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野張開手掌,碰觸到沈纖蕁的肩,纖蕁側身避開了他的手,他卻近前一步,緊拽著她的手臂,要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再冰冷,卻也不是他想要告訴她的柔情蜜意。她在他眼中看到的,是吞噬一切的浩瀚野心。


    “沈纖蕁,我與太子決戰已在即,明日之後,我將許你站在我的身旁,看萬民臣服,四野朝歌。我要你,做我的皇後,與我共享萬乘之尊!”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打榜,於是周五周六周日周二周三,五更。作者菌看到這個榜單要求,內心是崩潰的。望請諸位,輕聲安撫…… ~~o(&gt_&lt)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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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大家一路的支持。終於周末了,作者菌……繼續寫文去。o(╥﹏╥)o。


    第91章 忠孝仁義


    崇海郡, 玄翼軍大營壁壘深嚴, 中帳之外吹角連營。日光已半落, 雲層積卷, 沉沉的如實質一般壓在各人心頭。


    侍衛進來掌了燈,又安安靜靜的退了出去。沈纖蕁看著麵前誌得意滿放言要立她為後的周牧野, 心中無波無瀾,也隻淡淡一笑。


    “敢問敏親王, 可知何為忠孝仁義?”她語音清淺, 聽不出情緒。


    周牧野側目而視, 橫眉如逸,冷笑道:“我知你要說什麽。沈家世代書香, 沈小姐定也博覽群書, 當知古往今來,欲成大事者何拘小節!”


    他予人一句沈家千金,再予她一句沈家小姐, 口口聲聲避開她已嫁作他人/婦,她豈會聽不出。


    “何拘小節?”燈燭下沈纖蕁抬起頭, 直視著周牧野, 眼中毫無畏懼, “你為一己私利妄動幹戈,置社稷宗祠於戰亂之地,禍天下百姓於紛爭之處,此為不忠;父皇心疾難愈,你卻鼓動孟貴妃將禍事趁亂打擊, 此為不孝;太子是你兄弟手足,你為奪他之位陷他於蒙昧之境,此為不仁;你明知我是睿親王的王妃卻對我言語輕薄,暗藏心機,此為不義。敏親王,我沈家世代書香,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恕小女子,不敢高攀!”


    她用他的話,回敬了他。


    周牧野被她一番直言說得愣住,沈纖蕁將那張寫著小孩兒可食之物的紙箋放在桌案上,轉身回頭,走向中營大門。


    擦肩而過時他抬手捉住她的手腕,她停下腳步卻不看他。“敏親王,可記得你還有一個結髮妻子,她願與你相濡以沫,也願為你生兒育女,而此刻,你在做什麽呢。”


    周牧野的心忽然晃了一晃,沈纖蕁掙脫他的桎梏,從容離去。周牧野站在大帳中央,沒再動手,他依然想抓住她的,可是仿佛已心知,他是抓不住她了。


    沈纖蕁轉出帳外,柳塤正匆匆走來,看到沈纖蕁從中帳出來,陰戾的獨眼中帶了幾分厭惡的神色。沈纖蕁連側眼都未瞧他,逕自走回孤立出來的一片營帳。


    “殿下。”柳塤進到中帳拱手道:“三軍已備,恭請起兵!”


    周牧野望著帳內燭淚滴落燭台,恍然想起還在極年幼的時候,他也曾跟在太子身邊,好奇的攀著父皇禦書房的窗台,想偷偷瞧著父皇如何處理政事。他記得那一日也是才剛掌燈,台階下跪著幾個大臣,父皇站在那副錦繡江山的刺錦之旁,燈燭在案前流下紅色的燭淚。


    他們正看得入神,不妨被大內總管李佩捉了個正著,他正無措間是太子將他護在身後,隻說是自己淘氣。


    沉默片刻,周牧野平淡著語氣的道:“柳塤,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這幾乎不是一句疑問了。


    “殿下!”柳塤猛的抬頭:“方才那女人與你說了什麽混話!”


    周牧野冷冷一瞥,滿是警告的意味。


    柳塤抿了抿唇,垂著眼眸半跪下來,“殿下,大丈夫生而在世,有可為有可不為!如今列強環伺,太子懦弱,文臣武將皆以您為北鬥,國家正等著您去中興治郅。今夜三軍皆備,大業將成,他日名垂青史,萬民朝仰!”


    周牧野心頭微震,半旋過身,柳塤抬頭仰望,眼中一片赤誠。


    “傳孤王號令!”周牧野執起佩劍,森然冷喝:“即刻起兵!”


    夜色漸行漸濃漸如墨,赤翼軍軍營火把通明,負責守衛在寨門前的士兵手持長戟,抿著雙唇望向營帳外的黑暗裏。初冬的夜風寒涼,他的背上卻浸濕了汗。


    衛瑾鵬親自帶人到陣營外查看防線,剛回到營前,便聽遠處傳來隱隱的悶雷之聲,他回頭一撇,再向身邊的副將望了一眼。彼此久經沙場,均知此乃萬馬奔騰的聲浪。


    聲浪由遠及近,層層疊疊,在這般漆黑如墨的深夜,竟然仍舊能號令騎兵馬戰,靖遠侯不愧是執掌瑞國東境門戶的大將。


    衛瑾鵬回到中營,對周牧宸拱了拱手。周牧宸點點頭,望向作為中軍主帥的周牧翼,此刻他正坐在桌案後方,牛油巨燭下是一張攤開的輿圖,他卻再沒有看過一眼。


    “依計而行!”周牧翼冷冷的說完,持著霹靂長矛當先走出大帳。


    遠方原野的盡頭,目之所及是宛若遊龍一般的黑色軍團,朝著赤翼軍營寨的方向,迅速奔湧過來,戰馬嘶鳴,殺聲震穀。


    當他們進入一射之地,赤翼軍的營壁中忽然萬箭齊發,一時箭矢如雨,石炮紛飛。


    周牧翼站在高台之上,看著玄翼軍的第一輪進攻被羽箭逼退,隨著戰鼓催擂,傷兵往兩旁退開,第二輪進攻很快又殺了過來。


    赤翼軍的弓箭手來不及扣上第二輪羽箭,隆隆的鼓聲中,玄翼軍快速的逼近了。


    深挖的戰壕裏插著銳利的矛尖,逐漸堆滿與戰的屍體,錯節糾纏,幾乎分辨不清是赤翼還是玄翼。


    天色漸漸微明,兩軍混戰已然疲極,每個人的臉上都染滿了灰塵和血跡,計謀的較量終於衍化成最後的近身肉搏,每一次揮刀斬戟都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無數的玄衣黑甲如潮水湧來,周牧白咬牙一劍刺在玄甲衛的身上,已不知是第幾個敵兵。近旁的親衛越來越少,她的眼中血紅,再無暇他顧。


    一柄闊背單刀挾風而至,周牧白在馬背上急往後仰,堪堪避開,那大刀招式迴旋,來勢洶洶又攻了過來。周牧白接了幾招,才定睛看清,與她對戰的,竟是玄翼大將軍孟想。


    孟想一招一招越攻越急,周牧白雖然靈動,但馬背功夫畢竟比常年行軍的孟想要差了許多,在攻勢下漸漸左支右拙。


    天色已然透亮,空中卻下起了濛濛細雨,雨點打在周牧白的臉上,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孟想冷冷一笑,剎那間單刀揮下,周牧白眼看著那柄刀挾持在雨水中間要從頭頂斬落。殺氣遊走與虛空,她一壁抬起手中長劍一壁嘶聲吶喊:“沈嵐!!!”


    沈嵐在亂軍中聞聲回顧,見到孟想單刀已至,再來不及救援。


    一支霹靂長矛,從旁斜挑,欲格開孟想的大刀,不料孟想習武數十年,單刀正麵砍下有千鈞之力,此時全力使出,竟然將長矛頸項最脆弱的地方一刀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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