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轉過頭後,他驚詫地張大了嘴巴。


    零!


    那個男人懷裏抱著的人是零!


    一定是零,就算他全身被鬥篷包裹著,他的身形,隱約可見的輪廓!他就可以確定那個人是零!


    他的零,沒,死!


    這瞬間幸喜化作了更甚的痛苦。苦澀的滋味折磨得他幾乎再次落淚。


    第87章


    夜風裏有個男人坐在鍾塔的頂上,風吹散了他的頭髮,夜風裏男人的黑髮揚起變成了血紅色,月光下,那抹紅變得很驚艷。


    侍衛從走廊經過,停下來,右手貼在心口行了個禮:“陛下。”


    男人揮了揮手讓走廊裏的侍衛走開。


    男人吹著涼風,突然邪魅地笑了一下,幹掉了杯中的紅酒。男人的身側騰飛著一隻蝙蝠,蝙蝠抓著酒瓶子為男人滿上。


    男人再幹掉了一杯酒,接著他的身子往後一倒,從塔頂上摔了下來。杯子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碎片在月光的照she下折she出冰冷的光。


    男人的身體在接近地麵的一瞬間消失了,再看到他,人已經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撒巴特的皇宮沿用的是「巴洛克」的藝術風格,巴洛克(bar-oque)的意思是畸形的珍珠,它的建築風格就是怪誕、扭曲、不規整。


    男人走在半弧形的走廊上,高大的柱子在月光的照she下投下一道道影子,斑駁地仿佛編織成網,網住了什麽。


    走廊的頂上立著蝙蝠和獸族的雕塑,顯得詭異而華美。空曠的走廊上隻能聽到男人自己的腳步聲,寂靜中聲音空洞的可怕。


    男人最近感覺有些奇怪,腦海裏總是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影子虛無飄渺,無法捕捉,但總是在寂靜無人的時候突然出現在男人的腦海裏,糾纏不清。


    腦海裏的身影一會兒隻是個背影,一會兒隻是驚鴻一瞥,但他有著一雙漆黑而深邃的眼睛,平靜無瀾又銳利非常。每當腦海裏捕捉到這雙眼睛的時候,男人莫名的就會心跳加速,悸動到讓人恐慌。


    男人赤紅色的眼睛清掃著眼前寂靜的走廊,烏雲飄過的時候,仿佛走道裏出現了那個侵擾了他多日的身影。他隻隱約看到那道身影留著漆黑的長髮。


    男人突然捂住心口,心髒突然傳來異樣的感覺,仿佛被針結實地紮了一下。


    男人皺起了眉頭,紅色的長髮在風中顯得更加張揚。他很討厭這種「抓不住,摸不著」的感覺。連日來影子糾纏不清,男人的脾氣越來越大,整個宮殿都瀰漫在血紅色的恐怖之中。而宮殿裏的人把他們皇捉摸不透的脾氣波動當成了是「某人」的緣故。


    那個人就是他們皇的寵——勒森巴的小王子。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他對自己現在的狀況一點頭緒都沒有。心底裏莫名的有些焦躁和恐慌,仿佛遺忘了重要的人和事。


    這種煩躁和恐慌隻有他侵犯勒森巴的小王子的時候,它才會減輕。隻有艾倫在他身邊,這些影像才不會糾纏他,所以艾倫離開幾天後,他就開始瘋狂地想念他,他甚至以為自己也許有些喜歡上他了。


    夜風有些涼,當風吹過空曠的走廊,迴蕩在建築裏,仿佛風魂低低地哭訴,吟唱著三百年前的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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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幽幽地從睡夢中醒來,他感覺到有人把滾燙的帶著腥味的液體灌入了他的口中。當他意識到那是什麽的時候,甘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來。是血!零下意識地吸吮起來,饑渴地大口大口喝下。


    零已經從意識深處接受了這種飲品。


    餵零血的男人看到零的反應,嘴角勾起笑容。


    他邊將自己的血餵給零,邊伸手揉著零的黑髮。不過幾個月不見,頭髮已經這麽長了。他原本清慡的短髮,如今留成了和「過去」一樣長。


    僅僅幾個月時間,零一定受了很多苦,所以才會這麽憔悴,甚至更瘦了。男人覺得心疼,當初放他到血族世界裏來,他也掙紮了很久。但是這一步始終要走出來。


    雖然是無奈的舉措,但他就是見不得零受苦,原本的計劃硬生生縮短了一半的時間,他迫不及待地來到這個世界。


    而在這個世界看到零的第一眼,竟是零赤裸著身體被三個男人玩弄!


    男人憐愛地撫摸著零的頭髮,心下嘆了一口。


    接著他感受到床上人的視線,他朝他笑了一下,然後在小人兒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驚訝和不信。


    “父親……”小人兒試探性地問了一聲。


    男人抬起手,在手腕上的傷口處抹了一把,傷口自動癒合了。


    “醒了?”男人溫和地微笑。小人兒像是受了驚,顫動了一下雙肩,臉上的堅冰轉瞬融化了,一雙倔強而銳利的眼睛裏,如今隻容下脆弱和委屈。


    男人被零的眼神刺了一下,身體起了某種反應。


    男人皺了皺眉頭,好像在極力隱忍著什麽。片刻後,男人在零的身邊合衣躺下,並把零摟在懷裏。


    “很累嗎?睡吧,父親在你身邊。”男人說,出乎意料的溫柔。


    零身子僵了一下,接著放鬆並主動摟住了父親的腰,把臉貼在父親的懷裏。這時候的零就像一個普通的會撒嬌的孩子,而父親也扮演著慈父的樣子。


    零知道自己恨父親,但是感情很複雜,有時候又很依賴他。


    父親是嚴厲、恐怖、殘忍的,但有時候又很慈愛。以至於零恨他的同時,又下不了手殺他。


    窩在父親的懷裏,零安心地重新睡著,在意識即將躲入黑甜的夢鄉時,他猛地身體一僵,這才意識到什麽:他身上被四名貴族折磨所留下的傷口竟然全都消失了。他脫臼的手,在剛才懷抱父親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從陷入昏迷到清醒,他可以確定不會超過八個小時。而在這樣短短的時間裏他的傷口竟然已經癒合了。零回想起口中的腥甜,是父親的血,父親把他的血餵給了他,他才這麽快就癒合的!


    原本他看到父親殺死那兩名血族,還保留著一絲希望,現在看來父親真的不是人類!


    父親……他想開口問,他有很多問題想要知道!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隨即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零和他父親所居住的房間,是在狼王的城堡裏。


    那天零的父親帶著受傷的零進入狼王的領地,狼王熱情地接待了他的老友。


    狼人和血族是好友,真是個稀奇的新聞。不過也有人說過狼人和血族是近親,既然如此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既是天敵和近親的狼人之王是零的父親即四代血族伊撒希爾的好友。所以伊撒希爾救下零後,首先想到要去的地方就是好友的城堡。他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給零修養一段時間,而風之穀是這附近最安靜的地方。


    隻是他來的不是時候,風之穀裏除了狼王還有兩名不速之客,卡特西斯在伊撒希爾出現之前就走了,前後時間不過前後腳之差。而白皇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存在,並認出了他懷中的人就是零。


    伊撒希爾還未和好友說上話,一名銀衣銀髮的男子朝他衝來,口中喊著他的兒子零的名字。


    伊撒希爾皺了皺眉頭,眼睛一厲,就把男人隔在了屏障之外。


    “嗬,你這裏比以前可是熱鬧了許多。”伊撒希爾譏笑道。


    狼王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喝茶?”


    “不用。”


    兩人悠閑地說著閑話,那頭,白皇被阻隔在屏障之外,大聲嘶吼著,聲音卻無法穿透「虛無」的牆壁。


    白皇急了,看零的樣子一定是受了傷!怒火從心口上竄至頭頂,並讓他的左臉上現出了與惡魔的契約圖騰,瞳孔也變成了詭異的紫色。


    白皇的銀衣無風自飛揚,他使用魔法時的光線由純白淺色,變成了絢麗的紫和深沉的黑暗,這說明他已經無法使用白魔法!而黑暗魔法卻超乎尋常的強大。


    白皇祭奠了他的靈魂,換來的就是無盡的,強大的黑暗魔法!至此,他將無法再步入教堂等聖地,他竟像血族和狼人一樣懼怕聖力、聖水、十字架等所有和神有關的東西。這就是得到黑暗魔法的代價!


    要知道人類的皇都是受教皇加冕即位的,並發誓忠於教會和神,白皇這麽做就相當於放棄了他的皇位!!


    當白皇用黑暗魔法攻擊伊撒希爾的屏障,意外發生了,他的黑魔法竟然被屏障反彈了回去!


    白皇驚駭,在他祭奠自己的靈魂之前,他的魔法就非常強大,更何況是現在,但為什麽他的魔法對這個男人一點都不起作用?


    難道他的魔力竟在白皇之上?


    不可能,他現在的力量和血族五代不相上下!眼前的陌生男子的魔力不可能會在他之上!


    白皇驚訝地看著那個男人,他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光靠一雙眼睛就能殺人於無形!他的可怕遠遠在白皇的想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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