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淩孤月向他手臂上摸去。
何所思按住他的手，寫道：「隻是破了點皮。」
淩孤月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然而眼前隻是一片漆黑，看不見他的神色。
何所思又寫道：「不必擔心。」
見他堅持，淩孤月隻好作罷，起身道：「他們……死了？」
「死了。」
淩孤月便要上前去查看。
何所思攔著他，「不要看了，兩具屍體罷了。」
淩孤月搖頭，「我看看他們到底是誰。」
何所思隻好將他帶到屍體身前，執著他的手向地上的人臉上摸去。
剛碰到那人的臉，淩孤月隻覺得手底下的皮膚十分粗糙鬆弛，眉眼之下，再一摸，便摸到了一縷編得整齊的鬍子。
☆、第 56 章
摸到那縷鬍子，淩孤月若有所思地收回手，轉頭對何所思道：「麻煩何兄去看看另一人的瞳孔是不是灰色的。」
隻聽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何所思拉下了那人的頭紗，扒開眼眶看了看，又嫌棄似的用衣擺擦幹淨手，「不錯。」
淩孤月心中又確定了幾分，皺眉道：「這兩人我認得，正是是二長老和三長老……隻是他們為何總要和我過不去？」
「也許另有隱情，大長不是不在這裏麽？回去一問他便知。」
淩孤月遲疑道：「大長老與他們二人不同，三位長老中唯有他對我慈眉善目，也曾數次為我說過話……」
何所思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寫道：「人心難測，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淩孤月嘆了口氣，「這倒也是……隻是今日二長老和三長老死在這裏，我回去該如何交代呢？」
何所思將他扶起，「直說便可，這是他們咎由自取。」
淩孤月見何所思又牽起他往前走去，便問道：「何兄，現在我們去哪？」
「你的眼睛須盡早用淨水沖洗，我們去尋一處水潭。」
淩孤月跟著他在林間穿梭，夤夜空山，萬籟寂靜，唯有腳下傳來沙沙軟葉之聲。夜風拂過兩人的臉頰，竟有些愜意。
淩孤月問道：「何兄，霧可散了？」
「散了。」
「天亮了嗎？」
「還早。」
淩孤月回想這半夜以來的遭遇，忽然搖頭笑了起來。
何所思在他手上寫道：「怎麽了？」
「我總算明白你的同門為何排擠你了，看來不隻是你師妹的緣故。」
「哦？」
淩孤月微笑道：「我才知道何兄竟是個深藏不露之人，武功又好，還被盟主器重，想不被人嫉妒也難。」
「你覺得武功很重要嗎？」何所思忽然停下了腳步。
淩孤月想了想，道：「有些人生性淡泊，覺得練武就和吃飯睡覺一樣，隻是一件尋常事，他們也並不在意所謂的高低之分；但對有的人來說，活著就是為了站在武林巔峰，隻有睥睨天下才是最快活的事……」淩孤月側頭看向他，「何兄，你是前者還是後者呢？」
何所思卻寫道：「都不是。」
淩孤月一愣，他本以為何所思會說自己是前者，畢竟初見時，這人就透露著一股淡然無爭。正要問他，迎麵忽吹來一陣清涼的風，帶著一股甘甜的水汽。
淩孤月疑惑道：「這是哪裏？」
掌心傳來指尖輕柔的觸感，「湖邊。」
何所思牽著他繼續向前走去，淩孤月這才注意到腳下不知何時已經由枯葉已變作凹凸不平的鵝卵石。
「小心。」
何所思剛寫完這兩個字，淩孤月一腳踏空，右腳陷入了石隙中，險些栽倒。
何所思忙將他托起，「跟我來。」幾乎是半抱著他，足尖輕點，兩人便淩空而起。
淩孤月也不知他要帶自己到什麽地方去，隻抓緊了他的手。
踏水而過，漣漪未平，兩人已落到了湖中心的石頭上。
「你先休息，我去接點水。」
淩孤月點點頭，靜靜地坐在石頭上，等何所思回來。
一個人的眼睛若是看不見了，那麽他的其餘四感必定會異常靈敏。
淩孤月在心底裏勾畫這片湖泊的樣子：大概是在一個山穀中，四周草木蔥鬱，湖中有一塊巨石，不知它是什麽時候被山洪衝下來的，久經風雨，終於磨平了稜角……此刻沒有霧，也許是月滿西天，湖麵還泛著銀光。湖麵必定十分廣闊，否則回聲怎麽會這般空靈？
剛想到回聲，便聞嘩嘩細響，何所思掬起了一捧水，似乎在清洗著什麽，不一會又聽見「刺啦」一聲，他撕掉了一塊衣角，在水裏浸濕之後便回來了。
淩孤月不知道他在什麽方位，於是側頭問道：「何兄？」
兩隻微涼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使他仰起了頭。
孤月呆了呆，一塊冰涼的東西已貼上了他的眼睛。
何所思跪坐在他身前，拿著一塊打濕了的布，輕柔地在他的眼睛上擦拭著，神情專注。
淩孤月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忽然一截拇指按在了他的下唇上，製止了他。
兩人離得很近，淩孤月甚至能聽到他熱情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與那人冰涼的指尖截然不同。
淩孤月回過神來，輕輕扭頭，躲開了他的手，接過布料道：「我自己來吧。」
何所思一動不動，淩孤月隻覺得有兩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臉上，氣氛頓時變得十分怪異，便起了個話題道：「何兄，我常聽人說，瞎子聽聲辯位很厲害，我現在亦看不見了，果然覺得耳朵靈光許多，剛剛聽到有回聲，我猜這裏是個山穀，對嗎？」
何所思按住他的手，寫道：「隻是破了點皮。」
淩孤月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然而眼前隻是一片漆黑，看不見他的神色。
何所思又寫道：「不必擔心。」
見他堅持，淩孤月隻好作罷，起身道：「他們……死了？」
「死了。」
淩孤月便要上前去查看。
何所思攔著他，「不要看了，兩具屍體罷了。」
淩孤月搖頭，「我看看他們到底是誰。」
何所思隻好將他帶到屍體身前，執著他的手向地上的人臉上摸去。
剛碰到那人的臉，淩孤月隻覺得手底下的皮膚十分粗糙鬆弛，眉眼之下，再一摸，便摸到了一縷編得整齊的鬍子。
☆、第 56 章
摸到那縷鬍子，淩孤月若有所思地收回手，轉頭對何所思道：「麻煩何兄去看看另一人的瞳孔是不是灰色的。」
隻聽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何所思拉下了那人的頭紗，扒開眼眶看了看，又嫌棄似的用衣擺擦幹淨手，「不錯。」
淩孤月心中又確定了幾分，皺眉道：「這兩人我認得，正是是二長老和三長老……隻是他們為何總要和我過不去？」
「也許另有隱情，大長不是不在這裏麽？回去一問他便知。」
淩孤月遲疑道：「大長老與他們二人不同，三位長老中唯有他對我慈眉善目，也曾數次為我說過話……」
何所思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寫道：「人心難測，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淩孤月嘆了口氣，「這倒也是……隻是今日二長老和三長老死在這裏，我回去該如何交代呢？」
何所思將他扶起，「直說便可，這是他們咎由自取。」
淩孤月見何所思又牽起他往前走去，便問道：「何兄，現在我們去哪？」
「你的眼睛須盡早用淨水沖洗，我們去尋一處水潭。」
淩孤月跟著他在林間穿梭，夤夜空山，萬籟寂靜，唯有腳下傳來沙沙軟葉之聲。夜風拂過兩人的臉頰，竟有些愜意。
淩孤月問道：「何兄，霧可散了？」
「散了。」
「天亮了嗎？」
「還早。」
淩孤月回想這半夜以來的遭遇，忽然搖頭笑了起來。
何所思在他手上寫道：「怎麽了？」
「我總算明白你的同門為何排擠你了，看來不隻是你師妹的緣故。」
「哦？」
淩孤月微笑道：「我才知道何兄竟是個深藏不露之人，武功又好，還被盟主器重，想不被人嫉妒也難。」
「你覺得武功很重要嗎？」何所思忽然停下了腳步。
淩孤月想了想，道：「有些人生性淡泊，覺得練武就和吃飯睡覺一樣，隻是一件尋常事，他們也並不在意所謂的高低之分；但對有的人來說，活著就是為了站在武林巔峰，隻有睥睨天下才是最快活的事……」淩孤月側頭看向他，「何兄，你是前者還是後者呢？」
何所思卻寫道：「都不是。」
淩孤月一愣，他本以為何所思會說自己是前者，畢竟初見時，這人就透露著一股淡然無爭。正要問他，迎麵忽吹來一陣清涼的風，帶著一股甘甜的水汽。
淩孤月疑惑道：「這是哪裏？」
掌心傳來指尖輕柔的觸感，「湖邊。」
何所思牽著他繼續向前走去，淩孤月這才注意到腳下不知何時已經由枯葉已變作凹凸不平的鵝卵石。
「小心。」
何所思剛寫完這兩個字，淩孤月一腳踏空，右腳陷入了石隙中，險些栽倒。
何所思忙將他托起，「跟我來。」幾乎是半抱著他，足尖輕點，兩人便淩空而起。
淩孤月也不知他要帶自己到什麽地方去，隻抓緊了他的手。
踏水而過，漣漪未平，兩人已落到了湖中心的石頭上。
「你先休息，我去接點水。」
淩孤月點點頭，靜靜地坐在石頭上，等何所思回來。
一個人的眼睛若是看不見了，那麽他的其餘四感必定會異常靈敏。
淩孤月在心底裏勾畫這片湖泊的樣子：大概是在一個山穀中，四周草木蔥鬱，湖中有一塊巨石，不知它是什麽時候被山洪衝下來的，久經風雨，終於磨平了稜角……此刻沒有霧，也許是月滿西天，湖麵還泛著銀光。湖麵必定十分廣闊，否則回聲怎麽會這般空靈？
剛想到回聲，便聞嘩嘩細響，何所思掬起了一捧水，似乎在清洗著什麽，不一會又聽見「刺啦」一聲，他撕掉了一塊衣角，在水裏浸濕之後便回來了。
淩孤月不知道他在什麽方位，於是側頭問道：「何兄？」
兩隻微涼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使他仰起了頭。
孤月呆了呆，一塊冰涼的東西已貼上了他的眼睛。
何所思跪坐在他身前，拿著一塊打濕了的布，輕柔地在他的眼睛上擦拭著，神情專注。
淩孤月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忽然一截拇指按在了他的下唇上，製止了他。
兩人離得很近，淩孤月甚至能聽到他熱情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與那人冰涼的指尖截然不同。
淩孤月回過神來，輕輕扭頭，躲開了他的手，接過布料道：「我自己來吧。」
何所思一動不動，淩孤月隻覺得有兩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臉上，氣氛頓時變得十分怪異，便起了個話題道：「何兄，我常聽人說，瞎子聽聲辯位很厲害，我現在亦看不見了，果然覺得耳朵靈光許多，剛剛聽到有回聲，我猜這裏是個山穀，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