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再次醒來,已經是半個月過去。


    這次靜室中再無其他人,隻有她一個,爐中飄著安神香,濃淡正好。


    殊玉坐起身來,感覺身體已好了大半。


    她想起那日雪山中發生的事,下意識地去翻衣袖,才遲遲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經被人換了。


    青崖找到的山鬼草,便在那衣服的袖子裏!


    殊玉後知後覺,山鬼草定已被人拿走了。


    原本的計劃落了空,殊玉還弄了一身傷,因為她沒有料到就算自己到了這樣的地步,許挽鈴還是巴不得自己死。


    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給自己留。


    殊玉愣愣地坐著,還沒想好下一步如何脫身,便聽到外麵一陣吵嚷。


    “拂嵐宗一事已經明了,為何還要將那惡女放在淩霄峰養傷?已經多少天了,還在裏麵裝死?”


    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桑仙首也不讓我放人啊!你們每天都來這裏大鬧一通,我根本沒辦法啊!這惡女曾是桑仙首師尊,桑仙首宅心仁厚,說一碼歸一碼,就算她有罪,也應該讓她養好了傷再審判!”


    這是雲波的聲音。


    造化弄人,如今雲波口中的自己,不再是仙尊,而是惡女了......


    殊玉垂眸,從這傳過來的爭吵聲中,她已經猜到了什麽。


    拂嵐宗變卦了,而且這次,多半是衝著師叔而來。


    當然,拂嵐宗之前為自己“求”來的所謂“清白”,自然也要失效了。


    殊玉聽著外麵的罵聲越來越大,拳頭鬆開又握緊。


    要不,就用這僅剩的一半修為打出去吧,就算死在反抗中,也比整日被囚在原地的好。


    可是還有師叔該怎麽辦?青崖怎麽辦?


    她有軟肋,無法不管不顧地做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許挽鈴的聲音。


    “雲波,放他們進去,阿桑向來聽我的話,他不會發火的。”


    殊玉冷笑。


    她兩步走下床,親自推開了門。


    “我不是他桑翊養的什麽嬌花,有什麽事盡管說,我都奉陪到底。”


    殊玉毫不畏懼地對上門外眾人的目光,語氣凜然。


    常人若於傷病之中躺個半月,自然會形容枯槁。可是現在的殊玉,卻更添了幾分脆弱的美。


    人們見她出來,罵聲驟然停止。


    許挽鈴看著殊玉弱柳扶風似的容貌,心生妒意,咬了咬牙。


    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什麽,對著殊玉意味深長地一笑,道:“哎呀殊玉,你可真是醒得及時,你再不醒來,你師叔被處刑了,你可就見不到他最後一麵了。”


    殊玉心裏一沉,驚道:“你說什麽?!”


    江離是她淩霄峰的人,她現在隻是被懷疑是害了桑翊的凶手,根本沒有有力的證據證明她有罪。


    同時,江離也一直是殊玉護著的人,現在沒有她點頭,誰也不能處刑江離,這是昆侖仙門的規矩。


    可是許挽鈴道:“是我叫人把他關起來的,阿桑也點了頭,事關我宗與他宗之間的恩怨,不關他,難平眾怒。”


    殊玉憤憤上前,“混賬!真相怎可聽人一麵之詞!”


    許挽鈴迅速退到兩個修士身後,仿佛受了莫大的驚嚇。


    一名修士道:“殊玉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是非對錯,等你與江離上了審判台再說!”


    無罪之人上什麽審判台,他們這樣說,便是已經單方麵將罪名坐實在了殊玉身上。


    殊玉心中極力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先想辦法,可是有人偏不讓她冷靜。


    “殊玉”,許挽鈴企圖用最後一根稻草壓死她,“本來你養的那隻畜生能替你抵一些罪的,可是我受了傷,又突破在即,山鬼草隻能救我和它其中一個,它便隻能死了。所以,雪山它傷了我的事,也不得不算在你身上了。”


    殊玉腦中一片空白。


    許挽鈴在說什麽?


    什麽叫它便隻能死了?


    殊玉隻覺得頭上一陣昏沉,一瞬間,出現了強烈的耳鳴聲,連同周圍的一切喧鬧都顯得不再真切。


    青崖,原來已經死了嗎……?


    桑翊,又一次騙了她......


    殊玉先是嗬了一聲,然後開始苦笑,繼而哈哈大笑。


    天啊,都說善惡有報,她一直守著自己的一顆道心,維護著心中的正義,卻最終落得個如此下場!


    殊玉眼角流下眼淚,她知道這些人都在等著看她哭。


    在場眾人,沒一個想她好過。


    他們都覺得,隻要逼得自己不好過,便可以討好桑翊……


    桑翊,哈哈哈,桑翊。


    殊玉手中靈力顫動,帶動周圍的一草一木,仿佛在與她自己呼應。


    人們腳下開始站不穩當。


    許挽鈴沒想到殊玉僅僅一半修為還受了重傷的情況下,竟然依舊如此厲害,她早有防備,立刻拿出桑翊給她的護身符。


    幾乎是在同時,殊玉長袖一揮,一把仙劍被召了出來。


    劍芒霸道有力,瞬間劃了幾十個站在最前麵人的眼睛。


    這些人隻覺得眼前一涼,便再也無法視物,再然後,他們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流了自己一臉,才知道這是殊玉下了死手。


    淩霄峰院子裏片刻之間便倒了一片,他們無不捂著雙眼,滿手鮮血,疼得滿地打滾。


    殊玉冷漠地站在院子中心,看著這些人痛苦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看呀,不是愛看她不好過嗎?她讓他們看個夠!


    沒有被傷到的人轉身想逃,殊玉已經手起劍落,斬了他們。


    “你們”,殊玉語氣平靜,“不是跟著許挽鈴想來看我落魄嗎?為什麽跑?”


    回答她的隻有痛呼和呻吟。


    許挽鈴被護身符設下的結界護在其中,但人已經被這血腥的場麵嚇得半死。


    殊玉冷冷看著剩下的人,道:“既然都說我有罪,那我也懶得再爭辯,不如坐實了。現在誰來也沒有用了,我忍氣吞聲堅持也沒有用了,我既然不高興,你們也一個都別想活。”


    話音剛落,千萬道細密劍影籠罩院中,毫不留情地絞碎了剩下的宵小。


    許挽鈴蹲在結界裏瑟瑟發抖。


    她不知道桑翊給她的護身符有沒有能擋開殊玉攻擊的力量。


    同時,殊玉也想知道。


    毫不拖泥帶水地,殊玉一劍劈向許挽鈴所在的結界。


    “啊!!!”


    許挽鈴嚇得魂都要飛了,殊玉這個女人真是個瘋子,如果結界破了,她一定會撕碎自己的!


    殊玉又是一劍,結界開始不停晃動。


    許挽鈴沒有了風度,沒命地尖叫起來。


    但是殊玉身上早有舊傷,剛剛使出全力,又氣血上湧,這會身體受到的反噬已經開始發作。


    第三劍下去,殊玉的耳朵裏流出了血。


    許挽鈴的咒罵聲響起,“殊玉,你要是動我一下,阿桑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殊玉哦了一聲,“好呀,我等著他!”


    許挽鈴嚇得眼淚鼻涕流了一臉,殊玉手中不停,又是一劍。


    結界裂開一道口子。


    殊玉看著許挽鈴嚇飛了魂的狼狽樣,心裏湧上一陣扭曲的快意。


    “殊玉!”


    看來,是桑翊趕來了。


    殊玉低笑一聲,果然桑翊最在乎許挽鈴,跑得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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