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公主蹉跎了十年!唉……”劉氏一聲嘆息,“好在這京城不是咱們老家,好些世家公子都是風度翩翩,太後娘娘可以幫公主殿下好好選個合意的。正所謂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嗎!”


    “蹉跎這二字放在我兒身上不太合適!”苗夫人親對著劉氏說道:“若是沒有慧兒南征北戰,我反正肯定是不在這個世上了,到今日墳頭草都該一人高。母親可還記得當初慧兒不肯離去,才有了一條活路?才有了今日的一家團聚。”


    這句話讓老太太和陳慧母女的記憶回到了十年前的陳慧帶軍的最初,那是陳慧魂魄回來不過幾個月時間,對於她爹的這次圍困陳慧是琢磨了無數遍,可惜她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她勸過幾次,都無人信她。


    直到她爹被圍困,幾近絕望。作為這個家裏那時唯一的孩子,她爹託付給陸副將想要在最後關頭,拚盡最後一點力量送她出去。如果按照前前世的路,她會被送到顧家,而陳慧這次堅決不願意。她要留下來,而且跟她爹說了一個險招,那時對於她爹來說也算是死馬當成了活馬醫了,雖然折損了很大的兵力,但是突圍了,他們一家才得以存活。有了這一步,她爹才讓她帶兵,才顯示了她的在軍事上的天賦,才有了後來的戎馬天下。


    興許是記起了當時的生死交困,老太太眼眶子紅了,道:“幸好,養了個好孫女!慧兒啊!這些年苦了你了!”


    “祖母,能換來一家人的平安,阿慧怎能言苦?”陳慧敬重了她的祖母一杯,一飲而盡。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舉起對她父親說:“阿爹!為這些年咱們上陣父女兵!”


    “你還記得我是你爹?讓你做的一件事情都沒做,不讓你做的全做了。你什麽時候眼裏有我這個爹?”她父親一點都不給麵子,不接她的話,也不端酒。陳慧勾笑著,站在那裏,絲毫不顯尷尬,隻是誠懇的望著自己的父親。“阿爹,有什麽事情,咱們明天好好聊聊!今天一家團聚!”


    苗夫人從她手中抽過杯子,放在桌子上說道:“慧兒坐下,你爹不稀罕你敬酒,不吃就不吃了罷。”這話語裏有些陰陽怪氣。


    她爹看著苗夫人,胖胖的臉上泛著紅色,動了怒了,看向苗夫人,苗夫人斜著眼睛瞥了她爹一眼,鼻孔裏出氣,重重地哼了一聲。她如同一隻炸了毛的貓,等著她爹一旦發火,立馬就伸出利爪撓他一臉,她爹看著自己的老妻,反覆了一會兒,還是慫了,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對著陳慧語氣不善地說:“明天跟你算帳!”


    陳慧狀似困惑,實則語氣不善地說:“阿爹,這個帳您打算怎麽算?是算您進城之後,任憑部署搶占田產?還是隨意安排你親信的官職,對功臣不公?明天要跟我算的話,今天你要想想清楚才是。”


    “我不跟你講這些!今天的事情怎麽說?有你這樣下老子麵子的女兒嗎?”陳慧原本不想在家宴上談及這些事情,但是她爹似乎不肯放過,激動地對著她說。


    “今天你做的什麽事情?我在城門立威,為的是安定民心,您呢?還沒坐上皇位就已經聽信讒言,來傳那種不倫不類的聖旨,知道的說你偏袒故舊,不知道你的說你色令智昏。”陳慧板起了臉對這她爹說:“整個九州大地,千瘡百孔。你手頭上有人可用嗎?那些降臣的心不要籠絡?百姓的心不要籠絡?任由寵臣占人田地,任由裙帶弄死降臣。不追究?能行?你這一昏招一出,更加坐實了我之前說你的不善待功臣,隻偏信心腹之言不是?”陳慧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混帳,有這麽說父親的嗎?沒有其他人嗎?你非要弄這兩個人嗎?你不知道這兩個是什麽人嗎?”這個時候氣勢已經弱了,說話有些顫抖。


    “別人不夠分量,如果說更合適的話。劉姨娘的娘家弟弟倒是比那個張美人的爹更合適些,苗夫人家弟弟奪□□室,杖殺那女子的夫婿……”陳慧看向劉氏,不接著往下說了。劉氏嚇得拿筷子的手發抖,臉發白。


    陳慧停了停又接著說:“我已經挑了兩個跟您關係不那麽緊密的人下手了,我手頭一堆這些破爛事兒!一抓一個準。您要是都想保,我看也別登基了,結局也不過是另外一個何家!你說您進京城才幾個月,任由下麵的人幹了些什麽事兒?”話語裏的惋惜加上心痛,手頭倒了一杯酒,夾了一片羊肉,蘸醬油塞進了嘴裏。這裏的羊肉不如平州的好吃,平州的沒有膻味,肉也細膩些。


    “你教訓起老子來了?別說地那麽冠冕堂皇,你當時這麽做,置於我這個父親於何地?你拿著我來對比你,你是想讓天下人隻認你陳慧,將我當成昏君嗎?”她爹站了起來,這會兒手都發抖了。


    “榮越!”老太太喊陳慧的爹,陳智看著激動地臉頰漲紅的父親,也放聲哭了起來。


    “阿爹,這話從何說起,您領兵進城無規無距,沒有國法,我陳家軍的軍法尚在。這兩人證據確鑿,您呢?自己的言行決定了結果。您還讓人捧著聖旨出城,您這是自己打自己的臉,讓天下人都知道您的昏聵嗎?如果我真退縮了,不斬了兩人,您日後有何麵目對天下人說,您可以稱帝,可以造福天下百姓?我這麽做就是為了讓天下人知道,陳家有國法軍規,是可以信賴的。”陳慧看著她爹,這話說的語重心長而痛心疾首。如果真的縱觀歷史,戰爭和屠殺從來都是在一起的,陳慧的爹隻是做了所有勝利者都做的事情。所以陳慧的理論實際上是有些冠冕堂皇,卻也無可必要的,但是此刻陳慧她爹已經無言以對。


    “有話好好說!父女倆幹什麽呢?慧兒,你怎麽能這樣對你爹爹?”老太太伸出短短的胖手,拉著陳慧的爹,埋怨著陳慧。


    她爹看著她,陳慧站起來,走到父親身邊,為他倒上酒,端起酒杯,雙手遞給她爹,她爹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之後,接過酒一飲而盡。


    陳慧迴轉到自己的座位上,又開始說道:“不過,您臉上那兩條紅痕,我看那個張美人於您不是桃花運了,是桃花劫了!她老子混蛋,祖母糊塗,她又不分青紅皂白,別留著了!”


    “我是不是你爹?”強壓下的怒火又被挑了起來。


    陳慧輕聲說道:“是啊!”這話異常誠懇。


    “讓你娘處理吧!”陳慧爹悶悶地說。


    苗夫人轉頭對著身邊站著的大太監說道:“送張美人回家。”


    “怎麽處理如此草率,她跟我這麽些日子,萬一要是有身孕了呢?”陳父急切地說。


    陳慧側過頭,嘴角微微挑起,看著劉氏溫和地問一聲:“會嗎?”


    劉氏被陳慧盯地坐姿僵直,臉色變了幾變,幾次張口欲言,殿內氣氛詭異,隻聽得老太太哄著陳智的聲音,陳智稚兒在那裏坐不住了,劉氏咬著後槽牙,臉上肌肉僵硬地吐出兩個字:“不會!”陳慧臉上略帶譏諷地笑意轉頭看向她爹,陳榮越臉色漲紅不曉得是怒的還是怎麽了,卻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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