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如初竟然真的改變了主意,願意為自己算卦,鳴則欣喜不已。


    他將徐如初請為座上賓,連周路遙問荊鑽他米缸的事都不計較了。


    妖族集聚會上,罕見地出現了人族,底下的賓客一片議論紛紛。


    但是不滿的聲音幾乎沒有,妖族在這一點上很是團結,隻要是他們的妖王做出的決定,所有妖都會理所應當地接受。


    待客廳裏直熱鬧到了子時,妖們紛紛離席,徐如初麵上依舊冷靜清醒,對鳴則道:“妖王,起卦最佳時辰是醜時,你先去休整一番,到時候卜卦就在這裏進行。”


    鳴則心裏想著卜卦的事,也沒心情喝多,他神色鄭重,問道:“需要幫忙的人手嗎?”


    徐如初搖頭,“萬事隨緣,卜卦的時候,來的人是誰,去留便由著這些人,不多做幹擾即可。”


    見徐如初神色如此認真,鳴則雖不明白其間玄奧,但也全部都答應了下來。


    方才桑翊見殊玉想喝酒,勸了兩句,可是拗不過自己師尊,便親自選了一壺最不會醉人的桂花酒,遞給殊玉。


    殊玉悶悶地喝著,許久都沒有說話。


    桑翊最不願意看到殊玉心事重重的樣子,這件事歸根結底是鳴則的私事,可是殊玉的最終目的繞不開鳴則,所以殊玉不得不為了鳴則的事費心,這讓桑翊心裏很不是滋味。


    “師尊”,桑翊將酒壺拿到自己手裏,減慢了倒酒的速度,道:“如果這件事讓你不快樂,就交給我去做,好嗎?”


    殊玉的悶悶不樂,其實來自於對事態無法全麵把控的煩心。


    她聽桑翊這麽說,微微有些訝異,道:“我看上去非常不開心嗎?”


    桑翊重重點頭。


    殊玉忽然一陣恍惚。


    前世自己冷淡疏離的性格可以說是眾所周知,她的喜怒哀樂,自然也沒有多少人關心,更沒有人會去主動開導自己。


    而現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有心事,卻有人比她更早一步發現,這叫她有些錯愕。


    “沒有”,殊玉停下喝酒的動作,“我是在想下一步的計劃,並沒有因為什麽不高興。”


    桑翊知道殊玉心裏沒有她表現得那樣輕鬆,卻也配合道:“那好,那等徐先知卜卦的時候,師尊不要趕我走就行。”


    殊玉又想起了徐如初和自己說過的話。


    看來,其餘幾人,也會因為各種原因也參與其中了。


    正這麽想著,周路遙湊了上來,“那我也要跟著仙尊,我這幾日沒見仙尊,可想了呢!”


    桑翊見殊玉默許了,對著周路遙翻了個白眼。


    問荊立刻站起身,“主上,我們走,大半夜算什麽卦,睡覺它不香嗎?”


    殊玉和桑翊同時看向蘇杳,發現蘇杳坐著沒動。


    問荊的表情隱隱有些繃不住,“不會吧主上,難道你要看?!”


    蘇杳靠在座椅上,翹起二郎腿,“為什麽不看,這麽有趣。”


    問荊哦了一聲,“行吧,你看,那我去睡覺了。”


    蘇杳動也沒動,冷冷道:“我讓你睡了嗎?”


    問荊氣得直跺腳,“還有沒有王法!我就是個給你做飯的,你不能這麽欺負人吧!”


    蘇杳歪著頭看問荊,隻是笑,不說話。


    問荊狂怒半晌,發現無計可施,蘇杳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不叫她睡。


    周路遙看熱鬧不嫌事大,“喂喂,小妖女,你生氣的樣子像隻沒吃飽的小狗哈哈哈。”


    問荊無差別攻擊,“你才小狗,你全家都是小狗!”


    周路遙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是嗎?我可喜歡小狗了,謝謝誇獎,還有,我全家也就是天都宗,你說天都宗上下全是小狗,我回頭告訴他們去。”


    問荊:“......”


    這要是周路遙真這麽說了,說一個魔族妖女叫囂作為修真界正道的天都宗上下都是狗,確定不會引起戰爭嗎?


    周路遙還在笑,問荊隻覺得這個女人看上去像個二缺,實則黑透了。


    殊玉靜靜看著,沒有說話。


    這下,什麽都和徐如初的話對上了,不管是不是自願,最後留下來看占卜的,除了她自己,桑翊、蘇杳、周路遙、問荊一個都沒有缺。


    這些人存在的意義何在呢?


    他們又會對蘇杳原本的計劃造成什麽影響?


    殊玉想不明白,眉毛越皺越緊。


    忽然,一點溫熱靠近她眉心,殊玉回神,發現桑翊修長的指節正在輕輕撫平她的眉。


    “師尊”,桑翊眼中似乎有著清晨浮在水麵上的細碎朝陽,“別皺眉,有什麽麻煩事,分給我扛一扛,好嗎?”


    這個動作太親昵,殊玉隻覺得不妥。


    可是躲開吧,顯得她一驚一乍,不躲吧,似乎又有點逾矩。


    殊玉看著桑翊的眼睛,愣住了。


    畢竟桑翊的眼神很單純,沒有一絲逾越的意味。


    周路遙本來和問荊打趣小狗開心極了,然後看到桑翊把他自己的爪子搭在了殊玉的眉心,再然後發現殊玉仙尊竟然默許了毫無抵觸的意思,心裏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她忽然覺得,自己顯得真的像是一條狗。


    問荊以為按周路遙的尿性還要揪著自己嘴賤,卻不想對方忽然沉默了,抬頭一看,看到了周路遙生無可戀的表情。


    問荊:“???”


    這話癆鬼難道轉性了?


    周路遙耷拉著腦袋,走過去把自己的下巴墊在了問荊的肩膀上,歎了口氣。


    問荊嫌棄地推她,“去去去,你走開,別把口水掉我身上!”


    周路遙把渾身的力量都壓在了問荊肩膀上,失落道:“哎。”


    問荊懶得搭理她那死出,道:“怎麽了?說話!”


    周路遙拖著長音,“煩-死-啦,我-忽-然-就-不-喜-歡-狗-了。”


    問荊:“???”


    這人一天到晚腦子抽什麽風......


    醜時很快便到了,徐如初和鳴則站在桌旁,殊玉等人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氣氛很是安靜。


    “妖王”,徐如初道:“因為我是為已死之人占卜,所以方法與平時不同,需要入你夢境,知她過往,你可願意配合?”


    鳴則點頭,“隻要能占卜,我怎樣都願意。”


    得到了肯定答案,徐如初準備好星盤和蓍草,轉頭對殊玉道:“那麽仙尊,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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