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一壁說著一壁抬了抬手,小果子使著機靈勁兒,早捧了個錦盒站在她身後半步,見她抬手,忙掀開盒蓋子,一串晶瑩紅潤的香珠就倚在軟盒當中。


    裴越高高興興的謝了賞,將錦盒收在懷裏,裴冬成打趣道:“這小子,從小在睿親王這兒可得了無數好東西去。”


    牧白笑笑,又讓丫頭們抱了兩部禦前新製的書籍,並一方重輕剛柔的端硯,一併送予了裴越。


    大殿裏正契闊著熱鬧,忽見小丫頭將垂簾珠幕左右打起,睿王妃在幾個丫頭的隨侍簇擁下也從後殿走了出來,


    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斯見,爾後裴冬成請睿王妃移步到庭院中,在日光下仔細看她眼睛,那一層淡藍色的霧靄,仿佛更濃重了。


    他拱了拱手道:“解蠱之藥已齊備,事不宜遲,微臣需得先為王妃施針渡穴,還請殿下尋一處安靜又明亮的處所。”


    牧白點頭道:“書房就很好,我已讓人將案幾都清了出去,隻置了一張軟塌和診椅,裴大人看可使得?”說著牽過沈纖蕁的手,在前頭引著裴冬成父子一路往書房走去。


    此後每隔一日,裴冬成便帶著藥僮來給沈纖蕁診治雙眼,除了內服外敷的藥劑,還時不時需要用蒸熱的藥草熏療。牧白總是坐在軟塌邊,握著纖蕁的手,也不說話相打擾,隻靜靜的陪伴。


    到得元宵佳節燈火闌珊時,從崇海郡送來一封書信,書瑤說,萬裏叩拜,親王與王妃安好。思源的傷勢已無大礙,再過些時日就可與念玉、小糰子一道結伴回京。


    大紅的燈籠高高挑起,流風細細,山嵐無聲。


    沈纖蕁挽著牧白的手站在睿王府朱紅色的迴廊下,輕輕笑著與她說,她已經看得到,一層蒙蒙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個小夥伴和我說,這文章怎麽一點都不虐,不像我的風格。(幾個意思?我的風格比較虐???)


    我一想,好像是沒有什麽虐點,要不,咱們虐一下?


    對了,聽說本周五六日二三更……更……


    25245691 砸來地雷一枚;


    莫方抱緊我 砸來手榴彈一枚。


    謝謝你們的不離不棄。周末愉快。


    第111章 禍福難料


    瑞雪消融, 萬物始蘇。清晨的第一縷光落在窗沿, 微微的風撩動了床榻外低垂的流蘇。


    沈纖蕁緩緩的眨了眨眼, 從睡夢中醒轉, 錦被半落,露出她膚若凝脂的肩, 白皙的肌膚上烙著星星點點的殷紅,像冬日裏繽紛的梅花落。


    牧白睡得很熟, 清雋的臉上透著微微的紅潤, 纖蕁是看不清的, 隻模糊看得到輪廓。這麽喜歡的人,每日裏醒來睜開眼, 看到的總是她, 臨睡時閉上眼,最後見到的也是她。纖蕁的心軟軟的,想悄悄的吻她一下, 還未湊上前,忽而又想起了什麽事, 她有些氣不過, 咬唇捏了下她的鼻尖。牧白沒有醒, 隻哼唧一句,把她摟得更緊了些。


    將近卯時,書瑤在萬福門外叩響門扉,天還未大亮,牧白苦著臉被挖了起來。


    幾個丫頭和小糰子從崇海郡回來已有好幾日, 牧白讓她們都先歇著,書瑤歇不住,與思金念玉一道過來伺候了主子梳洗。周牧白打著哈欠展開手臂,等著丫頭們伺候她更衣。


    這一日是春分時節,瑞國慣例,皇帝會率文武百官往城郊祭壇行祭祀之禮,祈告萬民之福。


    春分祭日,秋分祭月,乃國之大典。


    因著一整日都須得在外邊,早膳備得比往常更豐盛些。牧白隨意用了些點心,纖蕁又讓人給她盛了半碗碧玉羹,牧白一勺一勺的進了,朝丫頭們揮了揮手。看看時辰要預備著出門,臨到房門時牧白又回過頭來,問道:“今日這身,我穿得可整齊?”


    那是一身金黃色的親王正服,襟口和袖口都繡著雅致的祥雲暗紋,純白的滾邊無一不妥帖。纖蕁卻隔著青鸞點漆桌眄她一眼:“睿親王人中龍鳳,穿什麽都很整齊。”


    牧白也不惱,淺笑著走到身邊柔聲道:“還為昨兒個的事兒生氣呢?我不過是想與你試個新的花樣兒……”


    她話未說完,纖蕁已從椅上跳起來,像隻炸了毛的小貓般怒道:“你胡謅什麽呢!”她左右環顧一眼,臉上飛紅。


    牧白知她所想,拉著她的手低聲道:“丫頭們早讓我指出去了。”


    纖蕁甩開她的手,背過身不要理她。想了想,仍是紅著臉惱火道:“你都從哪兒學來這般多……亂七八糟的事兒。”


    牧白哪敢說都是文親王悄悄帶給她的春(宮)小畫啊,隻得支支吾吾了幾句。


    她不說纖蕁也料得到幾分,左不過是那些個壞小子都把她當做普通爺們,引著去看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指不定隨侍在側的王府親衛也有一起的!她想著想著更覺氣惱,“哼”了一聲,抬腳就走。


    牧白立即粘上來擁住了她:“好了~~你不喜歡,我往後……不這樣便是。”


    纖蕁咬了咬唇,沒說話。


    牧白從她身後環著她的腰,在她耳邊道:“可一輩子這樣長,尋常小夫妻,不都會換著花樣兒嗎?”


    纖蕁氣得臉都要燒起來了,使勁推了她一下,牧白仍是笑著,還想再說,門外又傳來了丫頭的聲音:“殿下,兩位沈大人都到了,在前殿候著。副典軍道今日百官都在,不好予遲的,敢問殿下可要啟程了。”


    “知道了。”牧白應了一句,低頭在纖蕁耳根上親了親:“我可出門了。必是要午後才能回來的,你等我一道用晚膳。”


    纖蕁擰著身子,“嗯”了一聲。


    牧白笑笑,放開了環著她纖腰的手。


    纖蕁身上一鬆,心裏卻又有幾分捨不得了,她上前挽她的手道:“春寒露重,林郊裏霧氣又濃,你騎了馬可別喝涼水。我讓小果子拿了一件披風給王府親衛,若是涼了你好歹披上。”


    牧白捏了捏她手心,柔聲道:“我省得。”


    辰時正,一百名百禁衛軍當先出了皇城,後頭跟著一隊一隊的儀仗隊伍,遠遠的看不到盡頭。


    歷代祖先都有先見之明,祭壇離皇城並不遠,禮部將諸事都安排了妥當,按著既定的行程走,當日便可返回京城。


    這是周牧宸登基為帝之後,第一次大型的祭祀典禮,他身著明黃錦袍,有九龍環繞。百官在階梯下文武羅列,他獨自上前,一步步登上高高的祭壇,料峭春風撩動著錦袍,他不免想起從前隨著周凜前來祭拜的情景,心中五味雜陳。


    天色晴好,祭祀很順利,仿佛預示著這一年瑞國會五穀豐登。周牧宸從禮官手中接過陳年佳釀,一杯一杯,傾倒在案前,完成了最後的儀式。


    城外飛花拂柳,幾樹早櫻在枝頭開出稚嫩的(粉)紅,依稀有鳥雀的叫聲,在林野間跳躍呼應。


    周牧宸坐在明黃色的四駟寶頂禦輦中,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荼族差使者遞交了開通貿易的國書,這是周凜在位時就承諾了的事兒,因著他與敏親王的紛爭,一直拖延至今,需得派遣得力的人手去辦理了。闔州去年鬧蝗災,農物欠收,聽聞最嚴重的地方竟出現了整村餓死的慘事,分撥下去的賑災糧食隻頂過了寒冬,如今當得再安排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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