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糙糙看了一他一眼,平靜道,“大晉國祚的存亡,就看這一次了,你還是稍安勿躁,一起和我去迎接就是了。”


    王坦之一聽,渾身哆嗦,“還真去?”


    在一旁的敏敏,見王坦之那模樣,忍不住撲哧起來,“王大人,你放心吧。這次你會平安無事的回來。”


    “張軍醫,你怎這般篤定?”王坦之還是有些慌張。


    她笑了笑,她是自然知道,要是這次失敗了,哪有以後的“東山再起”?她含笑看著王坦之,“我信得過謝安啊。”


    此話一出,王坦之頹廢哭喪著臉,“這神人也有不靈的時候。”


    “您放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要是死了,我陪你一起死?”她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倒是讓王坦之震驚了。


    謝安蹙眉道,“你還是少參合這件事,這可不是玩笑話。”


    “我知道啊,不過這次我很有信心,你一定可以擺平的。”她眼底太多的信任讓謝安有絲恍惚,謝安注視良久,輕輕一笑,“希望我能對得起你的信任。”


    於是,他們三人便上路了,當然,王坦之是一萬個不願意去,偏偏扭不過謝安。


    桓溫在新亭擺得陣勢確實有些嚇人,威風凜凜,大陣兵將。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後麵埋伏著士兵。來的大臣們各個驚恐,有些人也開始商議不如讓桓溫做攝政王,撿回一條命。


    敏敏看著這些官員,不禁嘆息,一國當難,隻為求自保,甚是悲涼。她側頭看著謝安,見他眼睛凝視前方,額頭的青筋似乎開始跳動起來,想來謝安並不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攸關性命的事,可不是小事,他不是神人,也是個跟他們一樣的人,謝家的支柱就是他,要是他倒了,該怎麽辦?


    再看看一邊的王坦之,頭也不敢抬,冷汗一個勁兒地往下掉,把官服都快浸濕了。再一看,他手中抱著的上朝記事用的手版也拿倒了,而他竟不知。


    哎,看來王坦之是指望不上了。一切隻能靠謝安了。


    謝安大大方方上前見禮,環顧四周看了下周遭的形勢,直截了當問,“明公!我聽說那有道的諸侯,當為國家守衛四方,為何您卻要置兵於帳後?”


    本是氣勢洶洶的桓溫,被謝安這麽一問,怔了良久。


    謝安先聲奪人,反而占了主動權。一句話把桓溫逼得必須做出選擇。要麽殺了他們去篡位,要麽就乖乖就得接受朝廷的裁決。


    時間一點點流逝,桓溫似乎經過艱難的心理鬥爭,他選擇了後者,緩和了臉色,輕笑道,“哎,安石,我沒別的意思,隻是不得不防備一下。”然後吩咐撤去了兵將,竟拉著謝安閑聊起來。謝安也順著跟他聊,兩人高高興興聊了半天,如好朋友一樣,滿朝的大臣看得目瞪口呆。


    這麽兇險嚴肅的事,竟然就這樣解決了?


    敏敏會心一笑,安石就是安石,不僅利用的心理戰術,還利用了自己所有的優勢,簡單一句話中包含的卻是龐大的言語。


    這次謝安的化險為夷,使得謝安的威望和地位再一次空前提升。上至朝廷,下至百姓,都感覺將來取代桓氏而與司馬家“共天下”的家族,非謝家莫屬。原來王謝其名,王家經過王坦之的“倒拿手版,汗流浹背”之後,被遠遠甩在謝家後麵。


    皇室也甚是滿意謝安這次勇赴“鴻門宴”,一不推辭,二不不滿,並且把事情圓滿解決,褚蒜子開始盤算怎麽開始重用謝安這個人才了。


    桓溫糙糙參拜了司馬昱的陵寢,就回姑孰了。


    事情圓滿結束,謝安因為這件事,得到皇太後的重用,以後便要一直呆在建康。敏敏也打算去領南找謝玄了。


    在臨行前,謝家門口,謝安就安靜立於門前,看著敏敏上了馬車。


    敏敏撩開簾子,言笑妍妍,揮揮手,“安石多多保重。”


    謝安淡淡一笑,點了頭。馬夫揮起鞭子,馬兒答答開始啟程。謝安一直目送著她一點點遠去,嘴角的弧度漸漸收起。


    細水長流的兒女情長,與他絕緣。


    麵無表情地轉身。


    他,要開始他的“東山再起”了。


    深冬的天,數九寒天 ,冰封雪地,東北風嗚嗚地吼叫,肆虐地在曠野地奔跑,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皮襖,更別說那暴露在外麵的臉皮,被它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


    敏敏忍不住雙手捧在嘴邊嗬氣,想想謝玄一向沒什麽厚實的暖衣,該怎麽熬這樣的冬天?


    行至半個月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到領南。她來事先沒有通知,自個打聽到謝玄住在原來郡相的府邸上,來到郡相的府邸時,感覺大門緊閉,一時她覺得自己來得有些唐突,有些遲疑敲了敲府上的大門。


    一位老翁蹣跚開了門,細細打量著她,問道:“姑娘找誰?”


    她很禮貌微笑,“我想找謝玄謝大人。”


    老翁甚是驚訝,又細細看著她,“你是誰?”


    她怎麽感覺這老翁對她有些防備?


    “我是謝大人的姐姐。特來拜訪。”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要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得好。


    老翁一聽,恍然大悟的樣子,原本嚴肅的臉頓時明朗,“哦,是謝大人的朋友啊,進來吧。”


    她怔了怔,難道不用稟報嗎?


    有些古怪進了府中,一路上老翁不停問謝玄的人品怎麽樣,謝玄待人怎樣,她也隻能一味的誇,甚是不理解,這老翁是要幹嘛?


    把她領到前堂,見一婦人做在堂前喝茶,見敏敏來,有些驚訝。老翁這時上前,“婦人,這是謝大人的姐姐。”


    婦人一絲詫異,“呀,這難道是王夫人?”


    她尷尬起來了,她與小姐可差很多。光是外表就不能比,自己幹嘛冒充小姐?當時也是覺得這老翁對她太防備,裏麵定有幹坤,也許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也隻能硬著頭皮點頭了。婦人更是詫異,“王夫人怎麽不跟王大人一起來,怎獨自一人來?”


    “夫君甚忙,我是有事找謝玄談的。”


    婦人點頭笑道,“哎,我這就派人叫謝大人來。”


    她擺手,“不了,你們帶我去吧。不用那麽麻煩。”


    婦人微愣,笑道,“也好。何伯,勞煩你帶王夫人去一趟。”


    老翁點頭,對她攤手笑道,“夫人請、”


    她微微點頭。


    這個府邸不算大,卻也不小,來到梅花盛開的花園時,她能清楚聞道一種淡淡清香,甚是清慡。老翁見敏敏有些怡然的樣子笑道,“這是我們小姐種得。”


    “你們小姐還真是雅致。”她笑道。


    老翁笑道,“夫人所言極是,小姐從小得我們夫人嚴格□,不禁琴棋書畫,舞蹈也是一絕,上門求親的人更是門庭若,可惜,小姐眼光極高。”


    她訕訕而笑,有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心口,行至名為“聽雨軒”的樓閣之時,她心口頓時緊了起來。


    深墨的格調,謝玄在書桌上繪字,一位巧笑美艷的女子在旁邊研磨,其境如神仙美娟一般,讓人不忍打擾。


    老翁笑道,“我看也隻有謝大人才配得上我們小姐。”


    她攥緊拳頭,冷笑,“可是謝玄已經有妻子了。”


    老翁嗤笑,“有妻子也可休了啊。”


    她半眯著眼,定定看著眼前那副和諧到刺眼的景致。


    “玄哥哥,我有些冷了。”那女子突然撒嬌嘟著嘴道。


    謝玄微微抬起頭,有些吃驚,“那你回去穿衣吧。這墨我自己會磨的。”


    女子巧笑張望到牆上掛著的大氅,指著大氅,“那個先借我披著好了。”說罷還未等謝玄同意,自個就去拿了。


    “啊……”謝玄欲言又止,見她都披上了,也不再說什麽。有些無奈笑道,“還真拿你沒辦法。”


    眼前這其樂融融的畫麵,她隻感覺分外紮眼。老翁這時還火上澆油一臉欣慰的樣子,“哎,謝大人就是寵我們小姐。”


    她看著謝玄有些無奈卻帶著好笑地看著那女子,心就酸了起來。什麽時候自己也知道吃醋了?


    “咦?”那女子突然見門外屹立兩個人,甚是驚訝。謝玄一絲詫異,轉身見敏敏站在門外一動不動,臉色大變。


    “小姐,跟你介紹,這位是……”老翁要介紹的時候,敏敏先入為主,笑裏藏刀走到謝玄旁邊拽著他的胳膊,甜甜道,“相公。”


    她的話,女子和老翁都怔住了。謝玄怏怏抽出胳膊,勉強一笑。他這動作,使得原本有些難過的小姐豁然開朗,有些看好戲的看著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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