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醒來吧。我給你做你喜歡吃的五彩糕,我陪你逛你一直想去的長亭街,我什麽都依你。”書瑤握緊了那隻柔弱的手,眼淚滑過臉龐,落在錦繡的軟被上,暈染出澤澤的霜花。“思源,你想要什麽我都依你。我隻求你醒過來。”


    瑞京皇宮外環著滄瀾河,雖是內河,冬日呼嘯時卻也會泛出細浪。沿河架著出入皇宮的飛橋,此時通往皇宮北門的大道上正飛馳來幾匹駿馬,為首的一匹馬上坐著個親王服飾的少年,著一身寶藍朝服,金絡玉冠束著墨黑的長髮如瀑。


    沈佑棠左手握著右手的拳頭,在前殿的康棣門下來回踱步,忽聽沈嵐叫了一聲:“來了!”


    他忙抬頭看,果見周牧白自北門方向匆匆趕來,幾個新遴選到王府的親衛左右護著,才到門前,便急急的翻身下馬。


    沈佑棠立即迎了上去,拱手道:“殿下!”


    “皇兄現在何處?”周牧白也不理那些繁瑣的禮儀,將馬鞭扔給跟著來的小糰子,一路往內閣疾走。


    “陛下方才在崇文殿召集了眾臣,應當還未離開。”沈佑棠和沈嵐陪著她穿過鏤著萬福萬壽紋路的朱紅色迴廊,又道:“父親也被傳召了過去。”


    “嶽父大人的意思是……?”周牧白抬了抬眼。


    “此時戰戈方歇,自當以仁政輔治天下。”說話間已來到崇文殿外的開闊之處,環繞的雕龍畫棟前兩排侍衛正襟而立。沈家兄弟雖已官居四品,但未在議政之列,一併住了腳,躬身垂手,立在一旁。


    周牧白整了整衣袍,抬步走上白玉石階。


    崇文殿裏要臣與諸將分列在側,少師樊邵芩已升了大保之職,正站在殿上侃侃而談。


    周牧宸端坐在鎏金的龍椅上,長眉隱入髮髻,微眯了眼,看著從殿外逆光而來的周牧白。


    “你來了。”他道。言語中沒有多少意外,仿佛早在預料之中。


    樊邵芩突然意識到年輕的皇帝並不是與自己說話,驀然閉了嘴,順著皇帝的眼光往身後瞧,卻見睿親王剛走入殿門之內,一襲日光落在她腳邊,宛如踏著一地寒霜。


    行了禮叩了頭,周牧白站在百官前列,直言道:“聽聞陛下欲將玄翼軍及靖州軍的各級將領全部處以極刑?還要將他們的家眷流放極寒之地?”


    周牧宸按著龍椅環扶,麵上沒什麽表情,淡淡道:“他們既然敢與朕為敵,就當有被責罰的覺悟。”


    “陛下!”周牧白眉尖淺蹙,拱手道:“當時他們聽命於令。迫不得已。如今他們已歸降朝廷,都是瑞國的子民,且戰事方歇,首犯已伏誅,國之上下百廢待興,陛下寬厚仁德,還望以民生為大計。”


    “你言下之意,若是朕,堅持要處死這群叛逆,就是不寬厚,不仁德,不以民生為大計了是嗎!”周牧宸說著重重一掌,拍在扶椅上。


    滿殿噤聲。


    沈琪軒下跪道:“陛下,睿親王絕不是這般意思。”


    “哦?”周牧宸盯著堂下的翁婿兩人,冷冷道:“那她,是什麽意思?”


    “微臣想,睿親王殿下是想說,陛下前些時日剛頒布了大赦天下之令,何不讓這些兵吏在軍中服役,哪怕低賤些,也是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好令萬民都感念陛下的恩德。”


    “沈大人。”樊邵芩上前一步,卻是側睨著睿親王道:“自古叛亂者當株連九族。陛下隻罰當事之人,不行坐連之罪,已是仁厚至極。要知殺一儆百,才能以儆效尤!”


    “陛下。”周牧白正眼都不曾看樊邵芩,一撩袍子,單膝跪在嶽父身邊,低眉道:“殺降不祥,還望陛下三思。”


    “你!”周牧宸站起身,氣得臉上發青,他沉了沉氣,咬牙道:“此事百官已議定,睿親王不必多言了。”


    “陛下!”周牧白抬起頭來,昂然道:“你曾問微臣,大戰得勝歸來,想要什麽賞賜。”她磕了個頭,誠懇道:“微臣求陛下收回成命,便做為給予微臣的賞賜罷。”


    周牧宸站在高高的殿堂之上,直視著半跪在地上的臣子,九旒冕簾之下,幾乎看不到他冷凝的神情。


    回到睿王府是已是掌燈時分,周牧白遣開一眾服侍的丫頭,獨坐在書房之中。


    今日從康棣門走向崇文殿的時候,她恍惚覺得時光仿佛重來了一遍,那時父皇還在世,皇兄和五弟都闖了禍,惹得父皇又犯了心疾,她匆匆進宮,被留在了錦鈺宮裏,陪著母後侍疾。眾臣朝議,她卻一力維護著還是太子的皇長兄。爾後父皇駕崩,敏親王謀逆,靖遠侯叛亂,無論多難多艱險,她從未動搖過支持皇兄繼承大統以匡扶社稷的初心。那時的皇長兄,待她也真是如親兄弟一般啊。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慢慢的走到了今日的局麵?


    百鬆燈在銅油盞裏散發出鬆樹的清香,周牧白揉了揉眉心,終是有些累了。


    夜色漸深,牧白推開書房的門,月華如練,照得遍地清輝流淌,她看了一會,慢慢走回寢殿。


    寢殿裏燃著燈,纖蕁在燈下托著腮,聽到她進來的聲響,側過頭朝她的方向望了望。


    “怎的還不睡?”牧白上前撫她的肩。


    纖蕁婉約一笑,由著她帶到塌旁,由著她為自己寬衣解帶。


    床幔放了下來,遮住外邊的亮光,牧白撩起一角,就著床沿,吹熄了燈。


    安安靜靜的並肩躺下,纖蕁微微嘆了一聲。牧白還想著日間的時,渾然不覺。


    纖蕁道:“殿下有心事?”


    “朝裏的事。”她隨口答著,攬過她溫軟的身子。“今日裴太醫來給你施針了吧?可說了什麽?”


    纖蕁扶在她衣襟上的手頓了一頓,緩緩道:“沒說什麽。”


    牧白捉著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柔聲道:“你莫著急。總會找到法子的。”


    “嗯。”纖蕁應著,往她懷裏依了依,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撫過她的手臂,撫過她的頸脖,輕輕的勾勒著她的輪廓,她的下巴,她的鼻樑,她的眼眉,她的雙唇。終於她微微仰起臉,主動的,親吻了上去。


    牧白舌尖撩撥,與她的丁香小舌糾纏在一起,回應著這個甜蜜中透著苦澀的親吻。帳蔓裏的溫度漸漸升高,牧白的唇也越來越燙,衣衫漸漸滑落下來,露出吹彈可破的椒(乳),牧白雙手環著纖蕁,一點一點,虔誠的吻到了最高最甜美的地方。


    “牧白……”她喘息著在她耳邊輕喚。


    “我在。”她感覺到她的不安,於是動作緩下來,耐心的吻她的唇,她的發,她的眉間。“我一直都在……”


    “牧白……”她還是喚著,微微抬起了身子,更近的貼住了她。


    牧白緊緊的抱住了她,聽她這般疊著嬌(喘)與哭意的聲音落在耳邊,直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的得到。


    她手上的力道不由得重了幾分,纖蕁嬌嫩的軟玉已被揉出幾許紅痕,微痛而切切實實的讓她知道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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