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值得一提的是,林晟鈺肯定已經忘記了自己文書官的身份,一天天的不是往耕地那邊趕就是圍著曹顯轉。忘舊主攀高枝的風言風語又起,隻是於彭海看他的眼神裏倒是不見鄙夷,反而有些深沉。


    說起舊主陳靖元,得空就喜歡和老部下周啟一占著高台品評兩軍風貌。


    「老元啊,你看你們那邊,這一天天的越發沒精神了,那幫小子盡往這邊瞧這什麽瞧呢,看,惹得於將軍又發火了,等著挨罰吧。」


    可不是,於彭海這些天都快氣成火人了,連陳靖元自己都無端端挨過幾次罵了,不要說其他人了,每天都罰到一大片。同樣是練兵,隔壁日日新鮮熱鬧,好吃好玩的,自個兒這邊一層不變,無聊乏味的,還受累挨罰,這麽下去,兵變是不至於,離心怕是難免。林晟鈺一開始就是故意的吧?陳靖元想起曹顯安排練兵那天,林晟鈺鄭重地說的話,不禁失笑。


    「你們京城的兵嬌貴,你也沒有於將軍經驗豐富,要到大校場去練兵,多學學人家才好。」這哪裏是學習,□□裸的是顯擺啊。


    「周四,快來跟我一戰。」曹顯快馬過來,長戟一指。


    「噢——」周啟一一躍直下高台,興致勃勃地點兵應戰。陳靖元跟著跳下也跑,跑了一段路,突然反應過來,哦,現在不是太子麾下禁尉長啊,是西蜀軍先鋒官呢,還是去另一邊繼續練方隊吧。


    ☆、豐收


    一個月後,西蜀軍的士氣降到穀底,因為耕地裏的第一批蔬菜收穫了。


    一大筐一大筐幼嫩的菜苗被抬進了夥房,炒出了一盤盤爽口的菜餚,燒成了一鍋鍋鮮湯。一月生的菜苗,采了一個時辰不到,這菜的鮮美豈是批量採購的存貨可比擬的?親手耕種的太子親兵吃著這菜,更是別有一番滋味,人人如吃著了山珍海味,歡喜無限。


    反觀西蜀軍將士,這滋味就又點難以言喻,說喜歡吧,這味道是真的好,可前頭於大將軍淳淳告誡過,堂堂軍人,那是要保家衛國的,怎麽能去種田這麽掉分子?然而,人家不僅菜種出來了,練兵也很精彩,衝著那一天天嗷嗷叫的勁頭,連大將軍看著都愣是不敢主動去邀演武比試,現如今,還白吃人家的好菜,心裏總是膈應啊。


    再接下來的兩個月,就日日都有成熟的作物收回來,不僅僅是各色蔬菜,還有苞穀也一筐筐地碼進了地窖裏,甚至一些鮮甜的瓜果——西瓜,甜瓜之類往常從來沒有的,也出現在了飯後點心裏。於彭海悄悄去耕地那邊走了一圈,發現扔出去的臘肉也有著落了,眼見著七八百頭豬就要出欄了,那肉還會遠嗎?終究是又輾轉沉吟了兩天,於彭海才下了莫大的決心來找曹顯,畢竟請求朝廷增加軍餉的文書如石沉大海,就連已答應的將士撫恤銀都遲遲未至。


    但當於彭海生硬地表示了西蜀軍眾人都願意接手耕地的想法後,


    「不行,你們是願意了,可我們不願意。」曹顯一口回絕。


    「為什麽不行?最初的打算不就是要西蜀軍來耕作的嗎?」


    「天天吃肉種地這麽好的事,我不然給他們幹了,那不翻天了。現在就是沒有額外給肉,他們也喜歡幹。」


    「我們也不要肉。」於彭海早這也日子都要被底下人的抗議淹沒了,根本不是一口肉的事,而是人人難擋收穫滿滿的喜悅啊。而且,眼看著生豬出欄在即,有這麽多的肉,本來就天天都吃得上了。


    「不行就是不行!」


    「……」


    瞪著明著擺譜,油鹽不進的曹顯半天,於彭海靈光一現,抓住了殺手鐧。


    「太子殿下何時啟程回京?」


    「……本殿下就是不回。怎麽,你還能趕不成?」


    林晟鈺在一邊看兩人半大孩子一樣耍了半天無賴,除了相互戮刀子,什麽結果也沒出來,一時無奈,走過來刷拉攤開一副地圖,指了指一處水紋標記,


    「大將軍,要開的地可不止一塊。請看這處,是一開始西蜀將士首先開修而成的水庫,這下麵這一片,才是最主要的耕作地,全部種上水稻,一年收兩季,軍糧就綽綽有餘。如今正是夏中,西蜀將士若願意,正是抓緊墾田播種的好時機,秋收可期。」


    這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嗎?你們一開始就說不行嗎?於彭海氣哼哼地指了指曹顯,隨即離去安排新地塊的耕作不提。


    曹顯也要去親自練兵,雖然剛開始是按林晟鈺的安排,曹顯要親自出馬,盡量把練兵的場麵搞得熱鬧非常,與於彭海打擂台,但其實與平常太子親衛隊的練兵方式並沒有什麽不同,這是在裏國從小到大無數場各式各樣的爭鬥中。林晟鈺摸索出來的,最是靈活多變,特別適合以弱勝強的打架方式,畢竟當時曹顯可以集結的力量看起來就是瘦弱可欺流浪兒和最底層的下混混,曹顯將之在實踐中運用自如,融入骨血,領了萬人的親衛兵後,也脫不開這種風格了,而且,說白了,曹顯最樂意幹的事就是帶人打架,每天都有架可打,那才是熱滋滋的生活,所以想讓他不親自練兵,才是不可能的。隻是林晟鈺現在跟著的時候多了,耕地那邊已上了正軌,不用再時時跑過去看,於彭海那邊的水稻田一旦搞起來,也就沒有太多麻煩。跟著曹顯打打架,林晟鈺也尋回了三年前兩人一起攪風攪雨的默契又爽快的感覺,樂在其中,另外林晟鈺也在考慮在葛丘發展邊境貿易的問題,如果能與越國通商互市,也可免了兩國兵禍連綿。隻是兩國邦交這種大事,可不是他們和西蜀軍,甚至是國主能夠決定的,林晟鈺也隻能盡量從曹顯那邊多了解一些朝廷局勢,以備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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