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記得,自你離開後,月英妹妹從此謝絕娼門,賣畫寫字為生,一心一意的守著你呢!”顏令賓的話讓許義大驚,他斷沒想到徐月英竟然為他做出這麽多來,顏令賓看許義一眼,繼續道


    “我們雖是門戶出身,卻也由不得別人輕薄欺負。今日請的許公子來,就是想請許公子給我一個交待,我可不想月英妹妹為了一個負心之人癡癡守候!”


    許義再喝茶都覺得裏麵全是硫酸一般,看著顏令賓粉麵含威的樣子,苦笑道


    “顏姑娘,此事我確然不知,待我長安事情完後定會再赴江南給徐姑娘一個交待!”


    “還等你到揚州去,月英妹妹就是傻,你在長安吹起《山河行》,人家收拾起行囊就來找你來了,估計年前就能到,你好好考慮怎麽辦吧!”顏令賓雖是這麽說,語氣卻緩和不少。


    許義大驚,長歎一聲。顏令賓怒道


    “許公子可是嫌棄月英妹妹門戶出身,你放心,她不是無理之人,隻要聽到你嘴巴說出一個不字,就絕對不會再糾纏於你!”


    “顏大家誤會了,我隻是心中難過,想徐姑娘芳華年齡,卻甘願淡泊,若是我不在長安,客死他鄉,徐姑娘豈不是要終老秦淮,她這番情意令我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難受,你放心,我既然會做小曲,就不會像那些正人君子一樣,我一定會給徐小姐一個交待!”


    顏令賓一怔,半天方道


    “令賓誤會公子了,希望公子不要介意!”


    “令賓小姐告訴我徐姑娘之事,在下感激不盡,豈敢介意!”許義忙道。


    “我就說許公子不會是負心薄幸的人,小姐,這回你猜錯了吧!”看的許義誠懇的摸樣,小玉在旁邊甜甜笑道。


    顏令賓臉色一紅,罵道


    “男人的話都沒有可以信的,許公子現在說的信誓旦旦,隻是不知真要見到月英妹妹會是什麽樣子呢!”


    “能夠寫出‘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肯定不會是壞人,小姐你平時不也常說,文如其人。如果許公子是壞人,你為什麽又天天念他的曲子呢!”小玉嘀咕道。


    “小玉,你這麽幫他說話,是不是看上他了,要是他真不是負心之人,我給月英妹妹說說,讓你做她的媵妾如何!”顏令賓笑道。


    “奴婢那有那個福氣!”小玉卻是羞紅了臉,偷瞄了許義一眼。顏令賓搖頭氣道


    “我算是明白月英妹妹為什麽對許公子一直念念不忘了,小玉雖是婢子,可是比我還要挑,對男人連好臉色都沒有,沒想到才見一麵就被許公子把魂勾了去!”


    許義苦笑一聲,今天本來是尋歡作樂,卻險成了一出棒打陳世美。


    “多謝小玉姑娘抬舉,在下感激不盡!”小玉忙躬身還禮,退到一邊去。


    正在這時,一個白頭蒼奴走了進來,他猶豫下,還是向顏令賓道


    “小姐,王公子來了!”


    顏令賓眉頭一皺,道


    “他來幹什麽,難道上次給他的教訓還不夠嗎,你去告訴他,我這裏有客人,請他改日再來!”


    “不必了,許公子乃是京城近日風雲人物,我們也都很想見識一番!”顏令賓話猶未完,三個人已然從屏風後麵轉了出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為首一人約莫二十七八,隻是正冷冷的看著許義,眼神中帶著明顯的輕視和敵意。而說話之人麵相俊美,顯也是京城貴公子。


    最後一人吸引了許義的目光。他臉色蒼白,皮膚白皙的可怕,眼神更如寒冰一樣凜冽,更可怕的是,許義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他自進門後,就隻是靜靜的跟在三人後麵,頭也未抬。


    “蒼叔,你年紀大的連門都不會關了嗎,我們小院什麽人都可以隨便進來了?”顏令賓冷冷道。


    她的話讓來者二人臉色一沉,俊美公子冷笑道


    “顏大家向來拒人千裏之外,沒想到今日也會親自奉茶,令人驚歎!”


    “令賓的事情無須向二位交待,如若沒有它事,三位請回吧!”顏令賓毫不客氣道。


    “在下求見不下五次,顏大家均是一口拒絕,在下心中實在不服,今天硬闖,就是想看看能夠入顏大家法眼的人物究竟有多大能耐!”俊美公子強壓下心中怒氣,道


    “三位見到了嗎,見到了就請回吧!”顏令賓道。


    “顏令賓,你不過就是煙花女子,不要得寸進尺,惹毛了我,我拆了你這破院子!”俊美公子再忍不住道。


    “令賓自知是煙花女子,所以不求高攀。隻求二位也不要紆尊降貴!”


    “你~~”俊美公子大怒道。


    “今日冒犯顏大家實非在下所願,隻是慕名久矣,加之曲仙簫技通神,在下實在很想欣賞欣賞,萬般無奈才行硬闖,顏大家請千萬不要介意!”另外一個公子終於開口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顏令賓一愣,看了看他,方向小玉冷冰冰道


    “小玉,給三位上茶!”


    俊美公子悶哼一聲,卻是在許義正對麵坐下。而那位發話的公子挑選的卻是離房間的火爐最遠的座位。他坐在毛毯上的姿勢讓許義覺得頗為奇怪,一般人都不會用這種姿勢。並且他看人的眼光讓許義很不舒服。帶著一種天然的輕視。


    “你就是那個所謂的曲仙許義?”華美公子坐定後,輕蔑道,“我看過你寫的小曲,寫的還行,就是完全不能配樂,你不懂音樂吧?”


    “敢問這位公子是?”


    “在下韋昭,聽說你簫技通神,很想討教討教!”韋昭直接道。聽完此話,許義卻是微微一笑。韋昭!天寶年間最著名的紈絝子弟之一,韋堅之子。韋堅則是太子老婆的親哥,他是天寶年間最著名的政治人物之一。這位韋昭雖沒學到他老爹的政治手腕,卻和李岫一樣,都是長安城裏麵有數的票友,一手古箏玩的出神入化,達到前無古人之境。曆史所李岫朗誦《山河行》時,正是由這位韋昭老兄配樂。


    怪不得他那麽有底氣來找許義麻煩。


    “在下隻是略通簫技,豈敢與公子相提並論,討教不敢!”許義笑而不應。


    “原來簫神不過爾爾!”王準一愣,他沒想到許義竟不接招。他向顏令賓一聲輕笑


    “我還以為京城第一名妓眼光有多麽高明,早知如此,求我也不來!”


    顏令賓臉色一沉,道


    “許公子若是不敢,令賓倒是很想領教韋公子簫技!”


    “顏小姐,在下並非不敢,隻是我的音樂不是拿來比拚的,我隻想吹給能夠欣賞的人聽,當然韋公子我不是說你,技巧很好,但發乎內心的才能是真正感動人心的音樂,當然,韋公子我也不是說你!”許義搖頭一笑,一副淡然無名的樣子。小玉在旁聽的大為敬仰,連連點頭。


    麵對這個資深的裝逼犯,韋昭心頭大怒


    “你的那些小曲也配說發乎內心?”


    “剛才韋公子不說我的小曲不能配樂嗎?”許義反口一笑。王準語塞,氣道


    “當然不能配樂,我們所說的音樂隻能是正音,你那些邊荒小調也能叫音樂?群魔亂舞罷了!”


    “韋公子,我想告訴你,不要對你未知的東西胡亂評價,那是無知的表現!”許義淡淡道,將裝逼之路又向前進了一步。


    “子曰:樂者,禮之儀也!從隋以來,西域的各種雜樂不斷的傳入中原,五音日夜受其侵淫,民間多起西域小調,不複莊嚴,不知許公子做何看法?”就在這時,那位李公子忽然開口道,不同於王準刻意表現出的輕蔑,他是天然帶著一種輕視。


    許義微微一笑,道


    “公子豈知五音也並非我中原所有?”他話一出,連顏令賓都為之一愣,韋昭更是哈哈大笑道:“許公子,五音乃是聖人所傳,宮商角徵羽,和天地五行之數,你沒念過書啊!”


    李公子也是一怔,


    “在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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