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聲音回過頭來發現木頭的確閉著眼睛合著雙手手掌,嘴裏念念有詞,石頭就自己悄悄湊上去豎著耳朵聽。


    木頭垂著頭把剛剛捕獲的獵物一隻一隻端端正正放在自己麵前,隨後合起手掌低低地念道,「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今日陰陽一間隔,但願一路都順風,人間苦痛不值得,往生之路最暢通,盤中之餐無奈何,靈魂自由全是空……」


    木頭垂著頭認認真真地念著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順口溜,石頭聽了幾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木頭仍舊認認真真地念著自己的咒語,極其端正地對著麵前的獵物以尊敬的態度恭恭敬敬地向著每一隻都念了一遍。


    坐在旁邊的石頭憋著笑看著木頭,終於等著木頭念完了最後一遍睜開眼睛來看著坐在旁邊的石頭,正想對著石頭說點什麽,石頭忽然抬起一隻手來擋在木頭麵前,隨後把一根手指豎到自己的唇前,示意木頭不要說話。


    木頭也就乖乖地安靜下來,等著看石頭要做什麽。


    石頭微微調整了調整自己的坐姿,也學著木頭的樣子極其端端正正地坐著,隨後又刻意大聲清了清嗓子,把雙手放到胸前合起,搖頭晃腦地大聲念叨起來。


    「今日一死無處躲,人間留戀變蹉跎,莫問美味那麽多,為何偏偏選中我,此生你就為魚肉,刀俎自然來宰割,幾個兄弟齊上路,桌上也能相照顧,怨天怨地不怨誰,命裏歸你做好鬼,還有禿頭小和尚,為你黃泉把歌唱!」


    聽了石頭這段調笑他的話,木頭又羞又惱,抬了手就要去打石頭,石頭一個讓步飛快地彈起身就往旁邊跑了幾步,跑著跑著又扭過頭來看木頭有沒有追上來。


    結果木頭正好就趁著石頭扭頭過來看他,速度放慢這一小會兒,一把就抓住了石頭的衣服,石頭掙脫著要跑,結果一把把衣服給拽了下來,一時間石頭的肩膀都露了出來。


    木頭連忙鬆開了手,把頭撇到一邊去,低著頭念道,「善哉善哉。」


    石頭也不去拉起自己的衣服,就把白花花的肩膀裸露在冷風中,繞到木頭麵前來,一邊笑著一邊念念有詞地調笑木頭,「誰料害羞小和尚,竟然有心看肩膀,要看盡管大膽看,我的肩膀隨你觀!」


    忽然一陣冷風又襲來,穿透了薄薄的衣衫,更是將石頭裸露的肩膀的溫度瞬間帶走了幾分,石頭緊接著就打了一個噴嚏,整個身體也跟著顫抖了抖。


    木頭有些嗔怪地抬起頭來認真地看了石頭一眼,隨後伸手到石頭的肩上幫石頭把衣服拉了起來,遮住肩膀,又理了理衣服,把衣服往下打理了一下,把被扯開的衣帶扯了扯,又拉著立了一會兒看了石頭一眼,示意石頭自己繫上,隨後就自顧自地轉過身去朝著剛剛放著獵物的地方走去。


    看到木頭頭也不回地往那邊走去,石頭自己扯了扯衣帶,又順了順衣服,一邊繫著衣帶一邊往木頭那邊走去。


    「木頭木頭,你別生氣嘛……」石頭一邊追上去一邊說道,「我不是要笑話你啦,你的順口溜編得很好呀!」


    木頭自顧自地蹲下身子去一隻一隻地捧起獵物,放到懷裏抱緊了隨即站起身來,邁著兩隻腿飛快向著小趙的方向走去,直直地抬著頭,也不理會石頭說的話,也不回頭看一眼石頭。


    「等等我呀等等我呀。」石頭一邊在後麵追一邊氣喘籲籲地大聲叫著木頭,「真的,你的詞很好的!我覺得真正的往生咒都沒有你的好呢,真的!」


    木頭聽著石頭上氣不接下氣地一邊追一邊說話,步子也就慢慢地慢了下來,一會兒石頭就追了上來把手搭在木頭的肩膀上,在木頭身邊重重地喘著粗氣。


    「你說,我的詞哪裏好?」木頭揚著調調,還是不去看石頭,隻是故意提著聲調問道。


    剛剛追上來的石頭搭著木頭的肩膀又喘了幾口氣,吞了吞口水,隨後粗著氣息說道,「你的……你的……接地氣!」


    聽到石頭最後幾個脫口而出的字,木頭佯裝生氣地一把揮掉了石頭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自己就快步往前沖了沖。


    「哎哎哎……」石頭連忙追上去,「你別急呀,你聽我解釋,接地氣可是很重要的!」


    木頭的腳步又慢了下來,豎著耳朵聽聽石頭要講什麽話,石頭又一把把胳膊往木頭的肩上一搭,「你聽我說,各地都有各地的方言,小鬼肯定也有說方言的呀,咱們的咒是外來的,萬一他們聽不懂不就白瞎了嗎?你的這麽接地氣,他們一聽也就明白了,這才是功德無量嘛。」


    聽到石頭這股子一本正經地瞎編亂造的話,木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立刻又板了板臉,故意也要逗逗石頭,「你說我說得好,那你說說我都說了些什麽?」


    「什麽什麽今日陰陽兩相隔,黃泉路上你等我,人間苦痛不值得,雙雙做鬼逍遙過……」石頭起初還一本正經地回憶著,說不到兩句又瞥了木頭一眼,故意又調笑起來。


    「石頭!」聽到石頭這一段回應,木頭一時又是又好氣又好笑,伸了手又要撲過去打石頭。


    石頭卻蹦蹦噠噠地一邊跑一邊笑嘻嘻地朝著木頭大聲說道,「來呀~我的肩膀為你打開~」


    第一十一章 路遇樵夫


    天氣轉涼以後時常陰雲密布,但今天卻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早早地太陽就高高地懸在空中,高高的淺藍色晴空上萬裏無雲,灼灼的日光照得人感覺脖子暖得有些酥酥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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