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女子出現的極為突兀,明顯是有著極高明的遁術或者高深的修為才能辦到的。宋浩源那時正在胡亂看著什麽,待眼前冒出個女子身影時,登時就被那股淡淡的體香和曼妙的身材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可待他抬頭向來人的臉上一看時,兩者的反差差點讓他當場失態。


    隻見眼前這位身著淡綠色常裙的女子,身材優美的讓人無可挑剔,但麵容卻顯然有些嚴重不協調。且不論一頭花白的長發稍顯散亂,光是那年輕時或許也曾迷過人的臉龐之上,三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就能讓尋常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打眼一看就知道這位絕非善類。從跟在她身後一臉緊張的包打聽,也能看出那麽點端倪來。


    奇怪的是,這位麵相如此猙獰的婦人,此刻正用一種慈愛的眼神看著在宋浩源背後賴著不下來的老乞丐,以一種與她麵相極不相襯的清麗聲音柔聲道:“回家了怎麽還賴著不下來?”


    老乞丐氣哼哼的在宋浩源背上捶打了幾下,用一種小孩子撒潑的語氣道:“我要吃包子!”


    那婦人道:“好好好,吃包子,剛剛給你蒸了包子,你最喜歡的茄子韭菜餡哦!”


    老乞丐通的一聲跳了下來,興衝衝就往貨棧裏麵跑,一邊跑一邊胡亂嗚啦著什麽東西。


    而那婦人則一臉關切的緊隨著老頭又追了進去,整個過程中,根本就對兩位送老頭回來的林少爺視而不見,似乎這兩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宋浩源莫名其妙的看著林風問道:“這是個什麽情況?”


    林風也是一臉愕然,那邊,包打聽正探頭探腦的向貨棧裏麵張望,將他原本就圓滾滾的造型擺的更加滑稽。


    林風沉吟了片刻,向宋浩源道:“如果我沒看錯,那老乞丐所著的衣服,是丹王宗的樣式,而且,老頭袍服上那個小標記,乃是四品丹師獨有的標記。可是,看老頭這副模樣,似乎又不是在遊戲人生,完全就是傻了嘛!真想不出,瞻州四品的丹師一共就那麽幾位……呀!莫非是他?”


    宋浩源道:“誰呀?這麽一驚一乍的?”


    林風湊到他身邊低聲道:“傳言瞻州最有天份的四品丹師李安憶,在八十年前不知何故突然消失。(.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此人素來多才,更號稱大膽。丹術不拘一格,另辟蹊徑,創出了許多古怪的新丹方。如今在瞻州名頭最盛的九轉龍虎丹,便是創自他之手。後來,有人傳言,說此人為了走外丹證道之路,居然想出了用魂魄元嬰來煉丹的法子。據說他就是為了自己試驗這古怪的法門,將自己煉的魂飛魄散,死於非命了。難道說……”


    宋浩源道:“你是說,這老頭,有可能是沒死的李安憶?”


    林風點頭道:“方才那個臉上有傷的老太太,你注意了沒有?”


    宋浩源臉色一紅:“啊?”


    林風恨恨打了他一下:“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我是說,你有沒有留意,她的相貌身材……哎呀!我是說,你有沒有覺得,她在年輕的時候,應該很好看?”


    宋浩源惴惴不安的點了點頭。


    卻見林風一臉神秘道:“傳說中,百年前瞻州第一美女柳妙涵,與李安憶之間頗有些曖昧,隻可惜柳妙涵在師門已有婚約,男方乃是造化門第一煉器聖手蕭紅塵。這李安憶其實就是為了壓過蕭紅塵一頭,才拚命搗鼓那些新丹方呢,三人不清不楚的糾結了幾十年。後來,李安憶無故失蹤,柳妙涵隨後也失了蹤,古怪的是,沒過多久,蕭紅塵居然也沒了蹤影。這麽多年來,不知道多少人對他們三個的事遺憾呢。都說可惜了兩個不世奇才,卻為了一個紅顏禍水斷了前程……唔,依我久經磨煉的眼光來看,方才那個老太太,多半便是百年前那個第一美女!”


    宋浩源對於林風突然爆發出來的這種八卦言行還有點不太適應,隔了半天才品過味來,一臉古怪道:“這和咱們有關係嗎?我這麽老遠背了老頭回來,她連聲謝謝都不說,也太沒禮貌了嗎?第一美女也不能這麽目中無人吧?我又對她沒什麽企圖!”


    林風吭的一聲被逗笑了,指著宋浩源笑的彎了腰差點喘不過氣來,看來這老實人偶爾說個笑話,殺傷力那不是一般的大啊。


    正在說笑間,貨棧門口突然蹦出個人來,卻是已經洗了手臉的老頭,雙手各拿著一個包子喜氣盈盈的衝著宋浩源和林風跑了過來,孩子一般分別向兩人一遞:“吃包子!”


    宋浩源看了老頭一眼,確認他雙手已經洗過,這才接了過來,林風也同時接過,兩人還沒開吃,老頭就不知從哪裏又摸出一個來,當著兩人的麵,張開大嘴,撲哧就是一嘴,咬的汁水四濺,吃的眉開眼笑。而且老頭依舊如在市場那般,隻是將中間的餡啃掉之後,隨後就把包子皮扔到身後,正好打在一直站在附近的包打聽身上,老頭一見,指著包打聽笑的肆無忌憚。包打聽很尷尬,也很委曲,卻是一聲也不敢吭。


    這時,那麵上有三道疤的婦人顰顰婷婷的走了過來,也看不出是什麽表情,總之語氣十分的不友好,冷冷道:“你們倒有些門道,既然老頭子喜歡你們,就隨我進來吧。”說完,牽著老頭的手就往裏走,老頭一邊走,一邊回頭衝著宋浩源和林風咧嘴笑。那副情景,若是換過一個母親和一個幼童來做,那是絕對的賞心悅目。可是換成眼前這兩位,實在是詭異的讓人難以言喻。


    宋浩源和林風很鬱悶,不過一想到自己眼下主要目標是人家的鎮店之寶,也就無意生事,跟在老頭身後就往裏走。那婦人經過一直小心的侍立在門口的包打聽身邊時,冷聲道:“一肚子花花腸子,你不許進來!”


    包打聽那個委曲呀,想他包打聽是什麽人物,放眼整個瞻州,何曾受過誰人這般冷眼?可是不知為什麽,自打他打聽到這間小貨棧之後,就沒被人家當過人!以前那幾次倒也罷了,生意不成也還多少有些情麵在,可今天這事,我包胖子招誰惹誰了?怎麽就一肚子花花腸子了?這幫著把你家老頭子送了回來,還落個不準進門!這叫什麽事呀?


    包打聽難過的直想哭,一臉委曲的向林風直使眼色,林風路過的時候輕聲道:“委曲你了老包,你先回吧,我們自己來!”


    包打聽幾乎化身怨婦,淒慘無比,灑淚而歸。


    宋浩源和林風一進貨棧大堂,那婦人隨手一指:“坐吧!”兩張小椅子憑空出現,中間一張素淨的小茶幾空無一物。兩人不敢造次,依言坐下。


    那婦人也坐在了兩人對麵,尚未開口。孩子一般的老頭就扯著她的衣服道:“老婆,我要喝湯!”


    婦人頓時化身慈母賢妻,一臉溫柔的說道:“去吧,讓小凡給你熱著呢,仔細燙著!”這一刻,連她臉上那幾條疤,似乎也變的順眼了許多,老頭歡呼雀躍而去,看的宋浩源和林風一陣無語。


    婦人目送著老頭入內,這才轉過身來,隻這一扭頭的功夫,臉上的慈祥柔情立即消失,那三道疤也很湊趣的給她增加了幾分威嚴。婦人冷冷道:“說吧,費這麽大勁,討了老頭子的好,所為何事?”


    宋浩源和林風對視一眼,商量著該由誰來出頭,那婦人卻在他們還沒出聲之前,便舉起手道:“先聲明一點,那尊丹爐,不賣!若是和那胖子一樣,衝它而來,對不起,請回吧!”


    宋浩源和林風麵麵相覷,這是個什麽情況?包打聽明明說,這老太太隻是要講什麽機緣,並非絕不出手啊。怎麽到了他們這兒,就把口給封死了?


    林風雖說曆練了幾年,可畢竟還是個小孩子,也沒和這種人打過交道,一下就懵了,隻好向宋浩源示意,讓他上。


    宋浩源拱手道:“前輩!晚輩二人此番前來,正是為那尊丹爐!”


    婦人冷笑道:“你倒是爽快!我也就不和你繞來繞去,若非怕我家老頭子不高興,老身這就大掃帚招待!”


    宋浩源道:“好教前輩知道,晚輩有一好友,身中幽冥蛇毒,命在旦夕。晚輩二人曆經千辛萬苦,終於搜集到幾種靈藥,打算為好友煉製一枚救命丹藥。隻因手頭缺少合用丹爐,遲遲無法開煉,聞得前輩處有上好丹爐一尊,晚輩二人這才壯著膽子求上門來。若是前輩不肯出讓,晚輩也不強求,隻請前輩開恩,將丹爐借晚輩一用,晚輩煉製好丹藥之後,立即歸還!”


    婦人在聽到幽冥蛇毒的時候,神色微微一動,待又聽到他說借爐煉丹之後,神態更是古怪。直到他說完之後,婦人似乎有些激動,卻強行按捺住了心情,沉默了少許之後才開口道:“如此說來,你卻是個丹師嘍?”雖然她盡量壓製了心情,但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將她心中的不安顯露無遺。


    宋浩源點頭道:“我二人都是!”


    婦人冷笑道:“怎麽如今這瞻州丹師突然就便宜成了這般模樣?觀你二人年紀,都不過十八九歲,就算從娘胎裏便開始修習,如今隻怕連個九品丹師都算不上吧?如何便敢當麵說大話?還拿幽冥蛇毒來誑我?真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你可知道,天下能解幽冥蛇毒的丹藥,是何品級,需要何物配伍?”


    宋浩源也不辯駁,隻是向林風使了個眼色,兩人隨後便各自伸出手來,四隻手裏,涅槃花、七色芝、赤焰果、靈心草、烈陽果、地髓炎果、還魂草七種靈藥擺的清清楚楚。


    婦人頓時麵色大變,神態也有幾分凝重,將兩人手中那幾種靈藥仔細看了一回,尤其是地髓炎果,更是恨不得拿過來看一回,嘴裏不住的喃喃道:“沒錯,是浴火涅槃丹的材料!你兩人果然沒騙我……”說著,突然一扭頭大聲喊道:“老頭子,有客到,沏茶!”


    片刻之後,一個身影從裏間悠然走出,手裏捧著一個紫紅色的木盤,其上氣霧繚繞,正是茶具無疑。


    宋浩源和林風對視一眼,同時想到,那老頭果然是假扮的。當老頭來到三人麵前,彎腰擺放茶具之時,宋浩源和林風再度瞠目結舌,因為眼前這個老頭,根本就不是那個隻會啃包子傻笑的老頭!可是,方才明明聽到這婦人喊的是老頭子啊,這又是怎麽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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