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陳慧沒有少被自己僚屬的抱怨,當初他們可是苦苦相勸,讓她大局為重,先入京城奠定勝局,即便平州被攻破,也不過了一城一池的得失,到時候打個幾個月也就打下了。如今這個局勢,卻是對她陳慧很是不利,牛鬼蛇神各個都出來邀功占地,實在讓有功之人心寒。今日卻是當初完全意料之中的。陳慧也隻好認下了這是自己的問題,但是如果重來一次,她依然會先解圍平州。兩害相權的結果,這個選擇清晰而簡單。更何況現在那些人得的利益,不過是過手帳,到後麵自然不過是空歡喜而已,又何須在乎?該回來的自然是會回來。


    “牝雞司晨,惟家之索!”李承恩氣憤的低吼,剛好陳慧撩袍邁過門檻進入書房,李承恩見陳慧進來臉色變了變,剛剛那囂張的氣焰已經所剩無幾。


    崔挺是陳榮越的舊部,又因著前世裏護送陳慧去江南,所以陳慧對他一直非常尊重,戰功彪炳,自負且自傲,對於李承恩的這個假惺惺的德性素來看不慣,剛才他一直不理不睬,坐在角落裏。看見陳慧進來,立馬站了起來迎過來,對著陳慧抱拳施禮道:“崔挺見過將軍!”


    其他人也紛紛過來行禮,稱呼將軍的多半是陳家軍中之人,而稱呼公主的幾人,具是前朝降臣,然真正陳慧的嫡係下屬,具被陳慧要求駐紮在東山的大營之內。陳慧麵上帶著微笑,氣場上還是生人勿進的味道,還禮之後落座上首,一時間書房裏攀談搭訕的聲音具都歇了下來。


    “老李,剛才在聊什麽?繼續啊?”轉眼間陳慧恍若換了張臉,顯得如此和藹可親。


    李承恩的老臉紅白幾次之後回道:“在說江南匪患橫行一事。何家舊部,如今潛入山中做了大王,打家劫舍,鬧得不得安穩。若是任由他們坐大,恐怕屆時難以收拾。”這件事情陳慧自然知道,王秉是何家的舊部,因為領軍吃了敗仗,被何家杖責之後貶斥,那王秉心量狹窄一下子就反了何家落草為寇。在亂世之中幹些殺人越貨的買賣,但是何家一亡就忙活了起來。


    雖然不在陳慧的眼裏,但是江南這次夏日長江堤壩決堤江水泛濫,受害之廣,造就了很多流民,這些流民如果不能安置,被王秉利用,那麽可能會有一個非常非常壞的結果。所以跟著陳慧的羅先生,是負責買賣的。他已經開始了收購短期所需要的賑災物資,而且還讓人去了南方預定了今年的稻米,往年因為軍需所用,也是一直在興南和暹羅採購稻米,南方稻米一年成熟幾次,口感雖不佳但是能管飽。


    “難得你會掛心件而正經的事兒。不錯不錯!”陳慧笑看李承恩,臉上露出誠心讚賞的和藹笑容。李承恩更是頭麵全紅,臉上恨不得滴出血來。


    李承恩恨恨地道:“殿下是什麽意思?我等為國憂心!公主卻拿老朽尋開心!”


    此刻,太監出來傳喚說,皇上已經在殿內等候。李承恩抬腿想要領頭往前去,忽又頓了頓,對著陳慧道:“公主請!”


    陳慧站起來,領著頭,跟著太監往正殿去,陳慧爹在正殿,他抬頭看見陳慧排在第一個領著一串朝臣進來。心裏默默地想著,這不是讓她跟著苗夫人待在宮裏了麽?吳霄那個兔崽子是死人嗎?


    在陳慧的帶領之下正兒八經地大禮參拜了陳榮越,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個女兒,陳榮越總覺得心裏發著那麽點虛,從小她就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十來年前家裏的大小主意多半都是她拿的。即便是逢年過節,也很少讓她這樣切切實實地跪在地上。今天這樣當真讓人覺得有些不習慣。“免禮!平身!”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年底,因為審核加上出貨,忙得跟什麽似得。所以隻能隔日更哈


    ☆、議政


    落座之後,陳慧靜靜地聽著他們在那裏交談,陳家軍中的人多半都是武將出身,而她爹有意打壓於她,她身邊的一些頗有能耐的幕僚全沒有被排進來,如今這政事多半還是靠著這些降臣。


    前朝對讀書人很是敬重,敬重是好事,但是太敬重了助長了一種浮誇的風氣,說話彎彎繞繞,沒有半個時辰說不清楚一件事情,前麵幾個的匯報陳家老爹和他的幕僚團還能搞個大概。現在這個已經說了許久,引經據典,先賢聖人不知道拉出來了多少,然後陳慧聽到這裏,隻得嗬嗬一聲。在說戶部的銀錢。論說銀兩的事情,那麽就應該是數據說事兒,但是說來說去,全是文縐縐的虛話,沒有一個切實的數據,什麽千千萬萬啊!絲毫不差啊!到底是多少錢?到毫還是到厘?說話一點都沒有到點子上。


    對於聽懂的陳慧來說,是想甩他一臉子,對於聽得懵懵懂懂,迷迷茫茫的陳榮越來說,卻是不敢貿然對一個飽讀詩書,滿口聖人言的讀書人提出質疑,如果提錯了是不是顯得自己很傻?他聽完之後轉頭看向李承恩,李承恩撫摸著他的山羊鬍子,淡淡地微微頷首,陳榮越定了定說:“依卿家所奏!”


    “臣……”那個戶部尚書,跪下要謝恩,膝蓋還沒落到地上就聽見陳慧打斷的聲音。


    “等一下!”陳慧打斷了眼前此人的領旨,喚他道:“萬大人!”


    “殿下!”


    “我剛才聽了這麽許久,其一,你說道戶部人手不夠,目前無人可用對嗎?”


    “是,戶部……”他又要繼續剛才的話題,一旦開口,就會沒玩沒了,陳慧已經預見到了,她不想聽他講廢話,所以直截了當地道:“你隻需要回答對或者不對即可。”


    “其二,國庫已經空了是嗎?”


    “是!”


    “其三,長江夏日決堤泛濫了,需要賑災對嗎?”


    “是!”


    “那麽我問你,京城之中戶部一共有多少個不同的部署?每個部署有多少人?你最了解的是哪一塊,他們中的某一個崗位每日作息如何?”陳慧問道。


    “戶部一共有八個部署,捐納、現銀……”部署沒有回答錯誤,但是到了人員設置的時候,規定設置人員上還是有錯了,到了人員的分工上更是不清了,到了日常工作量上錯地就更多了,幾次他要岔開說聖人講,都被陳慧糾了回來,答到後麵就不敢往下作答了。


    陳慧笑了笑說道:“萬大人,聖人之言,所說的道理,是大的方向。但是戶部是管了一國的土地、銀錢出息,需要的細緻到一分一厘的。我手上拿的是你的摺子,摺子寫了很多,但是真正的寫你需要多少人,多少錢,為什麽要?用在那裏,打算怎麽用,你都沒寫,都不過是泛泛而談。這樣的一份摺子你寫了多久?”


    “殿下……”這位萬大人一下子不知道怎麽回答陳慧。


    陳慧拿著摺子說道:“至少兩個時辰!這一份花了兩個時辰完成的摺子說了什麽?什麽都沒說清楚。如果戶部的行文都是這個風格,就是給你再多的人也沒用。因為他們都沒幹正事兒。國庫空虛,所以你提出要增加稅賦,而你說的增加稅付的地方剛好是決堤泛濫,需要賑災的地方。你說你到底想做什麽?難道你要從災區抽稅收銀子?”陳慧越說,臉越寒,這個據說是前朝最後第二次科考的榜眼,自詡文章通達的萬尚書,已經不敢在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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