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時來了興趣,不知李德全說的會是誰,便問道,“公公快請進來便是。”


    回到合心殿內,不出片刻,見那緩緩步入殿中的人竟是惠兒,我一時眼底一熱,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上前去搭住了她的手,道,“惠兒…”


    除卻她的名字,我竟不知該要再說些什麽,才能表達我心中的千言萬語,惠兒的眼底同樣是一片殷紅,她扶我坐下後,隻對我道,“姐姐受苦了,是惠兒無能,一直幫不到姐姐。”


    我輕笑著搖搖頭,對她道,“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能與赫舍裏氏抗衡,你所能做的,便是保全你自己,那便是對我的寬慰。”


    惠兒牽起我的手,感懷道,“姐姐有所不知,赫舍裏氏自有孕後,太皇太後及太後,皇上都對她疼惜得緊,此番聽聞姐姐即將回宮,想必她可要擔驚受怕一番了。”


    惠兒輕笑一聲,凝眸問我道,“姐姐可有赫舍裏氏誣陷的證據了?”


    我淡然點一點頭,望向窗外一片暖陽,道,“證據確鑿,從誣陷我毒害承瑞,至誣陷我與裕親王有染,皆有證據,她絕無翻身之地。”


    “這可是值得大喜的事情啊姐姐!”惠兒竟比我還更要激動,道,“姐姐此番回宮,必要剷除赫舍裏氏而後快,為完顏氏及納蘭氏受的冤屈報仇!我必會竭盡全力,助姐姐一臂之力,而且我來看姐姐前,也回了趟納蘭府,見過了漣笙與冬蕊,冬蕊說她願意為姐姐作證,隻是皇後那邊似乎還不肯罷休,還企圖威脅冬蕊繼續汙衊姐姐。”


    此時印雲被我關在了裕親王府,顧文孝及子靜也被我牢牢看護在身邊,曾經皇後身邊的佩月此時又對我死心踏死,天地會的人也沒能將我置於死地,且天地會中我也有了阿蕭與阿峰願為我作證。


    所以佟佳冬蕊變成了皇後最後的希望,她必不會輕易罷休。


    我心中已有了計策,對惠兒笑道,“不妨事,讓冬蕊繼續與皇後保持書信來往,日後必有有用之時,我能保證,此時冬蕊必願與我站在一起。”


    “姐姐為何如此確定?”惠兒抬頭問我道,我輕笑答道,“因為她與子靜一樣,都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必不會再惹火上身,擾亂自己未來安穩的生活。”


    惠兒瞭然地點一點頭,對我道,“終於可以除掉完顏氏與納蘭氏最大的敵人,為何不見姐姐開心?”


    我望向惠兒,低聲一笑,搖了搖頭,望向窗外一片暖意,道,“隻因我如今才發覺,我最大的敵人並非赫舍裏氏皇後。”


    惠兒不明我話中之意,便問道,“那是誰?”


    我垂眸一笑,捧起桌上的一盞茶抿了一口,淡淡道,“陳裕勤。”


    晌午時因惠兒念著想吃宮外的冰糖葫蘆,我便與她同行出府,行至完顏府不遠處,我便看到我兒時常吃的那家,一時感覺親切,便對惠兒道,“惠兒,你看那就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


    惠兒本為一明媚的女子,活潑而爛漫,我正這樣想著,才後知後覺發覺,惠兒如今已是人母,已是深宮中一步步如履薄冰的妃嬪,她已再不像我最初見到她時那樣愛笑,那樣直爽,那樣明媚。


    可是我卻慶幸,曾與她相遇,且有她待我數十年如一日。


    惠兒見到那色澤紅潤的冰糖葫蘆,正欲去買,我方鬆開牽住她的手,卻忽然感覺到身邊衝過一個男子,狠狠撞在了惠兒的身上,我還沒能來得及反應,已聽到惠兒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傳來。


    我回頭去看時,見惠兒的手臂已被一把匕首劃破,那男子手握匕首,正欲刺向惠兒的腹部,卻發覺街上的人們已注意到了他,一些壯年男子也衝上前來意欲將他抓住。


    我驚慌失措地去摟住了惠兒,以手掌按在了惠兒的傷口處,隻感覺一股股溫熱的血液蔓延過了我的手指的縫隙,我驚慌間問惠兒道,“惠兒,你怎麽樣了?你可認識那人?他為什麽要傷你?!”


    惠兒痛得說不出話來,任由汗水順著額頭一滴一滴落下,我正無助地望著那陌生的男子傷了街上許多的壯年男子,一時殺紅了眼,揮起匕首又要向我們二人衝來,我奮力地拖起惠兒,向遠處躲著,卻聽見身後一身悽厲的叫聲。


    我回頭去看,竟是常安騎馬及時趕到,將那男子一掌按倒在地上,以繩索將他束縛,常安製服他後,才趕向我與惠兒二人,拱手問安道,“參見長姐,見過惠嬪娘娘,不知惠嬪娘娘的傷勢如何?微臣即刻送娘娘回宮去!”


    周遭的百姓越圍越多,大多是被常安吸引,尤其聽到常安一聲“惠嬪娘娘”後,周遭的議論聲也愈發吵嚷起來。


    我隻聽到身後人群中一個女孩的聲音,高喊道,“母親您看,那就是完顏常安!……”


    可我卻無心去聽那些人的聲音,我隻擔心惠兒的傷勢,便急忙去察看她的傷口,焦急著問道,“惠兒,你感覺怎麽樣?快些讓常安送你回宮吧!”


    惠兒卻忽然想起了什麽,忍痛搖了搖頭,兀自捂住自己的傷口,步履極緩地走向那個陌生男子,那男子已動彈不得,惠兒翻開他腰間的衣裳,一把拽下一個物事,擺在眼前看了良久,才站起身來走回我麵前道,


    “姐姐請看,這個人想必是索額圖府上的死侍,今日不知何故突然攻擊我……”


    我還未等惠兒說完,便一把搶過她手裏的東西,見到那塊腰牌,我不禁心頭一顫。


    忽然想起我出宮第一日的那天雪夜裏,兩個蒙麵人在完顏府門口企圖擄走子靜生父顧文孝,沒能成功後便想殺我們滅口。


    那天幸好裕親王及時趕到,才阻止了慘劇發生,那兩個被裕親王手刃的刺客身上也帶著一塊一模一樣的腰牌。


    我氣憤地攥緊手中的腰牌,向那刺客走近幾步,蹲在他身邊,拎起綁住他肩膀的繩索,質問道,“你說為什麽,要來傷害惠兒!”


    那刺客仇視的目光忽然一閃,瞬時間目瞪口呆,怔住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最終他轉頭望了望受傷的惠兒,又望了望眼前的我,忽然震怒般地企圖掙脫,卻被常安及時遏製。


    那刺客大吼道,“我傷的居然不是完顏氏?!她…她居然是惠嬪?!”


    我立時明白了為何,那索額圖府上的刺客會來無緣無故刺傷惠兒,想來他們是懼怕我回宮後揭穿他們誣陷完顏氏的一切,企圖先下手為強,在我回宮前置我於死地。


    隻可惜索額圖千算萬算,隻算錯了一步,他沒有想到惠嬪今日會出宮,他府上的刺客會傷錯了人。


    常安聞言,狠狠一拳打在那刺客身上,刺客一聲慘叫後,常安又欲動殺招了結他性命,卻被我攔下,道,“安弟莫衝動,留著這個人或對我們有用。”


    常安才明白過來我的意思,隻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長姐,將他交給我吧,長姐隻請放心。”


    我淡然點了點頭,轉頭不再看那刺客的模樣,隻收好了他身上那塊刻有“赫舍裏氏”的腰牌,對惠兒道,“惠兒,宮外不安全,你快些讓常安護送你回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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