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鐵石心腸得很:“不行,我當然知道你要跑去搞那個什麽粉雄聯盟,不過白棄說你打不過,不準去。”


    我作氣憤狀:“我哪裏打不過,我這麽多年也不是白修煉的。”


    她橫我一眼:“打架方麵,要相信專家的意見,你一邊呆著去。”


    轉身就要走,我急眼了,上前一把拉住她:“莊缺,你給人欺負過沒有。”


    她不明所以,但是說了句實話:“我隻負責欺負人。幹嗎?”


    我指一下外麵:“你的廚師,我的馬仔,都是非人雜種,我相信他們都不是想自己成為雜種的。他們被迫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流落到人間,做著本分的事情,希望可以生活下去,而且是很平常的生活下去,為什麽那個該死的粉雄聯盟要去追殺他們?為什麽他們就應該莫名其妙的死去?”


    我很少有機會,覺得自己形象高尚,大義凜然:“你是大姐,法力權力都大過我,今天要麽當場廢了我,要麽放我去救人。”


    昂然回頭就走,隨時準備被莊缺從背後一掌打個對心穿---她的暴躁程度,可不允許有人麵前發表煽動性演講。


    卻聽到她嘆口氣:“要不要我派人幫你?”


    我心裏一軟,停下步子來,又搖搖頭:“不用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因此我要自己去麵對它。


    無論結局如何,我都要自己承受。


    自我娘死後,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在做有意義的事情。


    這種感覺,可遇不可求,一旦失去,也許永不再擁有。


    白棄和那三個人交手之後,曾說,不夠打的走了,夠打的很快就會出來。


    回頭想想,果然是至理名言,半閻羅三人惹上狐族,自己怎麽扛,也是扛不下的,自然要撤回大本營。


    他們的大本營,粉雄聯盟的古堡所在地,我去過一次,駕輕就熟,很快重新進入。這次甚至比上次還要容易些,因為門衛不知道為什麽撤了崗,保安係統也形同虛設。


    去到以前粉雄聯盟那群娘子軍所住的宿舍走廊,我四處逡巡一圈,發現蕩然無人,古堡中散發這詭譎的空曠氣氛,死寂籠罩著每一方寸。


    必然是半閻羅那三人回報信息之後,粉雄聯盟不欲與狐族正麵為敵,即刻大規模撤退了。


    決心今天血灑當場,要把粉雄聯盟殺個片甲不留,結果一拳打在棉花上,我腦子都要氣冰了,在古堡中上上下下到處亂打一氣,所有東西都給強烈的風動訣吹得滿天亂飛,零件移位,打砸到大廳東北向的角落,我猛然在那個大壁爐的後麵,聽到了活物存在的蛛絲馬跡---來自地下的,微弱聲音。似喧鬧,似歡呼,分不清楚。


    研究了一陣,毫無頭緒何處是通向地下的入口。我今天本就是來砸場子,也不用扮鬼影神偷了,一不做二不休,以藍色祭祀訣製造切割閃電,角落裏冒出一道絢麗藍光之後,猛然兩塊極厚石板向左右轟然翻開,似翻開一本書,露出一個大小容兩人出入的口子,我撲上去,探口一看,古堡下麵,另有洞天,卻非福地。


    傳說中的地獄,包圍著青銅色的火焰,能夠融化任何人或妖的肉身,靈魂不能死去,煎熬在高溫炙熱之中,無從救贖,仔細體會著身為一隻北京烤鴨的無限苦惱。渴到焚燒,幹燥成灰燼,而眼睛望到的甜美清水就在眼前,隻是一彎腰欲飲,那水就不容分說的消退,得償所願隻在眉睫,而永遠不會真正來到。比絕望更加難以消磨。


    現在,我俯視著的,差強,就是地獄。


    那是一個寬大的石室,中心一個池子,繚繞火光,顏色妖異,似青似紅,靜靜的火舌,伸在空中,活象一個臨死者最後的懶腰,伸得那麽寂寞而絕望,火舌互相交錯糾纏,在池子中心上空織成了一個巨大的火之牢籠,中間是血色水域,關著數個相當罕見的非人,多目者,十翼蛇,鎖冷,都在呻吟,嘶叫,哭泣,拚命掙紮,但是一接觸到那火焰,就好象平常人摸到了電門,慘叫著向中心退縮。


    在牢籠的外麵,有三個人,半閻羅,樓羅娜,另外那個,一看就是幕後黑手。


    三十多歲年紀,衣履鮮明,身材雄偉,容貌端正,頭髮整齊地梳到後麵。擺到市麵上,可以直接去參選立法委員。


    絕對是純種的人類,但是經過極為艱苦和有效的法力訓練,身體散發出強大的能量。而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手裏所握的東西。


    一個漆黑的口袋,非常小,皮質光澤,上麵沒有任何奢侈品的ogo足以炫耀,普通人都不會加以注意。


    我會注意,是因為我認識。


    許多年前,白老爺帶狐族後人遊歷非人世界,到達珍穀的時候,正好遇到他們在開五百年一度的珍奇拍賣會。


    其中索價最高的拍賣品之一,就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袋子。


    索靈織,原料是嗜糖蚯蚓族長老以畢生法力凝聚種植出的吸魂亞麻纖維,以嗜糖蚯蚓對植物的無限控製力,製作成功的可能性仍然極低。非人界已經多少年沒有看到實物出現。


    那次拍賣會上,索靈織以高價為一神秘買家拍去,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它的作用,是勾取活物的靈魂。


    無論對方有無法力,甚至法力是高是低,除非突如其來襲擊,不給那袋子任何機會出手,否則一旦中招,靈魂就會出竅。


    靈魂都是軟弱的,從來不懂掙紮。


    被它勾出來的靈魂不會湮滅,在袋中存放任何年數之後,甚至還可以灌輸入任何一具其他軀體。


    我猜這就是粉雄聯盟成立的真正目的,追捕非人,再以索靈袋,勾取非人的靈魂,注入抽去能量的軟弱軀體,以供實驗,製造出大量的人與非人混合體。那也就是他們對待獵物的方法,折磨他們,支解他們,粉碎他們,為的隻是得到來自委託者的厚利。


    我倒抽一口冷氣,下麵的人,已經看到我。


    我闖入這裏之前,他似乎正準備對囚徒們做什麽,因此手勢張開,如有動作,此時緩緩收起,眼神向我冷靜注視,臉上掠過一絲洞察笑容:“狐狸?我聽他們說過了。”似乎很有趣的樣子:“你真的是非常愛管閑事啊,我還沒有去找你,你居然追來了。”


    我落下去,看他慢步向我走來,手裏揮舞著那隻古怪的索靈袋,悠然地自言自語:“這麽多年,狐族在兩界獨大,我從沒抓到過落單的狐狸,你既然獨自送上門,嗯,那就全了。”


    我退了一步,脊背從下而上,冒出一股寒氣。


    這是極不祥的預兆,帶著血光洋溢的腥氣與兵鐵加身的疼痛感。


    那來自墳墓的殺滅死寂。


    我警惕地盯著他,他非要那麽古怪地笑,不擅長的事你何必勉強呢。但嘲笑的話竟然出不了口,除了他本身的氣場強大之外,半閻羅那兩個混蛋也在配合他發動能量,壓迫四周,帶來了金鐵交鳴的錯覺。我護住自己神明,忽然大喝一聲:“你到底是誰?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他偏著頭搖搖頭:“你現在還不明白?那苦苦和我們作對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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