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最後一縷紅光隱去,幾顆調皮的星星跳上天幕,四人吃飽喝足,找地兒休息。


    楊天祏緩緩起身,施施然走向火堆。輕微的動靜是那麽的扣人心弦,隱藏在夜色中的四道閃爍著火焰的目光匯聚其一身。


    隻見他走到火堆前,撿起一根燒一半的木棍將火堆掀開,撬動兩下,一個黑漆漆、硬梆梆的大土塊滾出。


    在四道好奇的目光下,楊天祏慢悠悠的坐在一旁石頭上,又拿出一個小竹片和小刀開始精心刻畫。


    半刻鍾,四道目光受盡煎熬,待其興趣大減,略有疲憊之時。


    突然,‘哢’的一聲,在靜夜中格外清晰,讓四顆心聚然一緊。


    楊天祏用木棍敲上大土塊,土塊裂開脫落,借著火光可以看到一股雲氣騰空,接著是金黃閃亮、油漬飛射。


    還沒等四人消化掉這視覺盛宴,濃鬱的、悠悠的、讓人陶醉的香味兒飄來,強烈的刺激著四人的味兒蕾,深吸氣的‘咻咻’之聲此起彼伏。


    撥開麻葉,折下一個雞腿,輕輕撕咬,不時的搖頭晃腦,吧唧嘴的聲音連綿不絕,楊天祏已經把享受二字表演得浮誇到天際。


    有人先忍不住了,自然是最嘴饞的光頭朱。這小子也是光棍兒,徑直走過來,一屁股坐下,伸手就撕下一個雞腿,嘴裏嚷嚷著:


    “大師兄又弄什麽花樣了?師弟幫你品鑒品鑒!”


    楊天祏沒有反應,表情動作依舊。


    稍後,王達逄和羅峰也走了上來,一言不發,折下兩個雞翅分食,同樣一臉享受。


    黑夜中隻剩下一雙眼睛,映著兩團火光,遲遲沒有動地方。


    片刻之後,王達逄和羅峰一身輕鬆,一臉回味的轉身而回。楊天祏從鐵鍋中舀了些湯喝,之後也回去休息了。


    最後光頭朱看著剩下的兩塊雞胸肉,吧嗒一下嘴沒再吃,連帶著骨架拿著走向黑夜中那兩小團‘火光’。


    於是,眾人聽著美妙的、節奏緊湊、規律的吧唧、呲溜之聲,幸福的進入夢鄉。


    午夜時分,王達逄突然睜開眼睛,側耳傾聽,猛然躍起,向林間飛竄而去。


    一刻之後悻悻而返,收回心神才發現楊天祏正閉目盤坐,呆了呆、搖搖頭躺下繼續休息。


    天明時分,蟲鳴鳥叫不絕於耳。


    眾人從睡夢中醒來,努力的煽動著鼻翼,清香淡雅,身心舒坦,目光匯攏於鐵鍋。


    ……


    五匹駿馬悠哉悠哉的緩行於官道,楊天祏端坐於頭馬,閉目養神。後麵四人紮堆而行,不時望著前麵背影,相互嘀咕。


    兩側山林不知什麽時候變的異常寧靜,王達逄後知後覺感到了不安,縱馬上前與楊天祏並行。小聲提醒道:“昨晚有人接近駐地。”


    楊天祏:“嗯!”


    王達逄翻了翻白眼:“我們為什麽走這麽慢?這地方兒好似不太正常!”


    楊天祏:“嗯!”


    王達逄嘴角抽了抽,回頭與羅峰三人對視一圈,歎了口氣:“如果有人跟著,應該快到動手的時候了,你想怎麽辦?”


    楊天祏:“嗯!”


    王達逄無奈,放慢速度與後三人匯合並小聲提醒:“準備打架吧!都小心點,我感覺人不少!”


    出了荒林,黑壓壓一片,四五十號人聚集在二百米外埡口前。四人一驚,不自主的勒住馬,相互對視一眼,目光投向前麵身影。


    隻見楊天祏沒任何反應,依舊持速前行,似乎根本沒發現埡口有人一般,幾人驚疑不定。


    諸葛雲汐終於憋不住了,無奈的狠狠道了聲:“白癡!”


    王達逄默了默,“走吧!”


    幾人遲疑著忐忑的跟隨前行,隻是速度更加緩慢,不知不覺就與楊天祏拉開幾十米距離。


    一大群人見楊天祏單人單騎,閉著眼睛已近陣前十幾米,不禁麵麵相覷。


    當頭一疤臉漢子回首望了眼中間一個淨白書生打扮的少年,衝著楊天祏厲喝:“站住!”


    楊天祏依然沒任何反應,一切依舊。


    疤臉漢子頓時銅眼怒瞪,狠狠的道了句,“找死!”,便飛身而起,兩個跳躍之後,掄著長刀斜劈向楊天祏肩頭,這是要一刀兩半的節奏。


    楊天祏眼皮動了動,依舊沒睜開,右手出現一杆長槍,通體烏黑,仗二長短,槍頭成三菱形。這就是那腦殘孩子慣用的武器,也是他戒指中眾多武器之一。


    刀鋒近身及尺,衣發迎風急蕩。


    在萬眾矚目之下,楊天祏緩緩抬手,說緩實快,隻是動作太過簡單,看起來漫不經心,給人以遲緩之感。


    隻見其小臂半抬,手腕內轉,槍頭側敲刀身。‘鐺’的一聲悶響,大刀偏砍,側向下滑落。


    接著楊天祏手腕前傾,槍尖直刺。所有動作清晰可見,但是大漢卻直挺挺的用胸口相迎。


    在一眾人等不解的目光下,槍尖透體而出,大刀落地。大漢口噴鮮血,銅眼中全是迷茫。


    讓人家一招給撂倒了,可不僅大漢自己一個人迷茫,見者都一樣。


    尤其是後麵遲行的四人,再次見到不可思議的槍術。即使不如第一次震驚,也同樣不解,並且心中隱隱認定了一個事實:


    這絕妙的槍術…無敵!


    白衣書生輕皺眉頭,手中扇子搖了搖,其身邊一錦衣青年男子縱身躍出。同時三把飛刀淩空直射。


    人落在馬前,在地上借力再起,長劍出鞘,緊隨飛刀斜刺楊天祏肋下。三刀分取麵門,胸口、丹田,長劍又緊隨其後,都是殺招。


    這時楊天祏終於睜開眼睛了,不過沒有關注極速近身的攻擊,而是淡淡的看向書生。


    同時,半抬手臂,手腕上翻,滴著血的槍頭上挑,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叮叮叮三聲清脆的響聲,三把飛刀分左、右、上三個方向繞身而過。


    此時,槍尖已經點向青年持劍手腕。


    一寸長一寸強,青年收劍,半空中強轉身形,左手劍鞘格擋槍頭,借助旋轉之力,在兩人即將交錯之際,右手揮劍橫掃。


    玩槍的讓玩劍的近了身,就剩下兩個字,危險!多數人已經放鬆了之前收緊的心神,但是有點早了。


    楊天祏依舊不慌不忙,扭腰微微側轉上身,手肘後擺,手腕下翻,用槍尾再次點向對方持劍手腕。青年收劍格擋,退避落地。


    兩次簡單的交手,沒有阻擋楊天祏半分,此時他已近陣前。


    書生挑動幾下眉梢,合攏扇葉向前一揮,當即攔路隊伍後有六騎衝出。


    楊天祏依舊緩緩而行,目光一直不離書生,麵對六騎兩兩並行,夾殺而來,單手執槍,高高平舉,槍尖指向前方。


    一騎緩行對比六騎疾馳,給人的感覺就像呼嘯的海浪撲向礁石,而礁石卻威嚴不動,欲劈波斬浪。


    是輕視?還是自信?反正所有人眼中都是那即將被海浪淹沒的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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