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把杯裏的水全灌了進去,掃了一眼發愣的前雨,“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她也隻是隨口問問,沒留多大的心。


    前雨被她這麽一問,神經又復甦,她捶胸頓足,跳大神的樣子叫,“不好了,小姐,老爺……老爺叫你過去。”


    明月轉臉,鄙夷望了她一眼,“喚我就喚我,你幹什麽這般大驚小怪?”


    “問題是老爺看似很生氣,貌似是在生小姐的氣。”


    明月一怔。她這父親很少對她發脾氣,即使生氣也是等她觸發再爆發,可如今他這父親竟找上來了?可見她定是惹惱到他到極點,才如此動怒。但她最近循規蹈矩,並未做出閣的事啊?


    自個猜也猜不出所以然來,還是去看看才是。


    明月使個眼色,讓前雨乖乖呆在房內,自個便去了父親房那。她在去父親房的路途中,遇見了盧青田。盧青田手裏把玩著一些東西,看似很興奮的模樣。與明月正好碰麵,不禁笑道:“姐姐,去哪?”


    盧青田甚少對她笑,難得的微笑倒讓明月驚喜,“去父親那。”


    她一提父親,盧青田似乎就抑鬱起來,臉上原本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不見,怏怏然道:“那姐姐去吧。”明月點頭,與她過肩之時,瞅了一眼她把玩的東西,竟是一隻血玉鐲子?她雖僅僅隻掃了一眼,卻能清清楚楚見到那血玉鐲子裏的紅絲甚多,乍一看,是難得的玉中極品。


    以她父親的俸祿斷買不起這玩意兒。她第一個想到的人,自然是那全能多金的商人,閻羅,閻大老闆。她不禁納悶,他們兩人這般,可是定情了?


    當她到父親房門時,方想敲門,門自動開了,是盧府的管家。他看似臉上甚是凝重,見到明月,嘴翕動一下,想說什麽卻硬生生作罷,隻是把明月拖到一旁,警覺往裏屋看看,想必盧興祖聽不見,便對明月道:“小姐,老爺看似心情不甚好,你待會得掂量點,老爺身體不好呢。”


    明月會意頷首,心中略有一些疑惑,到底是怎麽惹到她那父親了?


    她忐忑不安推開父親的房門,方一見到父親的臉,迎來的是父親戟指怒目,“我怎生出這麽個女兒?你這般一掌堙江,肆意妄為,現在作繭自縛了吧。”說罷,撇下手中的一張紙。


    明月慘遭劈頭蓋臉的怒罵,更是疑惑不解,她瞅一眼在自己腳邊的那張紙,隨意撿起來一看,頓時大驚失色……怎會這樣?


    她波瀾不驚的臉一下子,慘白無比。


    盧興祖睥睨一眼,本是弱的身子,被明月這造次的事,一下子肝火上來,呼吸不穩道:“你看著辦。要是被納蘭家知曉你這荒唐事,你與納蘭公子這門親事也就吹了!”


    明月的臉色愈加蒼白,死死咬住唇,攥緊手中的那張紙,一捏皺褶了紙張。


    不過,未免太把她盧明月當小白兔了吧。她望了一眼父親,跪下,臉上一臉淡漠,“這事父親不用擔心,明月自當穩穩噹噹解決,一切都會按照原來的軌道走。”


    說不定,還能錦上添花呢。明月俯視望了一眼手中的紙,寧久。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這紙,是個禍端。但是親們放心,女主會解決的……、大概等幾章就大婚了⊙﹏⊙b汗


    來給我花花吧~~我更新多勤快啊。


    潤色朝家典


    燭燈上的燭光輕輕搖曳,整個房間憑這微微的弱光,顯得昏暗些。明月坐在案桌旁,盯著手中褶皺的紙張發愣。她不是妄自菲薄之人,可當她得知他步步為營,算計到這般田地,她在想,他是出於什麽目的?難道僅僅是為娶她?她從不認為自己的美貌讓那個男人大費周章。


    這張紙上白紙黑字寫的是她與閻羅那簡潔的協議。上麵還有閻羅的一句話:盧大人該懂閻某的意思。還請盧大人擇日,在下下聘禮,娶令媛。


    不過……


    明月拄頭隨意地玩弄麵前的燭火。這協議是她與閻羅簽得沒錯,可這紙上隻字未提是她盧明月,為何父親那般篤定是她而不是頻繁與他交往的盧青田?


    父親說那張協議其實是一種婚書,她還真不知僅僅“財產共有,共享富貴”是婚書裏的一條。單憑一條雖不成婚書,但倘若他再補全婚書其他幾條,就成了正正規規的婚書了。


    此時的自己就好比刀俎上的魚肉,任閻羅宰割。


    原來這就是他贈與她的及笄禮,還真是獨特得讓她食不下咽。她盯著皺巴巴的紙一陣發笑。她雖不知閻羅為何會想轉過來娶她,但抱歉,她絕不屈服。


    似乎現在全局都掌握在他手裏,隻要協議加幾句話,便成了婚書。那何不如他意,把那張協議補全成婚書,下聘禮來娶好了。


    明月狡黠而笑。閻羅啊,閻羅啊,你可發現協議上的漏洞?她可是發現了。


    第二日,明月照常向父親請安。盧興祖見她這般淡定,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質疑,“明月,時間不等人。”明月輕輕一笑,“父親放心。”


    盧興祖略點頭,雖心中還有擔憂,但見明月如此神情,便安心的閉上眼養神。明月慢慢退出盧興祖的房,喚前雨準備馬車。


    她昨晚就下了請帖,請閻羅到“茶人居”好好嘆茶。當明月準時到達茶人居之時,她的老位子上,已坐上一人,穿著青色長衫,安安靜靜獨飲。他眉目總是淡淡的,眼神亦是冷冷的。


    明月想,像他這麽個大老闆,有俊俏的外表,有富甲一方的資產,有剛好的風華正茂,典型女子夢寐以求的擇偶,雖“士農工商”的商排在最後,但若有他這般的底子,可不能小覷。


    想著就朝他走去。閻羅似感到有人朝他而來,抬頭淡淡掃了一眼,見是明月,原本淡漠的眼眸忽而閃出一道光,稍縱即逝歸於平靜,他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淺淺的微笑,“明月。”


    明月向他點頭,兩人便都坐了下來。明月開門見山道:“閻老闆可是算計了明月?”


    “我說過,商人得利用一切契機。”


    明月冷笑,“確實甚能把握,本想敲來一筆,不想把自己賠了進去。”她似自責搖頭,“當時鬼迷心竅了。”確實是鬼迷心竅了,當時想要這麽大一座金山,為了未來的規模計劃,結果注意到了未來,忘記現狀,誤了一身糊塗。


    “明月此次招我來,到底想問什麽?”閻羅見她懊惱的模樣,皺了皺眉,拿起一杯茶呷了一口。


    “哦,”她輕描淡寫問了一下,“閻老闆可喜歡明月?”


    閻羅呷在嘴邊的茶杯頓了一頓,稍有訝然望著她,見她神情坦蕩,他亦輕笑,“喜與不喜,無關婚姻。”


    明月心裏舒了一口氣,嘴上卻好奇問了一句,“為何?”


    “婚姻不是喜與不喜,而是適與不適。喜而不適,生活的摩擦總有一天成不適。適而不喜,生活的互補遷就,總有一天磨平菱角,成又喜又適。婚姻是生活,我隻是想找個合適的人生活過日子。”


    明月一怔,訕訕然,“閻老闆,這話覺得籠統了些。”


    “哦?”閻羅望向她。


    “適與不適,不是生活的互補,不是性格合與不合,歸根到底,是忍與不忍,寬恕與不寬恕。生活本就不會平平順順,每個人都有自身的缺點與優點,缺點互擦難免,放緩心態,兩人之間互遷一點,摩擦就磨平了。婚姻之中,不能缺少愛,因有愛才能去諒解,因有愛才會去共同經營這份人海茫茫,你隻想陪我,我隻想隨你的婚姻。”


    閻羅一頓,輕笑,“明月怎懂得這般?”


    “書中領悟,見笑。”


    “明月還有什麽要說的嗎?”閻羅似乎對明月這番話提不起興趣。


    明月在心裏嘆息,非要她做的那麽絕嗎?她不死心接著道:“明月心裏已有人,但絕對不是閻老闆。”


    閻羅未有任何反應,像聽平常話一般,“知道。”


    他的意思是,他依舊要一意孤行。明月深吸一口,恢復女子該有的微笑,“那麽……閻老闆還是及早下聘禮的好。”


    閻羅淺笑不語,獨自淺酌一杯,“明月。”


    明月將他望去,隻見他未望她,隻是盯著手中的酒杯,他知她心裏有人,可她知他心裏也有人?閻羅玩弄手中的杯子,轉了一轉,“顛簸多年,隻想有個家。”


    明月怔忪不語,站起來欠身,“那閻老闆隨意。明月告辭了。”她正欲轉身離去,閻羅卻拽住她的胳膊,“對不起。”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她淺笑,凜然轉身。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去創造自己想要的幸福。


    隻是可惜,他的幸福不是她的幸福。不要怪她薄情,隻怪他沒在她心裏無人時,打動她。所以,她的幸福裏,沒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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