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人的故事裏加了很多美化自己,和醜化那人的言論,但是這些人都聽得出原本應該是怎麽樣的。


    他們倒是不曾鄙夷這個人,畢竟這些人裏麵也沒有好鳥,他們隻想著怎麽才能離開這裏。


    “我從記憶裏遠行,帶來一場盛宴,風吹動思念,帶來的是無盡的陽光……”


    歌詞很明朗,可是配上這樣的場景和幽怨的聲音,就顯得越發詭異。


    歌聲越來越大,那人也越來越焦慮,他一邊說著自己沒錯,一邊又在潛意識裏害怕,看來他還是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


    “我沒錯,我本來就沒錯,錯的不是我,我明明很喜歡你,你為什麽不接受,你就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你就是。”


    一曲終了,那人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對,他捂著耳朵,似乎聽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周圍的人紛紛散開,和他保持距離,看來也都明白那怪誕是衝他去的。


    他們不知道這人遭遇了什麽,但是明白他肯定是被怪誕襲擊了,才會這樣子。


    無形的怪誕比有形的怪誕更加恐怖,畢竟他們連這個怪誕的路數都沒摸清楚,就看見那男人痛苦的嘶吼。


    “閉嘴,閉嘴,閉嘴,不是我,都是你的錯。”


    那人神色越發癲狂起來,他現在的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不,並不是出現在耳邊,而是腦海。


    歌曲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回蕩,當然不止這些。


    “你多少錢啊?”


    “香蕉好吃嗎?你是不是經常吃?”


    “你去辦公室那麽長時間,是不是和老班發生了什麽?”


    ……


    曾經的各種惡言惡語也在他腦海中回蕩,還有尖銳的女聲,淒厲的慘叫,都在他腦海中回蕩,聲聲泣血的質問,仿佛在敲打他的腦子,讓他頭疼欲裂。


    “停下來,我叫你停下來,不許叫了,不許說話。”


    那人受不了,開始拿頭撞牆,可是腦子的聲音依舊存在,而且愈演愈烈,就像是成百上千的人在他耳邊辱罵著,也像不斷有人敲擊著他的頭。


    “砰!砰!砰!”


    那人的撞擊越來越劇烈,其他人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們雖然說是特殊部門的,但是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隻覺得可怕。


    他們之前處理的不過是小型怪誕,如果有大型怪誕,他們也是處理不了的,隻能找那些真正有本事的,或者是用人數和火力進行壓製。


    但這個怪誕比他們見過的怪誕都恐怖,因為隻憑借一段歌聲,就誘導那人開始瘋狂撞牆。


    “他怎麽辦?我們不管他嗎?我們本來的人就不多。”


    其中一個人問著,他在意的也不是這個人,而是裏世界這麽恐怖詭異,少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


    “怎麽管?我們離遠點等一會兒,看看他之後的反應,對了,把你們的武器都拿好。”


    隊裏的老大哥到底還是見識多一點,更為冷靜一些,也能及時做出反應。


    眾人也明白武器的重要性,都攥緊了自己的武器。


    現在他們也後悔出來的時候沒有全副武裝,不過是按規定拿了一些輕便的武器,他們覺得現在很被動。


    不過很明顯,那人並沒有好轉的跡象,他們雖然也采用了一些手段,但是很可惜並沒有什麽用。


    畢竟這是在裏世界,而且現在的裏世界還未和外部聯通,所以他們的很多手段是發揮不了作用的。


    這部分裏世界隻有少部分時間會覆蓋外部的學校,並且一般也是在深夜,這時候學校早就沒人了,所以這裏基本沒發生過怪異的事件。


    “你去死,你去死啊,離我遠一點,你死都死了,為什麽還要回來。”


    那人痛苦地咆哮著,頭上全是鮮血,但是他仍然不停撞擊著,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鮮血如瀑,頭骨也已經承受不住,直接碎裂,然後他就這樣直接在這裏倒下。


    其他幾人看到了這樣一幕,更是害怕,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麽。


    “沒事了,沒事了,他已經死了,你該放過你自己了。”


    森意看著那個怪誕垂下周身的羽翼,是落寞,又像是釋然,雖然逼她走上絕路的的人很多,但罪魁禍首就是這個人,他已經死亡,就讓這個怪誕周身的恨意消減了許多。


    時宇覺得這所學校的怪誕,倒是攻擊性都沒有很強烈,至少這位怪誕,甚至都沒有遷怒其他的人。


    森意看到這個怪誕身上竟然重新點亮了希望的光芒,於是轉為芒童模樣,跑到了她身邊。


    然後小小一團緊緊抱住滿身羽翼的怪誕,校花怪誕明顯不知所措,她想要逃開,但是森意知道她現在很需要擁抱。


    校花怪誕不知道她現在滿身憎惡與醜陋,怎麽會吸引到那樣光輝的人,隻想要逃離,她覺得自己不配。


    “沒事的,森意很喜歡你,別害怕。”


    時宇明白校花怪誕的心思,曾經的她也是愛美的,她自己都無法接受這樣醜陋的自己,滿身羽翼上麵長滿淒慘撕裂的嘴巴,傷口愈合又撕裂,針線不斷穿梭,疼痛難忍。


    這麽多年她都忍住了,可現在她覺得好疼,她想哭。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森意緊緊抱著那個想要逃離的身體,他知道對方心裏依舊渴望被拯救。


    森意的周身亮起綠色的光芒,不斷在校花怪誕羽翼中湧入,點燃她心中升起的微光。


    校花怪誕的樣子並沒有發生明顯的改變,畢竟她的本質已經成為怪誕,森意隻是讓她不再痛苦。


    羽翼上的嘴巴都痊愈起來,針線也消失了,剩下蒼白羽翼,和可以辯解的嘴巴。


    隻是少了血跡斑斑的樣子,外形還是一樣,但是就完全是另一種氣質,變得更加溫和聖潔,真如同天使一樣,美好又溫暖。


    “謝謝你!”


    校花怪誕的聲音也變回原來的樣子,不過因為所有嘴巴一起說話,像是呼應著,依舊顯得詭異異常。


    “沒事,你很美好。”


    森意不好意思地說著,在他眼裏的校花怪誕並不是常人所看到的那般恐怖,而是自己點亮了自己的希望,是哪怕一片黑暗中,也要守護自己星火的人,溫柔而堅定。


    森意知道這就是希望所眷顧的人,他們無論在什麽地方,什麽處境,他們永遠不會放棄心裏的原則。


    哪怕已經經曆過絕望,但是從絕望中走出,也會選擇點亮自己的星火,一遍遍拯救自己。


    時宇也很高興於校花怪誕獲得新生,她掙脫了怨恨的詛咒,哪怕依舊是怪誕,也不會再因為規則和人性的衝突而痛苦。


    除此之外,就隻有那些小怪誕是那個樣子,畢竟他們雖說通人性,但更多依賴本能行事,甚至於複仇對於他們來說都不是第一要務。


    他們的前身不是人類,所以並沒有被規則影響地深刻,更沒有被社會規訓,如果要劃分陣營也是混沌陣營,與規則代表的守序不同,所以他們才沒有被互相拉扯而產生具象化的痛苦。


    校花怪誕不一樣,她是自身的希望之光驅散了心裏的怨恨和絕望,規則是以情緒為驅動,她淨化了自己,也讓規則無法約束她。


    雖然說怪誕會因為規則而強大,但校花怪誕明顯走出了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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