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氣,企圖平靜自己的氣息,努力克製住自己的難受,“我沒說過謊話…是你,是你先不信任我的。”


    “你難道要朕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對你百般照拂!你衣衫不整地給他遞衣服,在你的寢宮!你叫朕怎麽不相信?!你知不知道,朕也不想相信!”


    我再不願聽他所說,轉身欲要離去。一切都是因他的不信任而起。


    玄燁,你知道嗎,在我心裏從未住進過別人,從來隻有你一個人而已。


    “完顏霏!”他用力地大吼,我站在原地,背對身後的他,他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怒火,忽向我笑道,“你說的,朕一定做到,朕一定按你說的,用盡所有真心去愛舒妃!朕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我緊緊按住自己的胸口,口中泛起一股血腥味,我拚命忍住,卻感覺自己腳下一軟,終於失去了意識……


    我已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鍾粹宮的,隻記得當我躺在鍾粹宮暖閣裏時,欣兒及惠兒同雪絨都坐在我床邊,見我醒來,雪絨最先笑道,“嫂嫂終於醒了!”


    “玄燁!”我猛地坐起,口中還念著囈語中他的名字,待我完全清醒後才意識到,我好像…真的不能再挽回他了……


    絕望鋪天蓋地的襲來,我劇烈地咳嗽起來,惠兒及欣兒忙撫著我的背,良久我才平靜下來,忽聽暖閣外一個宮女來回話道,“娘娘,奴婢有要事。”


    我撫著自己的胸口,毫無氣力地靠在床邊,揮手示意她進來,那宮女很是麵熟,卻一時不能想起在哪裏見過。


    “你有什麽事,沒看見貴妃娘娘病著呢麽!”惠兒並不回頭,手上冰好一塊方巾,敷在我額前。


    “奴婢是舒妃娘娘身邊的芙香,皇上在舒妃娘娘的延禧宮呢,皇上叫奴婢來鍾粹宮傳話,問恪貴妃娘娘願不願意去延禧宮?皇上還說,貴妃娘娘若是看了舒妃娘娘和皇上一片柔情蜜意,一定會高興的。”


    我想到玄燁說出此話時的神情,想到他此時與舒妃的柔情蜜意,終於忍不住胸中一陣劇痛,口中一抹鮮血盡數吐在了床邊。


    “你這個奴婢,放肆!”惠兒猛地站起,一巴掌狠狠扇在芙香的臉上,芙香臉上瞬間紅起一個掌印。她隻是捂著自己的臉頰,並不下跪,不服氣地向惠兒駁道,“我是來為皇上傳話的!你竟敢打我?!”


    “你再不出去,我叫你永遠都出不去這鍾粹宮!”惠兒憤怒之下破口大罵。


    芙香仍罵道,“我們舒妃娘娘如今得寵,皇上夜夜寵幸!就算是從前那樣得寵的恪貴妃都不敢罵我,你憑什麽罵我!信不信我回去告訴舒妃娘娘,把你們都禁足!”


    “惠兒!”我撐起自己的氣力,大喊一聲,“讓她走,不要和她說了!”我嘴邊的鮮血仍在流,順著嘴角一滴一滴打濕床幃。


    芙香臉上閃過一絲傲慢,昂首闊步走到我身前仍問道,“娘娘,您還沒回話呢,您到底去不去延禧宮啊?”


    “你再廢話一句!”雪絨終於按捺不住,一把將那芙香擒住,反手將她按倒在地上,罵道,“你再不走,別怪本公主手下無情了!”


    芙香從地上爬起後終於一溜煙地跑開了,欣兒眼中含著淚,將我從床上扶起,哽咽道,“妹妹,你怎麽病的這樣重啊?太醫來看過麽?”


    “看什麽?”純一端了一杯清水走到我身邊,向欣兒哭訴道,“皇上把鍾粹宮都封鎖了,若不是娘娘暈倒,有惠貴人和公主求情,福晉您到今日都進不來呢!”


    “妹妹,老祖宗可知道你病了麽?她若是知道,絕不會狠心不管你的。”欣兒忽然想起了什麽,向她的侍女琉璃吩咐道,“你去趟慈寧宮,找子靜姑娘,告訴她霏兒病了,讓她想辦法告訴老祖宗!別讓別人聽到,懂了麽?”


    琉璃去後,我用清水潤了潤喉,欣兒緊緊握住我的手,哭道,“妹妹,隻喝清水怎麽可能治好你的病!皇上怎麽能這麽狠心,你都病成這樣了,還叫芙香來氣你!太醫不能來為你看病,不如我從宮外帶大夫進來?”


    “姐姐,你在想什麽?”我淡淡一笑,無力地撫了撫欣兒的手背,“宮裏太醫都進不來,更何況宮外的大夫呢?”


    “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常平進來一趟!皇上怪罪也好,總不能看著姐姐這樣病下去。”惠兒起身就走,我拉住她道,“惠兒!為了我這樣冒險,值得麽!”


    “當然值得!我納蘭芷珠在宮中沒有親人,隻有姐姐,才是芷珠的親人!”


    我一把推開雪絨,道,“跟著你惠兒姐姐,她還有身孕呢!”


    暖閣中轉眼隻剩欣兒一人,我叫她給我拿來針線盒,我拚力地坐起身來,欣兒罵道,“你這樣不心疼自己!我們心疼也是白費!你到底還要做什麽!”


    我取來針線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從中取出銀針及細線,向欣兒有氣無力的笑道,“明日出征,常安身邊還沒有護身符呢,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麽可能不管他呢?”


    欣兒的眼圈瞬時紅了一片,“我真的不懂,像你這樣的女子,皇上怎麽忍心這麽對你!”


    我拿來自己最愛的桃色布料,在其上繡出一個“福”字,背麵繡上一個“安”字。


    常安是堂堂男兒,用桃色的護身符雖略有不符,但這也能提醒他,他還有我這個姐姐,還有在京城等待的家人父老,他一定要平安歸來。


    我將護身符交給在一旁無事的純雨,吩咐道,“親手交到他手裏……”


    夜間,惠兒同雪絨真的找來了常平,欣兒已回到王府。


    常平從角門悄悄進入,為避免旁人發現,暖閣內隻點著一支極暗的蠟燭,常安將手指搭在我的腕上。


    此時的我昏昏沉沉,高燒不退,惠兒和雪絨輪流的為我替換額前的方巾。


    常平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顫顫巍巍道,“長……長姐……你這幾日,是不是……一直未見好轉?”


    “愈發嚴重了…”我淡淡吐出這幾個字,淚眼朦朧中之間常平驚恐的站起身來,對純風道,“長姐的病又惡化了,她這幾日是否時常出現吐血的現象?”


    “是啊…常平,娘娘到底怎麽了,你別嚇唬我!”純風的聲音在顫抖。


    “隻怕是肺炎…而且耽誤了…現在還不能靜心養病,神思鬱結更會讓病情惡化!”


    “完顏霏!你給朕出來!”暖閣中常平純風二人對話時,玄燁的聲音忽然從長街上傳來。


    惠兒及雪絨常平匆忙藏起,我用盡所有力氣坐起身來,赤著腳走出暖閣,卻正撞上玄燁一張鐵青的臉,他手裏握著什麽東西,狠狠扔在地上,吼道,“這是什麽,你解釋解釋!”


    純雨跟在玄燁身後,向我傾時跪倒,哭道,“娘娘!奴婢沒找到安少,就把它交給裕親王殿下了,讓殿下轉交給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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