弟節哀。”蘇伯淩看著眼前滿含淚水的少年,溫聲勸道,慢慢將顧景吟拉了起來。又命幾名青鸞派弟子上前帶走許沐。


    顧景吟忽然站直了身子,拿袖子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望著他們的動作,什麽都沒說。


    ※※※


    夜半醜時末,一名少年輕聲翻出窗外。


    凜冽月色下,白衣少年步履輕快,拔劍出鞘,飛出墨池峰山門。


    ※※※


    許沐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果然。”許沐心裏得意。


    【你這個***的**!】係統忽然憤憤罵道。


    “你說什麽?你的話都被和諧了……”許沐無語道。


    【我說你這個***的**!!!】係統語氣更加憤怒。


    “哈哈哈哈哈我突然好可憐你,生氣的時候連罵人都罵不了……哈哈哈居然全被屏蔽了哈哈……”許沐在心中笑得前仰後合。


    【****!】


    許沐覺得自己簡直下了這世上最妙的一盤棋:他既不想顧景吟被陷害、又不想自己被扣成負分,於是趁機撿了個捨己為人兩肋插刀的機會,成功裝逼了一把!賺了100積分,又扣了300,剩餘80。真是既贏麵子又不用去送死,簡直不要太慡!


    【你就不怕你賺的積分不夠扣。】係統看著他這個得瑟的樣子幽幽說道。


    “我隻用掙20積分就能保證自己不死,況且我是拔劍自刎啊拔劍自刎,是替他去死啊,怎麽著都能超過20吧!”


    【嗬嗬,他是boss,有這麽早死的boss麽,他是不會死的。所以你算錯了,掙得沒那麽多,隻有25積分。】


    “啊???”許沐聽得後怕不已,差五分就狗帶?


    【而且你也別太得意,這次任務沒有完成,你需要再次挑戰,並且這次我不會再給你降低難度了!】


    “什麽?!再次挑戰?!”許沐的心瞬間墜入冰窟,忍不住喊出了聲。


    【你小點聲,雖說任務過程中不論做出什麽行為都不會傷及性命,但你畢竟是自殺了,現在就是個死人,沒有心跳呼吸,別大驚小怪嚇別人。】


    “額?真的?”許沐說著摸了摸自己心口,果然安安靜靜,“那我什麽時候能恢復?”


    【明日午時。】係統答道。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響動。許沐以為是青鸞派的幾個護送弟子要進來了,顧不上和係統廢話,連忙老老實實躺回地上的糙席上裝死。


    來人的腳步聲輕輕的,仿佛不忍心打擾一個人的睡眠一般。緊接著許沐感覺到有人慢慢坐在了自己身邊。


    這一坐就是整整一炷香的功夫,而且絲毫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


    許沐內心十分崩潰:好想翻個身啊,麻煩這位坐在我身邊的小兄弟趕快回去睡覺好嗎?


    可是事與願違,不論許沐內心如何祈求呼喊,旁邊的人動都沒有動一下。


    就在許沐躺著都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隻手摸上了自己臉頰。


    臥槽?為什麽要摸我?


    身旁的人輕輕嘆了口氣,拿出一方手帕,仔細地替他擦起了臉上的血跡,在臉上左蹭右劃了好一會兒,終於像是擦完了。


    許沐鬆了口氣:這下可以走了吧?


    然而並沒有!


    因為他放下了手帕,挨著許沐躺了下來。


    半晌沉默後,少年的聲音輕輕響了起來:“師兄,每天早上我都會這樣看著你等你醒過來,告訴你我昨天都做了什麽。可是這次,你應該不會醒了吧。”


    顧景吟的聲音很平靜,卻又帶著一絲沙啞,像一股流經岩石的溪水,微起波瀾。


    許沐心中一顫,依舊沒動作。


    少年將身側佩劍輕輕取下來放在一邊,轉了個身,靜靜看著身旁的人——麵色柔和平靜,薄唇微帶淺笑,當真如同隻是睡著了一般。


    顧景吟就這樣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忽然伸手抱住了他,把頭埋在許沐的胸口,悶悶地道:“師兄,你今日忽然說以後都不能再照顧我,竟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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