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鎮東北方三百裏開外,一座連綿巍峨的山脈橫在宋浩源麵前。望著一麵久經歲月的石壁上那副巨禽圖案,宋浩源很肯定,這裏便是袁子平所說的天禽山了。


    那日與袁子平長談之後,宋浩源最終也沒有向老頭說明自己並非方文庸的事實,畢竟以老頭的角度來看,或許方文庸的身份對他來講,心頭多少能有幾分好受吧。若是讓老頭知曉,與他有關的所有人都已經遭遇不測,身死道消,對一個已然一心歸隱的老人來講,是不是會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也未可知。再者,若非有方文庸與皇甫海平這層關係,老頭是不是還會對自己視若子侄也是個未知之數。


    宋浩源那日雖然也多方旁敲側擊的詢問過,卻始終沒能弄清老頭的修為底細。除了知道在很久以前他與皇甫海平等四人開辟四平鎮之時已是金丹強者之外,其餘的消息便再也沒能探聽到了。饒是如此,也讓他心中有了幾分猜測。據老頭所言,當初皇甫海平離開四平鎮獨自去闖蕩之時,還隻是個金丹中期修為,可在宋浩源遇到皇甫海平之時,他早已是元嬰強者了。而且根據這一陣他聽聞來的消息來看,皇甫海平晉級元嬰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根據慣常修界的常識來看,自金丹期突破到元嬰期,除了道心穩固之外,尚需大量的天地元氣、靈氣來提升修為方可達到,而這一過程,絕非金丹期前的那般輕鬆,便是根骨悟性機緣三者皆佳之輩,幾百上千年的時光可成功晉級那也算是幸運了。如此說來,袁子平在四平鎮的日子隻怕已經不是他可以相像的了。


    又據袁子平所言,自他那次重歸四平鎮自甘平靜之後,便再沒來過天禽山了,此處這些年有何變化,他老人家當然也知之甚少,那座天禽塔是否還保持著原樣,又是否為人所得,都需要他自己來求證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在分離之際,袁子平又諄諄教導宋浩源,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對符器法寶、天材地寶之類雖有需要,卻終須講一個機緣,若一味靠武力搶奪,終究免不了像西林真人、皇甫海平等人那般下場。希望他量力而為,切不可因一時貪念而丟了性命。畢竟那些身外之物,此番得不了還有機會,可在元嬰未成之前,性命卻隻有一條,死了,就再也沒機會了。宋浩源躬身受教,在老頭關切的目光中飄然離去,身雖已遠,心中卻多了一絲暖意,不過他將這一切都歸功於自己頂著方文庸這個身份,並沒有過多的深思。


    一離開四平鎮,宋浩源便一襲青衣,依舊扮作文生公子哥兒一路遊山玩水而來。倒不是他對天禽塔不上心,而是他的確將袁子平那一席話聽了進去,明白了修行之道,機緣最重!若是一味的追求提高修為、增強法力,往往會迷失了修行的本意。這一點,從他當日豁然邁入道心初境便可得到印證!多少人苦苦將修為提升,結成金丹之後,卻最終要在元嬰一關前止步徘徊,費盡心思卻不得其門而入,便是因為道心不純,道境不穩。而造成如此惡果的原因,卻正是在修行道長,太過執著身外之物和強大力量那些事物,導致道心蒙塵,而道心不純這等情景,修為越高,就越是難以邁過那道坎。宋浩源卻正是在無意中連連收獲巨額之材,而自己卻因修為較低,明白自己無法有效支配,因而將其淡然處之,久而久之,一顆道心居然逐漸穩固,又在袁子平一席話間偶有所感,一時頓悟,輕而易舉的邁過了那道坎。如此一來,更加讓他對這些身外之物看的淡了。當然,看的淡了並非就是不放在眼裏了,若是不去試一試,又怎知自己有無機緣獲得呢?


    待看到天禽山之時,宋浩源心中並沒有因為距離天禽塔越來越近而感到興奮,卻饒有興趣的觀察起了石壁前的那副圖刻。仔細觀察了一番,他越來越覺得那副已然斑駁無比,缺失了許多的圖刻正是典籍中朱雀的形象!這個發現讓他頓時起了些小心思,如果說講機緣,自己就那麽貿然的一陣亂闖,居然就與隻在傳說中存在的朱雀聖獸有了一番際遇,這等機緣不可謂不大。那麽再見朱雀聖像,豈不正好說明自己與此山有緣,與那座鎮在此山的天禽塔有緣?


    神識散開四下查探,宋浩源卻感覺到自己神識在此山中被處處壓製,縱然是他如今道心純淨,可將法力發揮到十成,卻盡全力也隻能將神識散開到方圓五裏左右,再難寸進!看來,此山果然有古怪!


    念頭一轉,宋浩源的身子化作一道虛影消散一空,整個人以土遁之法潛入天禽山下,盡全速在地下查探了一番。這一探,越發的讓他吃驚。這座方圓幾千裏的山脈之下,無論他如何試探,卻始終無法透過地表進入山體之中,便是神識在此處也無法滲入分毫!看來果如袁子平所言,欲進此山,除非通過山表那些大陣強行破解了。


    苦笑著坐在一顆平石之上,望著麵前的山體,宋浩源心中不斷思索袁子平告訴他的那些路線,一麵又綜合自己的現狀開始計劃如何登頂。當此之時,他下意識的將神識收了回來,隻散在身邊方圓十丈,根本沒有留意就在他冥思苦想之時,正有一隻吊睛猛虎,早已將他視若口中美味,正在潛身慢行,悄無聲息的向他靠近!


    那隻猛虎低伏在草叢之中,躡聲躡氣,一點一點向坐在平石上的宋浩源靠近,當它距離宋浩源所在的平石接近二十丈左右之時,四趾突然發力,猛然間離弦之箭一般向著茫然無知的宋浩源躥去!


    宋浩源正在推演破除禁製之法,身子卻悚然一驚,整個人被狂風刮起一般生生向左方橫移了五尺,那頭猛虎誌在必得的一撲登時落了空。


    宋浩源心頭鬱悶,很是生氣這畜生正在自己推演的緊要關頭將自己打斷,冷冷的看著那畜生一頭搶地,在草叢中猛然收住身形,又順勢將屁股一扭,長達一丈出頭的尾巴鋼鞭一般橫掃了過來。


    宋浩源有心一把揪住這家夥的尾巴將它摔個七葷八素,然後再擺置料理一番,最好將他收伏了做個寵物耍上幾天,順便讓他替自己去探探路。正要出手之時,雙眼一閃,又是一個橫移,堪堪擦著虎尾跳過一旁。


    就在宋浩源堪堪閃過虎尾之際,一道身影瞬間出現在他方才坐過的平石之上。


    那頭猛虎此時方才趁擺虎之勢轉過身來,突然見眼前多了一人,甚是不解,卻將一腔怒火登時轉移到平石上站立那人身上,低吼一聲,兩隻前爪在死死抓在地上,虎頭輕輕下伏,便欲醞釀一個虎撲來個雪花蓋頂將那人撲下吞掉。


    宋浩源這時才有暇打量來人,隻見他年約五旬,丹鳳眼、臥吞眉,端的不怒自威,頷下一縷長須稍顯斑雜,麵上略帶愁容,一身寬大玄色儒生衣衫隨風擺動,望著那猛虎隻是一聲清喝:“大膽孽畜!還不俯首就擒!”


    那猛虎見來人居然敢挑戰自己的威嚴,越發惱怒,兩隻前爪狠狠一按地麵,一雙後蹄猛然向後一蹬,衝著那玄儒生就是一撲!那玄衣儒生不屑的冷哼一聲,一隻右手輕輕伸出,衝著騰空而起的猛虎淩空把手一招,口中輕斥一聲:“住!”那猛虎頓時如同被一道無形之網捆在了半空之中,任它如何掙紮,卻隻是無法落地,如此三番,難免怒氣滔天,把頭一陣亂擺,吼的聲震四野。


    那玄衣儒生見這畜生隻是不服,右手向上輕輕一擺,被定在空中的猛虎淩空飛起,直直飛上十餘丈高低,又隨著玄衣儒生猛然下頓的手勢狠狠摔落地麵,隻一下便摔的頭昏腦脹,不由的發出一聲悶哼。


    不過那猛虎這一摔之後,便見自己重獲了自由,不但沒有絲毫畏懼之心,反而又起凶猛之意,再度一個虎撲向那玄衣儒生撲了過來。那玄衣儒生又是一聲冷哼,如前度一般照方抓藥,又是淩空一招、一提、一頓,這頭至少六七百斤的猛虎便再度重溫了方才那般捧的高、摔得重的過程。


    不過這虎似乎並不知道什麽叫害怕,又或者是被摔的昏了頭,居然一次又一次的被摔之後又撲上,這玄衣儒生如此這般的又摔了幾次,見那猛虎依舊不知悔改,突然麵色一變,怒聲道:“孽障不知死活!既然你一心求死,老夫便圓了你的心願!”


    一聲怒喝,將那頭在他手上渾然如未足月的小貓一般的吊睛猛虎高高捧起,淩空翻了個個,頭朝下直直摜了下來,這一次,猛虎可沒那麽幸運了,碩大的虎頭一下便在一塊巨石上撞了個結實,直將那顆不知悔改的虎頭撞的爛柿子一般稀爛!


    宋浩源冷眼旁觀,雖不知此人是何來頭,卻早已了然此人修為已是靈虛大圓滿的境界,距離金丹也隻是一步之遙。卻見此人摔死那猛虎之後,慢慢的轉過頭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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