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桓是被飯菜的香味給催著醒過來的。


    當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即便關著門,也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窗外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房間裏亮著鵝黃的燈光。


    慕桓拿過手機看時間,已經晚上七點鍾了。


    她不覺抬手揉揉腦仁,努力讓自己清醒清醒。


    走出房間,慕桓一眼就看到了在灶台前忙碌著的周辰西,不知道他在炒什麽菜,手上動作不停,不斷在翻炒著。


    她這小戶型空間有限,廚房是開放式設計,灶台什麽的就在餐桌邊上。


    而此刻的餐桌,已經擺上不少菜,香味濃鬱,還有一鍋正冒著熱氣的湯。


    是她還沒清醒過來嗎?


    慕桓隻覺得眼前的畫麵有些虛幻、朦朧、如迷霧一般的存在......周辰西穿著她那清新可愛的小圍裙在她家灶台上做飯,這怎麽看都沒有真實感。


    最後一道菜徹底起鍋的周辰西,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房間門口的慕桓,眉宇間瞬間蕩漾開柔軟的笑意,


    “阿桓,你醒了,快過來吃飯。”


    慕桓嗯了一聲,邁步走過來。


    再不真實的畫麵,如今就真的清晰呈現在自己眼前。


    走到餐桌旁坐下,看著周辰西弄好的菜式,慕桓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是她曾經做出......慕桓瞬間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周辰西。


    坐在慕桓旁邊的周辰西,抿唇了笑了笑說:“這些菜,是我專門找張姨請教的。”


    略為緊繃的語氣透露出了緊張。


    專門向張姨請教?


    張姨是港尊府負責給他們做飯的阿姨。


    慕桓瞬間明白過來了。


    腮邊肌肉不覺微微抽動,擠出了一絲苦笑。


    不是好像她曾經做過這些菜式,而是她曾經真的做過這些菜式,隻是,那些菜式的味道如何?沒人知道。那些菜等了許久都沒能等來它們的品嚐者,最後不得已被遺棄了


    看著慕桓露出嘲弄般的笑容,眼神黯然,周辰西的心仿佛被針紮的疼,他下意識地握住了慕桓的手,


    “阿桓,對不起。當初你滿懷期待地等我回家,想要給我驚喜,我卻.......”


    周辰西的喉嚨似被瞬間堵住了一般,尾音哽咽,說不出話來。


    如今周辰西所做這幾道菜,正是當初慕桓精心為他準備的驚喜。最後她沒能等到他的回家,等來了他和慕媛吃飯,還親自送慕媛回家。


    用力吸了吸鼻子的周辰西,聲音沙啞:“今晚,就當是我的賠罪好不好?”


    難掩可憐的語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看看這個好不好吃?”周辰西給慕桓夾了一塊肉,是她最喜歡吃的菜。


    慕桓把肉夾了起來吃進嘴裏,幾乎和張姨所做的一模一樣的味道,讓她的眼眶不覺泛紅起來,


    “好,好吃。”


    她那輕顫的尾音也染上了哭腔。


    “好吃,那你,你就多吃點。”周辰西那幽深的眸子也染上了濕意。


    這是一個他們都不願意回憶的傷痛。


    可是如果不直麵它,永遠會有一根刺紮在他們的心裏,時不時泛起了些疼,讓人難受。


    “這個也好吃的。”周辰西不斷往慕桓的碗裏夾菜,很快她的碗就壘起了一座小山丘。


    慕桓沒有拒絕,一點一點吃著,但突然之間,她抬起了眼眸,眼眶裏蓄滿了晶瑩剔透的淚珠。


    她咧了咧嘴笑,眼睫隨之輕顫,滾滾淚珠從眼眶落下,一顆接著一顆不斷地砸了下來,迅速染濕了她的臉頰。


    慕桓拎著被淚水給堵得沙啞難以開口的嗓音,傷心問:“周辰西,你知道嗎?我當時收到慕媛給我看的照片,再看了你們當晚和之前的相處視頻,真的覺得好委屈,心都碎了。我花了那麽多功夫,準備了好多天,為了弄好這些菜,我的手背被油燙了一個又一個的水泡,就是為了給你一個意外驚喜。我生怕自己做不好,那天從下午開始就緊張不安,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弄好,然後滿懷期待地在家等你,從六點半開始一直等啊等,等啊等,親眼地看著那些菜一點點失去了溫度......最後,我自己也失去了溫度,好像行屍走肉一般。”


    “那段時間,我經常在想,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明知道我在家裏等你,你明明說最喜歡的是我,你明明跟我保證對慕媛沒有任何感覺,但你陪慕媛吃飯,送她回家,甚至,你們還甜蜜地去過酒店。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傻子,為什麽要這麽輕易相信男人的諾言?我在等你的解釋,等你跟我交代清楚一切,然後等來的卻是你和慕媛越來越親密,對我越來越沒有耐性。然後,我就告訴自己,哪怕死也不會再待在你身邊了。”


    帶著滿臉淚痕的慕桓,以含著無限的委屈哽咽聲訴說著這一切。


    她不是哭得呼天搶地,也不是崩潰失控的嚎啕大哭,可是身體的不斷顫抖傳達出她當時的絕望和難過。


    心如刀割的周辰西馬上伸手努力抱著脆弱似要倒下的慕桓,眼眶通紅通紅,哽咽的嗓音不斷在說著抱歉,


    “阿桓,對不起。我,我讓你傷心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當時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一旦不與你見麵,就仿佛根本就不認識你一樣。要是我能早點清醒過來就好了。”


    “對不起!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我出現了。你相信我好不好?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好不好?”


    聽著周辰西這些不斷認錯的話,慕桓卻哭得更加的厲害。


    她等了那麽久的解釋,終於等到了!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在這狹小房間顯得分外難過。


    慕桓趴在周辰西的肩頭,洶湧的眼淚不斷砸下來,迅速染濕他的衣服。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等徹底停下來的時候,慕桓的眼睛腫得像個核桃。


    周辰西連忙找出冰塊要給她消腫,卻被慕桓給拒絕了,


    “先吃飯,總不能這次又浪費了。”


    慕桓的聲音粗得猶如沙礫一般。


    “好。”周辰西啞著嗓子,給慕桓盛了一碗湯,“你喝口湯,我給你剝點蝦。”


    餐桌是自帶保溫效果的,所以飯菜還能冒著熱氣。


    慕桓點點頭:“嗯。”


    “你也吃。”慕桓夾起了一塊肉往周辰西嘴邊送過去。


    “謝謝阿桓。”周辰西柔情的目光看著慕桓,心柔軟得化作一池春水。


    眼眶紅紅的他們,看著卻有些滑稽。


    但攔著他們之間的隔閡,正一點一點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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