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隻有你一個人的!我答應過你,要陪你一起看!等你痊癒,我們去合歡台看!你病未痊癒前,不能到禦花園賞花,我就想在這裏為你栽種一顆。”


    我轉眸望入他的眼眸,淡淡含了一絲笑意,向他走近一步,低聲道,“玄燁,以後不要對我這麽好了,因為那樣的傷害,我再也禁受不住第二次。”


    “我向你發誓,絕不會再有第二次……”我隻用手抵上他的嘴唇,“你的承諾我再也不敢要…你之前的誓言,不是都成空了麽?”


    “霏兒!我知道你不能這麽快釋懷!但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再犯那樣的錯誤!”他按住我雙肩,字字懇切說道。


    我忽發覺他眼底一片青黑,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疼,我輕撫著他的眼眸,“你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他神情一滯,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去關心他,他道,“你病的日子,我怎麽可能安心休息!”


    我忽然想起自己昏昏沉沉那幾日,有個人一直守在我身邊,難道真的是他麽?我又向他靠近了一步,將頭倚在他胸前,聽到他溫熱的心跳聲才覺得安心,“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不,我就想這麽陪著你,我虧欠你的太多。”


    我靠在他的懷中,剛剛放下自己的防備,隻是一閉上眼睛,還是能看到那個雨夜裏,他摔碎合心玉的模樣。


    我睜開雙眼望向他的腰間,發覺果真再看不到那塊玉佩,現實的殘酷不禁將我刺痛,我脫離他的懷抱,退了兩步道,“皇上回幹清宮去休息吧,臣妾想一個人呆著。”


    “霏兒…”他伸手想要觸碰我的發間,我隻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頷首道,“皇上回去吧。”


    “霏兒,給我個機會可以嗎?”


    “你難道不明白!我怎麽可能這麽快釋懷!你當我是沒有心的麽!”我一把將他推遠,哭喊道,“我在等你的時候你在做什麽!我寄希望於你的時候,你打碎了我們的合心玉!你下令讓人打我的時候,你想的都是些什麽!你撕碎莫失莫忘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麽!”


    我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胸前,他卻毫不躲閃,我隻覺得自己愈發委屈,卻不知是何來源,我哭喊道,“你為什麽不躲!你為什麽不走!”


    玄燁用力將我擁在懷中,心疼道,“你出氣了就好,我怎麽會躲。”


    我伏在他胸前哽咽道,“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你還會回到我身邊麽?”他期許地問道。


    “你給我些時間,如果可以,我會去見你的……”我淡淡答道,我清楚,此時的我們還是各自分開,仔細看清心中真正情感的為好。


    “那…我等你,我會一直等著。”玄燁動情地說道,他輕輕撫了撫我的發,依依不捨地望著站在院中的我,終於還是轉頭離去。


    ☆、定不負,相思意


    我躺在暖閣內毫無睡意,隻望著窗外陰雲後一點明月的光輝仔細思索,想起額娘的話,“不要犯額娘犯過的錯…”


    可是玄燁他怎麽可能和阿瑪一樣呢?玄燁身邊註定會圍繞著眾多優秀的女子的,或貌美,或賢淑,或內秀……也許有一天,他身邊的女人會多到我連名字都不能記全。


    到那時,我再傷心難過,還會有誰在乎?不如此時就將他遺忘,從此以後再也不必為他傷心,受這樣的苦楚。


    我毫無睡意,見純風和純一已回房休息了,便靜靜地起身,燃起一隻燈籠提在手裏,推開宮門走了出去。


    夜間靜得可怖,我走至長街上,見長街兩側燃著連綿不盡的宮燈,才漸漸驅散心中的不安。雨後的禦花園一向寧靜美麗,又逢深夜,怕無人會有雅興造訪,想至此處,我便提著手中的燈籠,步步走向禦花園去。


    禦花園內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枝幹上的積水濺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聲如鳴佩環的聲音。


    我放慢了腳下的步子,卻還是忍不住徑直向合歡台走去,我站在合歡台下,耳邊不禁隱隱響起一些聲音:


    “姑娘若不介意,不妨為它取名,君默洗耳恭聽!”


    “合歡如雨,月光如許,不如就叫合歡台吧?”


    “從此以後,合歡台就是你我兩個人的秘密。”


    “朕將合歡台賜於純貴妃,別人不可踏足。”


    隻是淡淡想來,我眼底已不禁一陣酸意,我急忙收回自己的心思,轉頭向遠處走去。臨近堆秀山下的禦湖,在雨後水位上漲,湖水漫上兩岸,湖水亦漫上了湖中的湖心亭。


    身處寂靜的禦花園中,我卻忽然聽到禦湖邊傳來有人在劃水的聲音,心中不禁一慌,慌忙躲到堆秀山後,探頭仔細打量,才發覺是有人跪在湖邊摸索,那人的衣衫早已在冰冷的湖水中打濕。


    他的身影甚為熟悉,隻是在黑暗中,我不能一時認出。


    我提著燈籠,漸漸靠近那人,卻聞到一陣龍涎香的氣息,我心中一震,難道是…玄燁麽?他在這裏做什麽?


    直到我將燈籠的光攏在他身前一片地方時,我才真真切切地將他認出,我腳下不禁一軟,險些摔倒在湖邊,他猛然回頭將我扶住,他見到是我,也不禁一愣,而後慌忙整一整自己淩亂潮濕的衣衫,“霏兒…你怎麽來了?”


    我推開他攙扶的手,退後一步道,“皇上在這裏做什麽?”


    玄燁頓了一頓,眼神略有躲閃,道,“朕…有些事。”


    我心中一寒,“是啊,我和他分開了這麽久,他的事情我怎麽還可能事無巨細地都了解呢?他心裏住進了舒妃,他總會有些事情是不便向我開口的。”我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他,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他是皇帝,不是你一個人的夫君。”


    想起他方才尋尋覓覓的樣子,應該是在湖邊找些什麽東西吧,我福一福身,道,“皇上若是丟了東西,大可不必找了,讓內務府再為皇上呈進一件新的吧,若是皇上為了找這樣東西,而凍壞了身子,實乃萬民不幸矣。”


    玄燁望著我懇切道,“不,這樣東西世間再找不到第二件,朕一定要親自找到它。”


    我微微側過臉去不肯看他,卻還是忍不住問道,“是什麽?”


    玄燁默默退後了一步,他低下頭去支支吾吾不肯告知,我心中的寒冷更加凜冽,想到曾有人告訴我,“皇上將舒妃寵上了天……”是他們之間的信物也未可知,我又何苦出現在此。


    “臣妾不打擾皇上了,臣妾告退。”我提起腳下的燈籠,向他恭恭敬敬地行過禮後,轉身就走,他卻追到我身後,扯住我的手腕問道,“你說若是有一日原諒朕了,會來見朕,還作數嗎?”


    我用力掙脫他的束縛,冷聲道,“也許吧。”之後便一個人走入黑暗,漸行漸遠。


    夜間,我方在暖閣中睡下,忽聽暖閣外一陣嘈雜,我睜開眼去看,竟見純風將宮門大敞,長街外一列太醫腳步匆匆,提著藥箱向遠處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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