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並未答話,他隻是用手輕輕按住我的腦後,更加用力將我抱緊,“他對你…應該很溫柔吧…朕也不懂,為什麽事到如今還是看不得你傷心,朕也不知道,如今還有沒有能力,能安撫你…”


    “你說什麽?”我企圖推開眼前的他,我試圖從他的懷中掙脫,吼道,“玄燁!你難道以為是因為裕親王出征了我才這麽難過的嗎!我是因為你啊!…她們說的,她們演給你的,你一定要信嗎?” 他的一番話,終於還是將我剛剛燃起的希望澆滅。


    他的眼圈已泛紅,幾番欲言又止卻還是未語,我失望地捶打著他的胸膛,“你說啊!你一定要信她們麽!為什麽不肯信我呢!如果不信我,你現在做的又算什麽?!”


    玄燁漸漸將我鬆開,終究開口道,“朕,親眼所見,不得不信。”


    他終於將我全然鬆開,我傾時摔倒在高台之上,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我鼓足力氣喊道,“玄燁!……”


    他置若罔聞,逐漸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終於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娘娘!”純風懼怕地從遠處跑來,一把將我扶住,我眼前陣陣漆黑,一陣暈眩,隻看到潔白的青石玉麵上一片鮮紅。


    當我醒來時,已是兩日之後,高熱不退,純風姐妹三人隻能用冰水為我退燒,鍾粹宮仍是封閉的狀態,無重要事宜我都不能出宮走動,甚至連為皇後請安都免了。


    我昏昏沉沉地靠在床邊,問道,“皇上沒來過吧?”


    純一暗暗搖了搖頭,為我蓋緊了棉被,“小主別想了!不值得為那樣負心的人傷神…”


    “不不!他心裏還有我的,不是他負心!是溫僖貴妃…還有…蘇恆陷害我的!你們讓我去找他,我要告訴他真相!”我掀開棉被,推開純一及純雨,來不及穿上鞋子,便直直衝到鍾粹宮門口。


    宮門口處有四名魁梧的侍衛把守,他們四人見我跑來,拔劍出鞘,將我一掌推倒,喝道,“皇上及太後有令,鍾粹宮中任何人不得出宮走動!娘娘恕罪!”


    “你們讓我去見皇上!我可以把那晚他誤會的一切都說清楚!是有人陷害我的!是有人設計了那一切!”


    “對不住娘娘!皇上不會見您的!”


    “不可能,你們讓我去,他一定會見我的!”我苦苦哀求,那幾個侍衛終於有一個心軟,向其餘三人道,“曾經純貴妃那麽受寵,突然落魄,我也不相信是她自己與旁人有染啊!不如讓她去吧,和皇上說清楚,若能解開誤會,也是你我功德啊!”


    “好吧…”幾名侍衛收起劍來,為我放開一條道路,我吃力地跑出宮去,腳踩在冰涼的青石玉地麵上,針紮一般地疼著。


    純一追至我身後,一把攔住我,直到看著我將布鞋穿上,再為我披上一件外衣才肯將我鬆開。


    天氣雖冷,病雖極重,隻是若能與玄燁說清楚誤會,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攔我。


    我一路迎著冷風狂奔到承幹宮附近時,忽見溫僖貴妃同榮貴人並肩走來,我慌忙想要躲開她們二人,可是溫僖貴妃已發現了狼狽不堪的我。


    溫僖貴妃一揚手,她手下幾名內監便上前來硬生生將我按倒,溫僖貴妃頗有一副淩駕於我頭上的姿態,走至我身前,道,“你這是去哪兒啊?真是小看你了,竟可以從鍾粹宮逃出來!”


    “陰狠毒辣,居心叵測!是你誣陷我的……我要和皇上說清楚!”


    溫僖貴妃陰冷地一笑,用指尖挑起我的臉來,道,“你有什麽證據是我誣陷你的?是裕親王自己去你宮裏的,衣服也是他自己落下的!你自己身著不整地和別人私會被皇上撞見了,和本宮有什麽關係?”


    “是蘇恆冒充我的名義請裕親王去鍾粹宮的!你已經承認過了!”


    “真是可笑,你以為蘇恆會承認是受本宮指使麽?你別癡心妄想了!就算本宮承認了,皇上會信嗎!”溫僖貴妃話畢,一掌脆生生地扇在我臉上,臉頰瞬間火辣辣地疼起來,口中一抹鮮血噴湧而出,盡數濺在我身前的衫上。


    “嗬,病得這麽重啊?”溫僖貴妃的語氣極為不屑,她轉過身去冷笑道,“隻可惜皇上不知道你病了,若是知道,該有多心疼啊?”


    “你我同為貴妃之位,就算如今我被禁足,你又有什麽資格打我!”溫僖貴妃身邊兩個內監用力鉗製住我的雙臂,讓我動彈不得。


    溫僖貴妃忽然放聲大笑,蹲下身來對我道,“看來你昏迷這兩日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太後已做主把你的位分降到妃位了,皇上可是一句反對的話都沒說,難過嗎?恪妃妹妹。”


    “姐姐?!”我身後忽然傳來惠兒的聲音,我微微側眸,見純一領著惠兒及雪絨急急走來,雪絨一掌推開鉗製住我的內監,將我扶起。


    惠兒向溫僖貴妃罵道,“溫僖貴妃還是珍重的好!你方才說的話,我和公主可是聽得清清的!你利用蘇恆陷害我姐姐!現在你還覺得我姐姐會口說無憑嗎!我們都是證人,你該知道,如果公主向皇上還有太皇太後告發,你的下場是什麽!”


    雪絨是博爾濟吉特氏的第一位和碩公主,與太皇太後同族,所以太皇太後對雪絨格外寵愛,自然所說之話,也會更容易相信。雪絨又頗受玄燁的喜愛,地位自然不可小覷。


    溫僖貴妃明顯慌亂起來,“好你個納蘭芷珠,本宮就知道完顏明若和納蘭明珠勾結為一黨,你們納蘭家的女兒也沒有好東西!”


    溫僖貴妃正不知所措時,榮貴人忽然捂著腹部喊痛,榮貴人有孕在身,太皇太後及太後極為重視,若是她有任何意外,我們所有人都脫不了幹係。


    “好你個完顏霏還有納蘭芷珠!你們竟敢害得榮貴人腹痛不止!”溫僖貴妃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將所有罪責推到我們二人身上。


    明眼人自然可以看出,榮貴人是裝作腹痛的,不然以她對孩子的重視,怎會不傳太醫前來呢?


    榮貴人輕而易舉地解救了被惠兒逼得不知所措的溫僖貴妃,溫僖貴妃恢復一派得意的姿態,又一掌狠狠扇在惠兒臉上,“若不想本宮把你們二人害榮貴人腹痛的事告訴太後,你就在這兒陪你的好姐姐罰跪吧!直至天黑,本宮就不計你的過錯。”


    “你!罰我一個人就好,惠兒有孕在身,你怎麽敢罰她?若有閃失,你受得起麽!”我聲嘶力竭地朝溫僖貴妃大吼。


    “恪妃妹妹擔心真是多啊,若是惠貴人有什麽閃失,罪責當然在你,本宮協理後宮,自然有權賞罰,她之所以受罰,還不都是因為你?”溫僖貴妃放聲大笑,同榮貴人揚長而去。


    溫僖貴妃走後,雪絨及純一將我與惠兒扶起,雪絨高喊道,“嫂嫂,惠兒姐姐,我可不怕她溫僖貴妃!咱們回宮去,若有什麽責罰,我替你們擔著!”


    我已毫無氣力,怔怔地發覺嘴角的血跡一直未幹,竟是因為血一直從口中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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