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鋒轉到敏敏這,敏敏心裏頓時堵塞起來,符堅知道她肚裏的孩子不是他的,而且還知道是毀了他十萬大軍的罪魁禍首的人的孩子。要是他要報復的話,那是回天乏力。


    想到這裏,她突然緊張起來,身上居然出了冷汗。


    她仔細盯著符堅臉上的表情,然而她僅僅隻看見他臉上一霎那的僵硬,而後的從容,“是啊,愛妃,你得注意點。”他帶著笑容別有深意地看著敏敏。


    敏敏暗自咬著牙,欠身點頭,“多謝大王關心。”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否是在對她發出暗示,他想要對她的孩子不利?


    還沒等她思忖完,嘴裏被硬塞了個糕點,她“唔”了一聲,看向符堅,正見他含笑對著她說,“好吃嗎?”


    她眨巴兩下,點了點頭。


    符堅臉上笑意更濃,“愛妃口味還沒變啊。”


    他這一席話,讓李貴妃和敏敏都愣住了。還沒變?難道是她以前也吃這樣口味的東西?


    更或者說,符堅是因為她曾經愛吃所以愛吃?愛屋及烏?


    符堅見他們這反映,突然也怔忪了。隨即欣然一笑,好想是默認了他們心中所想。


    那晚,敏敏是不知怎麽度過的,隻是心中有種罪惡油然而生。符堅是真的真的……算個好男人的。


    夜宵吃完後,符堅卻要去華清殿。


    當場,她有了一絲驚慌,但表麵卻要裝著很鎮定。符堅的眼從沒離開過她。


    隨後符堅便帶著敏敏出了佳乙殿。李貴妃目送著他們離開,心中多了份苦澀。


    宮女熙這時走了過來,為她披上大氅,“娘娘。”


    “你知道嗎?我多年的陪伴也不敵那個女人略施小計的邀寵。”


    宮女熙不知怎麽說,繼續聽李貴妃念道,“每次他來吃夜宵總是心事重重,今兒卻是滿麵笑容,因為他可以不用再愛屋及烏了。”


    “娘娘……”


    “吩咐廚子,以後晚上不用做夜宵了。”


    “啊!”宮女熙大吃一驚,“大王那……”


    “大王不會來了。”她蒼涼一笑,“因為他找了更讓他滿意的‘夜宵’。”說完就轉身回屋,聳了聳身上的大氅,“我們睡吧,今夜很靜啊。”


    華清殿。兩人相對坐在桌子旁。


    符堅正一瞬不瞬注視著她,眼中帶著笑意,“愛妃看起來很緊張。”


    她挪了挪身子,“大王錯覺了。”


    “是嗎?”他笑意更濃了,一手撐著腦袋,一手隨意的挑撥她的髮絲,有意無意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看見她臉上的別扭,心中甚是歡。


    “想我了?”


    他竟然用“我”字來自稱?她怔了怔,臉上染著不自然的紅暈,點了點頭。她這樣女兒般的羞澀,讓符堅心情大慡,撫摸著她的臉頰,眼中閃爍不定,似乎想把她吞了似的。


    敏敏感覺到他微妙的變化,心中有些恐慌,她這樣勾搭,不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嗎?雖然她想過,有可能被吃的可能,但是……她心裏還有些芥蒂。感覺她這樣是背叛了謝玄。雖然她的目的是想早日回到他的身邊,可是……“你早些睡吧,懷有身孕,不宜晚睡。”這時的符堅竟然站了起來,打橫抱起她,走到床邊,把她安放在床上,在她額前輕輕落了一吻,俯下 身為她脫鞋。


    她一驚,想說些什麽,卻被抬頭的符堅溫和的目光看愣了。


    “安心躺著。”


    她遲疑一下,忐忑地躺了下去。


    她的鞋子被脫了下來,符堅捧著她的小腳,竟笑了起來,“還是這麽雪白。”


    一下子啞然不知,符堅已經走離出了華清殿。


    敏敏呆呆直視著屋樑,一行淚竟然劃下了臉頰,那是一種不自覺不出於她自身的淚水。


    陸錦諾,是你哭了嗎?


    其實,你心中也被這樣愛你的人,感動了吧!他其實是個多麽溫柔的人?如果不是你的殘忍,也許……結局就不是這樣。


    也許,如果,沒有一個小小的變數,就可以完全改變選擇的方向。如果他出現的早一點,也許她就不會和另一個人十指緊扣……可是一切都不能重來……


    如果當年他放下心中那塵封多年的心痛,會不會就沒有了她張敏敏的存在。


    她緊緊閉上眼,揮去這個男人給她的幹擾。


    謝玄,才是她的相公,她的良人啊!


    悵然若失


    次日,她踱步於華清殿前,最近她沒怎麽催化害喜,可是卻還是有些猛烈。也許是正值兩個月,害喜並發得厲害。她看華清殿前一大片園子裏空無任何植物,覺得怪可惜的,她吩咐青兒在這裏種些茉莉。


    茉莉生長得快,花又特別清香。她覺得,很適合。如果不是懷孕,她可能會自個下地去種了。她特別地愛動,也特別地愛吃。她總喜歡吩咐青兒去給她帶吃的來。


    白天她就閑著無趣亂轉,晚上就陪著符堅鬥法。


    他每晚都來,臉上陰晴不定,她每次都提心弔膽,卻慢慢也泰然處之。他從沒有碰她的打算,她也不知是為何,時間長了,她也懶得去琢磨,安心養胎才是重要的。


    可她可以怡然自得,其他人卻眼熱得很。誰都知道大王不吃“佳乙殿”的夜宵會睡不著,而今,大王每次把佳乙殿的夜宵時間改到華清殿小坐,讓那些後宮佳麗是又氣又恨,憑什麽那樣長相的人能得寵?憑什麽?


    是啊,憑什麽啊,敏敏每次都在思考著,她不過是他曾經遺落的一角,她和他早就沒了瓜葛,她不是曾經的陸錦諾,即使他對她有遺情,那也是不給她的。她是占了陸錦諾的身軀,僅此而已。


    她那麽明白自己的處境位置,可是她為何心顫?不是心動的顫抖,是久封塵心的驟然破裂後的顫抖?


    她忍不住深深吸住一口氣,那是多麽惡劣的心動啊!難道是陸錦諾贈與她的嗎?


    難道……是陸錦諾想告訴她——她曾經愛過符堅?


    她突然好奇起來,陸錦諾與符堅曾經是怎樣的?為何符堅恨她入骨欲罷不能?


    她真的很好奇,好奇到莫名其妙嫉妒起來……


    符堅慣例在那個時候來到華清殿,坐在她的旁邊,拄著腦袋,攪著她的髮絲發呆。


    他每次都是這樣的動作,然後撫摸她的臉後就離開。


    這次她不再沉默,發問道:“大王,臣妾可否問一個問題?”


    然而他卻沒有允可,隻是依舊繞著她的發,在她指尖來迴轉悠,“你想問的,我不會回答。”


    她愣了愣,不再說話了。也許他在逃避著,一直在自我保護的逃避那道傷疤。


    符堅繞著她的髮絲糾結在指尖,他怔忪地盯著髮絲很久很久,終於像是自言自語道,“愛我嗎?”


    一下子,她啞了。不知道怎麽回答。


    “嗬嗬……”符堅笑了起來,稍加重了手指間的力度,“是嗎?不確定嗎?”


    她咬住牙根,不發言語,任憑他輕微產生的怒氣。可是他僅僅隻扯了一下就不再用力了,反而放開她,準備離去。


    她凝視著他蕭條的背影,竟然有種悸動,產生去抱住他挽留他的悸動,可是她沒有。


    她可以允許身體出軌,但絕對不允許心靈出軌。那不自覺產生的悸動,隻能溫柔的扼殺去了。


    她愛他嗎?


    她愛的是謝玄。


    他呢?


    這個身體愛著……也許,或者應當。


    在她還處在煩悶的時候,前秦宮殿有了一項活動,這是每年都要進行的“行酒”。


    所謂的“行酒”就是十一月初把釀成八年的女兒紅從梅林裏挖出來祭花。所祭的花,自然就是梅花了。


    似乎宮中所有的人都期盼這活動的到來。敏敏聽這麽一說,也有些興趣了,至少可以不用那麽無趣呆著了。


    可是她對這“行酒”是一點也不了解,為此有些無從下手,還好李貴妃在“行酒”前來看看她,跟她打個照麵。於是她也就了解這行酒的事。不想李貴妃一聽就樂了,說,“這行酒日可以說是我的榮耀日呢。”


    “咦?這是為何?”敏敏也提了興致過來。


    李貴妃撲哧一下,“你可不知,這行酒,自然就是對著梅林祭酒,話說這是先祖曾經摯愛的女人葬在這林下,先祖就在每年的梅花初放時來祭拜,而梅花一般都是十一月初綻放,所以到了後來就成了每年例行的規律了。”


    原來是這樣啊……


    “而且更神奇的是,每個妃子倒酒於梅林,要是哪個妃子能把酒漬咽成梅花狀,就能得皇上連續一個多月的獨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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