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挺起自己的身子,崔寧樂閉上眼。他怕自己眼睛裏麵隱藏的東西會因為腦袋的垂落而掉下來。這時候他並不想讓他再看到自己的軟弱,因為那人在害怕。


    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那個依舊躺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漲紅了臉,用手背擋著自己嘴巴,瞪著自己,粗魯地說道:“以後別隨便親下來!想嚇死我嗎?”


    他居然沒有狼狽地手腳並用地逃開。


    居然,還死皮賴臉的躺在這個地方。


    崔寧樂的眼神頓時變得兇狠。這個無賴!這個遲鈍王!“我們這樣,算什麽朋友?”壓抑不了心中的惱怒,他再次質問。


    趙書言從下麵盯著他,過了一會,才撐起身子坐起來,與他平等的麵對麵。“……難道你希望我對你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嗎?原來在宿舍的時候,我不也是這麽在你的床上睡著的?為什麽現在就不行了?”蘆花雞有些狼狽的反擊。


    “……該死的傢夥,難道還要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再要求回到從前那樣?”聲音不禁提高了八度。


    無可挽回?什麽是無可挽回?趙書言一愣,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本就粉紅的臉這下可徹底賽過了猴屁股。“……放屁!難道我就會一動不動的讓你為所欲為嗎?”


    “那就試試看!”氣在頭上之時,是想不到自己會做出什麽舉動的。


    比如現在。


    壓倒了女王的騎士,氣勢洶洶。


    女王被撩起上衣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一拳揮過去,沒砸中——對方可是比他還要厲害的跆拳道高手。


    “開什麽玩笑!”趙書言怒吼著,抬腳就要頂上他的腹部,可對方卻順勢把他的腿掰開,卡在自己的腰間。


    難道真的要被霸王硬上弓?慘白著臉的女王殿下這才意識到,後麵即將發生的事情很可能是自己阻止不了的,隻能把所有的力氣都花在了怒吼上,企圖喚回對方的人性:“你這條眼鏡蛇!不要亂咬!老子……老子怕疼的啊!”


    不是恨,不是惱,而是,怕疼。


    這該死的遲鈍王,居然很成功的打動了已經半獸性的眼鏡蛇。


    崔寧樂抬起身,微微喘氣,半天才從他身上挪開,疲軟地坐在了沙發上。


    趙書言也起身,盯著他的側臉,正要站起來,崔寧樂忽然開口:“你去哪裏?”


    怎麽?還想再來?全身警戒的女王殿下死死盯著他,準備迎戰。


    “不是說不會逃嗎?”強裝出硬梆梆的語氣,卻還是帶了些顫抖。


    趙書言要是聽不出,他的腦袋就白長了。


    盡管那個癱軟在沙發上的人,半垂著眼眸,讓人看不清神色。可此刻房間裏最膽怯的人,卻是他。


    “誰要逃了。我渴得不行,去倒杯水也不給?……還是說你也要?”他忽然想笑。那個人是崔寧樂啊,就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理智,唯有這個人還會保持他最後的理智吧。


    崔寧樂一僵,抬眼看他。那傢夥的頭髮雖亂,眼神卻很清明。“……趙書言你這個傢夥,是長著一對黑色肉翅出生的吧?”


    “那我怎麽不知道?”他多善良,怎麽就被形容成了惡魔?


    “一定是你小時候貪吃,自己砍下來,烤了吃了。”


    ……美少年嘴角抽筋。很好,還會刻薄人,精神狀態不錯。


    主動地給他倒了一杯冰鎮過的橙汁,趙書言遞到他手裏。


    “……你真的打算繼續跟我做兄弟?”崔寧樂銳利的雙眼盯著他。


    被眼鏡蛇盯上的蘆花雞一抖,可還是抖擻了一下尾巴的長毛,傲慢的點頭。


    “……萬一我不想做怎麽辦?或者,我又再這麽對你怎麽辦?”


    “我不知道。反正我相信你。也許在我喜歡上你之前你就移情別戀了,或者是我真的不小心喜歡上你了,又或者……你壓根就討厭我了……總會有一個我們想不到的結果。”他笑,笑得靦腆。


    崔寧樂長嘆一口氣。


    “我會努力的。”努力地,撲殺這隻該死的蘆花雞。


    趙書言在崔寧樂家中住了四天,早上逛景點,下午回來遊泳,晚上則去附近的遊戲機廳解悶,還不小心聯手把稱霸遊戲機廳好多時日的小霸王們擊潰得一塌糊塗。不甘心的小霸王們盯著趙書言那張臉,把胸膛一挺,氣勢洶洶的就朝兩人走來。


    趙書言斜眼一瞪,還沒出聲,氣勢就已經略勝一籌。小霸王的跟班們忽然覺得心兒有點亂跳。


    崔寧樂的眼神更冰冷,心裏隻想挖掉這群白癡好色笨蛋的眼睛。


    這場對峙沒花多少時間,估計是趙書言的身高臉蛋氣勢加起來,太有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女王氣勢,小霸王們繞過機器,看了又看,還是沒走上去,轉身出了遊戲機廳。


    “老是碰到這種類型的對手,沒什麽實戰的機會,難怪我打不過寧樂。”坐回原位的趙書言喃喃自語,崔寧樂聽了,不是很同意:“我也不常打架。”


    “沒輸過,就沒有練習的動力。”三兩下就k.o掉八神庵的美少年解釋。


    “你就不會自我鞭策?”這傢夥,偷懶還要埋怨別人?


    “我的人生追求太少,拿什麽來鞭策?沒有蘿蔔吊在前麵,馬怎麽願意跑?”


    崔寧樂瞥他一眼:“那你是什麽馬?需不需要我買個蘿蔔來吊在你麵前?”


    “斑馬。”他笑得沒心沒肺。斑馬不喜歡蘿蔔。


    崔寧樂開始懷疑自己喜歡他的原因。可偏偏那不爭氣的心髒,還是因為他笑容而撲通亂跳。


    他沒再出手,即使那傢夥笑得天花亂墜的時候,像果凍一樣誘人的雙唇近在咫尺。如果他願意,隨時都可以拉下蘆花雞高傲的腦袋,狠狠的啃咬上去,順便毒死這隻總是缺乏警惕性的笨蛋。


    他多希望下次親吻他的時候,能在那雙眼裏看到除了吃驚或者厭惡以外的神色。


    該出手時才出手,一擊即中,不浪費多餘的力氣。


    因此他需要耐心再耐心的等待。


    眼鏡蛇經過一晚上的深思熟慮後,沉靜了下來。他不再焦急,因為他們如此親密的相處時間還有三年,這漫長的三年,如果還沒法滲透那傢夥的心靈,那就用來磨平自己的欲望。畢業後,或者恩恩愛愛,或者,永不再見。


    他暗暗下著這樣殘酷的決心。


    “健康向上”的度過了快樂的幾天,老爺子打電話過來,說是想回家了。不是回療養院,而是回家。趙書言聽了,偷偷看了眼崔寧樂,正在做酒燜大蝦的少年頭也不回——盡管趙書言的聲音足以讓他聽得一清二楚。


    當天晚上,剛下過雨,大廳的落地窗敞開著,吹進來的風很涼慡。在趙書言去洗澡的時候,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崔寧樂不小心睡著了。擦著頭髮出來的人看到這幅場景,走過去想叫醒那個蜷成一團的人,可想了想,也趴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睡了過去。


    一個人回到房間睡覺的感覺,似乎並不是那麽讓人愉快。


    長長的暑假,瞬間即逝。


    分別期間,倆人“很有默契”的互不發簡訊,也不聯繫。在即時聊天工具上遇到彼此,敲也不敲一下,直到對方的頭像變灰,自己也悄無聲息的下了線。


    真是……幼稚得笑死人。


    暑假結束,趙書言到了臨上課的前一天晚上才出現在宿舍,守株待兔了許久的傅曉春一看到女王殿下,就猶如飛鼠一般,撲了上來。女王殿下很不給麵子的一腳踢開這個黏著物,把行李箱放好後,才把一包東西扔進他的懷裏。“喏,特產。”小兔子老惦記著他們家鄉的特色小吃,這回總算滿足了他的心願。


    傅曉春驚喜的發出感嘆:“師傅真好!”


    “嗯哼,那是當然。”對於讚美,他從不愧於接受。


    小兔子看看特產,又看看趙書言:“師傅變帥了好多。”


    “與時俱進。”頭也不抬,繼續收拾帶來的東西。


    “你還真是受之無愧。”傅曉春大笑,“不過髮型著裝這些,真的好帥。”


    趙書言摸摸腦袋,想起今天早上因為弄頭髮而險些錯過飛機,忽然皺了皺眉頭。


    自己本來就是天生麗質,還要打扮給誰看?


    想著,就要撓亂自己的腦袋,正在這時,浴室的門打開,一身水汽的崔寧樂走出來,一臉驚訝:“你回來了?”


    看著那傢夥頭髮滴著水的模樣,本來要弄亂頭髮的手收了回來。“恩。”


    忽然房間有一瞬間的寧靜,傅曉春似乎發覺到什麽不對勁,正想回頭看趙書言,對方卻一腳踢上他的屁股:“我今天累了,明天再過來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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