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同居。我還沒打算嫁給他呢!”許大美人瞥了眼男友:“還沒結婚就給別人做黃臉婆?天天膩在一起多沒意思。後麵還有幾十年要一起過的話,現在透支這些甜蜜幹嘛?”


    五個男人們都愣了愣,還是趙書言先叫的好,其他人也忍不住鼓掌,包括心情複雜的劉冬同誌。


    “萬一最後發現自己的感情因為晾曬得太久,變質了呢?”崔寧樂還在剝蝦子。


    趙書言頓了下筷子,沒動聲色。傅曉春想朝許蕭使眼色,可對方壓根就沒看向他。


    “蘿蔔曬曬就脫水了唄!脫完水了就幹幹脆脆的嘎嘣的,就好吃了嘛,這時候還更幹脆,到底喜不喜歡,到底是怎麽回事,全都被曬掉了水分隻剩本質。……啊,除非你們曬的方式不對,旁邊又多了些水分,周圍環境又糟糕,變質倒不是不可能……”說到後來,許大美人竟陷入了深入思考狀態中。


    “這裏沒有人是壞蘿蔔吧,感情裏的水分曬了兩年難道還不夠?”陳淩摸摸傅曉春的腦袋,用行動安慰他。


    趙書言卻嚼著燒鵝,口齒不清地說:“我倆之間還隔著太平洋呢,想沒水分都不行。環境也糟糕,……哎,崔寧樂,我要是變質了別怪我。”


    在眾人“太不負責任了吧”的指責下,騎士大人看向他,冷靜地問:“你是要我這次回來就出櫃麽?”


    剛剛還在起鬧的一桌人立刻鴉雀無聲。


    崔寧樂並不是在反問,而是在確認。他看出眼前這人嘻嘻哈哈的表情下所隱藏的決心,也明白他的不安,可是,他不願讓這個驕傲的人因為自己而被世界折辱。


    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委屈,他都不願讓他遭受。


    “明明是我的人,卻要在別人麵前,尤其是最想要被承認的人的麵前裝得一副客氣虛偽的模樣,我受不了。真的。崔寧樂,我受不了。”趙書言的表情很平靜。


    崔寧樂很早以前就想過出櫃的情形。


    那時候趙書言也沒閑著,經常哈哈狂笑著描述他倆出櫃後的種種。那神情,好像出櫃不過是朝大腿上砍一刀,血肉又能慢慢長回去的事情。


    他想過結局有兩種特別大的可能,一是崔老爺子根本就不聽他倆解釋,直接掃地出門,二是老爺子勃然大怒,用盡一切手段將兩人分開,勢必要將自己孫子掰回直男。


    反正不會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崔寧樂也問過趙書言,如果是趙家,又會有什麽反應。那個傢夥把兩腿交疊在桌子上,撇撇嘴,不輕不重的回答:“開家族批鬥大會,想盡一切辦法把我弄到你摸不到的地方。”


    錢啊,能做到好多事情。


    崔寧樂每到這時候,就會笑得有些不自然,然後摟著趙書言,把話題慢慢轉到別的地方去。趙書言的聲音始終是不高不低,不輕不重,聽起來不像是不在乎,而更像是……有什麽破釜沉舟的決定壓在心底。


    崔寧樂最怕的就是這個。那樣驕傲的神色,越來越不願意接受“屈服”這兩個字。如果非要摘了蘆花雞尾巴上的毛,如今除了往他脖子上抹一刀,否則幾乎是天方夜談。


    有些東西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滋長,所以崔寧樂一開始並不驚訝趙書言的改變,年齡、經歷、環境,都會給一個人造成莫大的影響。可崔寧樂如今越來越覺得,趙書言越來越自信,自己卻越來越迷茫。他弄不明白為什麽。


    一群人吃飽喝足,也到了該散夥的時候,許蕭臨行前,再三回頭,拽著趙書言的手,語重心長的說了幾次“衝動是魔鬼”,顯然對他過於激進地想要出櫃感到不安。另外一對雖然也曾有過這般衝動,卻也附和地點了頭。


    時候未到火候不足啊!


    趙書言被人扛著,微笑著點頭,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崔寧樂不時地看他,那個傢夥哼了一下,“再看?再看我就親你。”調笑的時候,也不管周圍是比沙丁魚還密集的人流。


    “……也好,親了就不用出櫃了,來吧。”崔寧樂瞪他。


    蘆花雞的氣勢再次被擊落。


    一旁的許蕭早已一邊念叨著“戀愛中的人都是笨蛋啊”,一邊拽著三人往另一邊走了。


    沒有旁人的時候,兩人反倒冷靜了下來。


    趙書言被他扶著,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其實要走的路不多,就是從店門口到的士車停靠位的距離,他卻用力壓著崔寧樂的肩膀,壓得對方幾乎都走不動。“你搞……”崔寧樂抬頭想罵,就撞入了他的視線。


    “你要是不走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出櫃的。”趙書言說地很認真。


    “……為什麽?”


    “因為我會想盡辦法讓我們像從前那樣一直在一起。不管要經歷什麽。可是你還要繼續在外麵漂泊,我努力也沒有意義。”


    崔寧樂沒回應。趙書言不像是那種會蠻不講理讓他留下來,然後前功盡棄的笨蛋。


    “不過這個假設從一開始就不成立,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出櫃。”


    “哎?”


    “我說啊,你就不覺得你回來的時間太短,隻有好好利用才有意義嘛?我好不容易才從老爺子那裏把你搶回來,你就不會把這幾天用到極致,該做的就做,該享受的就去享受,想那麽多別的幹嘛!


    “……我沒想。”崔寧樂怔了好一會,才笑著說。


    “嘖,沒想?昨晚做到一半突然發呆的人到底是誰?”


    “因為你這挑逗的本事著實令我驚訝。”


    “你挑逗我試試,我絕對不會發呆。”


    “你要不要找路人問問看,以你現在的狀態能不能上我?”


    “嘿,那還不容易,你坐上來,拚命的搖晃,我就是半身不遂都能做一回大丈夫。”如同向日葵般燦爛的笑容裏麵卻蘊含著比向日葵還黃的意味。


    “這個建議也不是不可以。”崔寧樂扛著他走到路邊,招了輛的士,臨上車前,附在他耳邊低聲繼續說:“那我們馬上證明看看?”


    趙書言挑眉,驕傲得就像一隻翹著尾巴的蘆花雞。“誰怕誰?”


    結果先倒下的人還是鍛鍊不足的宅男趙同誌。


    這傢夥睡著的樣子像隻剛出殼的小雞。細嫩的外皮,純潔得叫人抓著腦袋想要犯罪的睡顏,蜷成一團縮在身旁的模樣……崔寧樂覺得自己絕對無法說出“我愛的不是你的容顏”這種完全違背良心的甜言蜜語。


    縱慾的後果就是缺乏耐力的那個先陣亡。崔寧樂也是通過此舉才發現自己並沒有丟失良好的根基,而那個曾一臉驕傲的人,在床上也是前所未有的誘人。


    我求你還不行麽!被逼上絕路的青年眼角帶著眼淚齜牙咧嘴地說著。


    就像別的小說裏寫的那樣,很可惜,這種話語帶來的絕對是反作用……嘖。看女王殿下那羞憤難當的模樣,哪還敢再描述下去。


    崔寧樂下了床,終於打開手機。一分鍾內,簡訊提示音就響了十多下。有狐朋的,有狗友的,但更多的是未接來電的提醒。那是家裏的電話號碼。


    默默地刪掉簡訊,崔寧樂又關上了手機,扔到桌上。


    很想回去再抱著那個赤條條的沒毛雞,一起睡個回籠覺。


    可惜蘆花雞已經睜大了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自己,在自己抱過去之前,撐起身子把崔寧樂的手機拿過來,扔回他的手裏。“逃避不是辦法。”


    崔寧樂勾勾嘴角。“把我騙過來又趕回去,你隻想利用我的身體而已麽?”


    “一次性透支完我們的希望,以後就隻會剩下無望。”趙書言打了個嗬欠,爬回去繼續瞌睡。


    崔寧樂一愣。想了一會,還是按下了手機號碼。


    那一頭果然傳來嚴厲的苛責聲,崔寧樂想了好久,還是說了一句“因為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難免會擔心過頭。”


    這句絕不是謊話。


    老爺子靜了一會,還是命令道“他傷好了你就馬上回家”。這已經是最大的寬容。


    崔寧樂咬咬牙,看看那個明明聽得見話筒裏聲音卻還在背對著自己的人,“嗯”了一聲。


    掛上電話,就踢了他一腳,似笑非笑:“你覺得這幾天就夠了?”思念是洪水。隻是開閘放水兩天哪裏夠,隨後那滾滾怒濤硬生生被阻擋在堤壩外,隨時要衝垮這單薄的防線。


    更何況,一旦重新抱緊了那熟悉的體溫後,又怎麽捨得再次放開?


    趙書言隻是反問:“我還沒覺得我是慰安婦呢,你又有什麽不甘心的?”


    崔寧樂瞪著他光裸的後背。一字一頓,惡狠狠地罵。“裝,讓你裝,以為自己是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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