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一個人陪著你,你可以做麵條給她吃,你還可以欣賞她的吃相,你還可以跟她說說你的心事,你還可以聽她給你說她的心事,還可以說情話,還可以打情罵俏,其實最最重要的一點,你不用獨自承擔困境。」靈犀的眼裏閃著靈動的光,像星星。


    孫瑩瑩幽深又沉迷的看著靈犀,那是一種複雜的目光,包含著太多情緒,但統統又被冰冷所替代。


    「你想告訴我,讓我信任你?」孫瑩瑩冷冷的問。


    靈犀看著孫瑩瑩,她被她的冷嚇到了。


    「瑩瑩……」靈犀想去觸摸孫瑩瑩的臉,那張臉真冷,她想溫暖那張臉。


    孫瑩瑩撇開臉,站起來,在屋子裏踱步,她在想著什麽。靈犀愣愣的看著孫瑩瑩,內心是焦灼的。


    「你現在是相信鄭國民了?你認為他是好人對嗎?」孫瑩瑩的目光透著寒意,語氣也很冷硬。


    「他那麽照顧你,他把你當女兒一樣看待!」靈犀不理解的看著孫瑩瑩,她實在想不通孫瑩瑩為什麽會對自己的恩人抱著那麽大的成見,她的心到底在想著什麽。


    「他把你拉進來,你現在隻是被他在利用,你知道嗎?」孫瑩瑩直視靈犀。


    「他為什麽利用我?」靈犀冷聲問。


    「因為你蠢!你就沒去想想,他告訴你這一切,隻是因為他信任你?他憑什麽要信任你,你是誰呀?動動你的腦子想想吧!他隻是用他表麵的信任,讓你來做眼線,讓你為他所用!」


    靈犀疑惑的看著孫瑩瑩,孫瑩瑩所說的似乎又有些道理。自己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他跑來找自己說那麽多,真是隻是因為單純的想要自己救孫瑩瑩出困境嗎?現在看來,這一切真是一團亂麻,而且還越來越亂,自己到底要相信誰說的話呢?如果鄭國民真是隻是想讓自己成為他的眼線來監視孫瑩瑩,這真的非常有可能,所以他就要通過一些方式得到自己的信任,所以他才會告訴自己那麽多事。但那些事又是真的嗎?天,怎麽會越來越難理解呢?


    「可是他為什麽要利用我呢?」靈犀的心好亂,她覺得自己確實是有些笨了,一向還算謹慎的她怎麽會沒有去考慮這一層呢?


    「他就是個虛偽的人,因為虛偽,所以在表麵上看來,他就是一個好人。」孫瑩瑩幽幽的說。


    「瑩瑩,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麽?難道他說的那一切都假的嗎?」


    「我不知道他跟你說了些什麽,還有,他一定是有目的的要跟你說這些。我現在也有些理不清,所以我要好好想想這些問題。」


    「你至少可以跟我說說,你到底在做些什麽?你跑去a市找周恆,你是想知道什麽事情?」


    「我的身世。」孫瑩瑩頹然的坐在靈犀的對麵,目光有些呆滯起來。


    「你的身世?」


    「靈犀,你還是遠離這些事情吧,它真的跟你無關,你真的沒有必要摻和進來。」


    「瑩瑩,你嚮往的理想生活是什麽樣兒的?」靈犀突然有些傷感的問。


    孫瑩瑩低垂著眼瞼,她看起來有些憂鬱。


    「我小時候餓過肚子,也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怕的成夜成夜的不敢睡覺,我不知道什麽是理想的生活,那個時候唯一想要的,就是有一個疼愛我的媽媽,她可以保護我,可以與我一起麵對黑夜。」


    靈犀的心一陣顫抖,她走到孫瑩瑩的身邊,一把擁住她,她觸摸到那個脆弱的靈魂,在黑夜之中瑟瑟發抖。


    「你現在不用一個人麵對黑夜了!」靈犀在孫瑩瑩的耳邊呢喃著。


    「當我不再害怕黑夜的時候,我知道我就屬於黑夜。」


    孫瑩瑩的臉上竟然淌著淚水,靈犀的心被拉扯著,好像她看到那個孤獨的小女孩在冰冷的黑夜之中睜著雙驚恐的眼等待著什麽。


    「你在黑夜之中看到了什麽呢?」靈犀心疼的問。


    「是魔鬼!是猙獰的魔鬼!」孫瑩瑩咬著牙惶恐的說道。


    靈犀捧著孫瑩瑩的臉,想去吻她臉上的淚,那一定是苦澀的。她在童年的時候到底遭遇了什麽?是孤獨的黑夜?是在黑夜裏看到的幻影?是媽媽的離去而感受到的孤獨?還是……靈犀去吻孫瑩瑩的臉,去嚐她的眼淚,真的很苦。


    那些漫長的夜,那些不知道將有什麽會發生的漫長的夜,寂靜、恐怖。有著想逃的念頭,卻不知道能夠逃到哪裏去。每一個房間都是空的,而每一個房間都藏著魔鬼,它們躲在角落裏,隨時都會出現,小女孩驚恐的眼裏被一陣陣絕望窒息的感覺攝住。那些夜,真的好漫長。


    孫瑩瑩的眼裏不停的溢著淚,好多年,她已經忘記流淚的感覺,因為在很早之前,她的淚好像就流幹了。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麽是那個樣子,不應該是書裏說的慈愛又溫柔嗎?當精神一次次被踐踏,她真的相信她來到這個人世真的毫無意義。媽媽說:你就是個孽種!


    很長很長時間,她都想不明白,媽媽為什麽要把這個孽種帶到人世間呢?她知道媽媽受了很多苦,但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麽要那麽恨自己。她如一個恥辱般活著,她不知道她的命運是什麽,她隻知道她是媽媽的恥辱。


    不是那些偏激的想法,而是那一個被煎熬的童年,當快樂變得那麽遙遠,當人生已經不再賦予意義,人的內心就滋長出陰霾的種子。除了困惑,除了隱忍,除了一次次咬著牙去忍耐,她不知道記憶裏還剩下什麽。當陽光照著她的心,她竟有些不適應,她竟想方設法的去逃。她是屬於黑暗的,正如她一直在黑暗中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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