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悠如夢方醒,趕緊走過去,強裝鎮定地問旺財在叫什麽。


    旺財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食盆。


    季青悠拍了下腦門:忘記給旺財倒狗糧了!


    他趕緊道歉,然後去給旺財拿狗糧。


    路上,季青悠突然想起一件事。


    方才吱吱碰了自己的小拇指,他卻沒有犯惡心!


    他停下腳步,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的小拇指。


    難不成,他的病開始慢慢好了嗎?


    “汪汪。”


    許久沒等到飯的旺財追了出來,餓得去咬季青悠的褲腿。


    季青悠回了神,趕緊去拿狗糧,將這件事暫時拋到了腦後。


    晚上睡覺之前,季青悠給盛南知收拾好了房間。


    盛南知想了想,還是得跟季青悠住在一起。


    季青悠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


    從一開始認識對方,季青悠身上就總是縈繞著一種淡淡的憂傷。


    他真的很怕季青悠出點什麽事。


    那樣的話,蘭濯池怕是很難醒來了。


    零、季青悠、南星、薑聞舟都會被困在這個世界裏,日複一日地重複他們的悲劇。


    想到這裏,盛南知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季青悠身邊了。


    他扯謊,“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我不能自己睡,因為我會害怕。我要和你一起睡。”


    季青悠的瞳孔驟縮了下。


    盛南知輕咳一聲,“我知道你不喜歡和我親密接觸,我可以打地鋪。”


    季青悠心軟,盛南知於他而言又是特殊的,所以他拿死纏爛打的盛南知根本沒辦法。


    他道,“還是我打地鋪吧。”


    睡同一張床比碰手指頭親密多了,他根本就不敢想。


    因為他會記起那個烈日炎炎的夏日,記起他的母親是怎樣一日日枯萎的。


    季青悠去衛生間洗漱了。


    進了衛生間,關上門,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給自己的經紀人打一個電話。


    那些黑料剛被爆出來的時候,關姐就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在家裏好好休息,網上的事她來處理。


    可是一天過去了,關姐也沒再聯係過他。


    過了很久,那頭的關姐才接電話。


    女人聲音疲憊不堪。


    還沒等季青悠問出口,女人就語氣沉重地道了歉。


    “青悠,抱歉,我無能為力。”


    季青悠不知得罪了誰,編造了很多黑料,買了很多水軍,有一種不將季青悠搞死誓不罷休的意思。


    公司不肯管,關姐想插手,公司還給她施壓,不讓她摻和進去。


    關姐說,“除非你肯和星耀續約……”


    否則,他們寧可就這麽毀了季青悠。


    季青悠沉默了許久。


    關姐心裏也不好受。


    她和季青悠認識了很多年了,兩個人是同事,更是互相成就的友人,她當然不願看到季青悠痛苦。


    她開口,“要不然……”


    季青悠打斷了她的話。


    他知道關姐什麽意思,無非就是他們鬥不過資本,還是妥協算了。


    季青悠不願。


    他不想再留在星耀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了。


    關姐知道他的性子,輕輕歎了口氣。


    季青悠說,“關姐,謝謝你這些年來的照顧。”


    他掛斷了電話。


    鏡中倒映出一張蒼白人臉。


    季青悠覺得鏡子變成了一個黑洞,自己快要被吞噬了。


    他死死盯著鏡子,突然,門外有人敲門。


    緊接著是盛南知的聲音,急巴巴地問他在裏麵幹什麽。


    季青悠好像一下子就被拉了回來。


    他出聲,“我在上廁所,馬上就出來。”


    盛南知這才放心地回了房間。


    他拿起手機,繼續跟薑聞舟聊天。


    語音聊天是不可能的,畢竟現在是晚上,薑聞舟又變成了貓,隻會喵喵叫。


    但是薑聞舟會打字啊,他現在已經會熟練貓爪墊了,打字速度欻欻的。


    薑聞舟問他在幹什麽。


    盛南知不敢實話實說,就東扯西扯。


    薑聞舟問他想不想自己。


    他沒指望盛南知說想的,畢竟他知道吱吱是個傲嬌鬼。


    但是盛南知卻說想。


    薑聞舟一愣,立馬美得冒泡。


    激動之下,他給盛南知彈過來一個視頻。


    盛南知也不小心按了接通,然後視野裏就出現了一張貓臉。


    巧的是,季青悠推門而入,“我回來了。”


    盛南知嚇得臉色發白,趕緊掛斷了電話。


    在季青悠發現異常之前,盛南知飛快調整好了狀態。


    他先發製人,“怎麽洗澡洗得這麽慢?”


    季青悠沒說實話,含糊揭過。


    他看著已經躺在地上的盛南知,愣了下,“不是說好我睡地上嗎?”


    盛南知,“誰跟你說好了?地上涼快,我就願意睡。”


    他裝得蠻不講理,話裏卻藏著對季青悠的關切。


    季青悠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最後還是沒爭過盛南知,去睡了床。


    見季青悠安靜下來了,盛南知偷偷摸摸拿出手機,深吸一口氣按亮屏幕。


    果不其然,他收到了薑聞舟的狂轟濫炸。


    男人醋意大發。


    “我剛才好像聽到你旁邊有人說話。”


    “我不是質問的意思,我就是怕你遇到什麽危險。”


    “那個人的聲音聽著不像個好的。”


    “......”


    盛南知給他回消息,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隻是把季青悠說成了他的一個朋友。


    “我朋友遇到點事,最近心情很不好,我不放心他,想陪他幾天。”


    末了,盛南知又不甚熟練地安撫他,“你別吃醋,也別生氣,好不好?”


    薑聞舟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都軟了。


    他甚至沒想過盛南知會騙他的可能性,趕緊回複,“我不生氣,我知道吱吱善良。”


    盛南知有些心虛地應下了這句誇讚。


    又和薑聞舟扯了會兒,盛南知有點困了,就說了晚安。


    這一晚上他也沒怎麽睡好,總是記掛著季青悠,時不時地驚醒起來看看對方。


    發現對方好好躺在床上睡著,他才重新回去躺下。


    隻是,他並不知道,季青悠其實一直都沒睡著。


    他知道盛南知每一次起夜,他知道盛南知每時每刻的擔憂。


    他恨透了那個曾被他稱呼“父親”的男人。


    他害得自己不敢再愛人了。


    他害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


    在這個名為“盛南知”的漩渦裏,季青悠隻能一邊沉淪一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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