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見我不語,略有些窘意地笑笑,“姑娘可無恙?若是不適,在下便請大夫為姑娘診治…”


    “不必了,”我淡淡一笑,向他點頭示意,“公子想來是有急事,才會在街市上騎馬吧?我看公子不像是無禮冒昧之人。若是有急事,公子請便。”


    那男子的眼神忽然有一刻異樣的閃動,再次向我拱手,“多謝姑娘理解,等在下忙完,定登門致歉。”他身上的檀香氣息很熟悉,像是在哪裏聞到過。


    “我們隻是來五台山的旅人,公子到哪裏登門?”我聽他此話,不禁笑問。那男子低垂下眼眸,朗聲道,“既是客人,在下還冒犯到了姑娘,心中更過意不去。”


    我一心隻在繁華的集市中,並不願過多耽擱,便對那男子說,“公子安心離開就好,我一心想在集市中轉轉,所以…”


    “好,在下明了,姑娘保重,告辭。”男子十分爽快,向我拱手笑道,走回到馬旁,一個跨步坐上馬背,揚長而去。


    我同純風繼續在集市中閑逛,因明日是煙花節,所以大多百姓都圍在售賣煙花的攤子旁,一家售賣玉飾品的店麵冷落無人,我仔細打量,那家店中的玉飾品十分精美,形狀各異,十分引人注目。


    純風看出我的心思,向我笑道,“小主想去看看麽?奴婢帶著銀子呢!”我並未猶豫,徑直走向那玉飾品的店麵,掌櫃見有人前來,匆忙招呼,“姑娘!你眼光真棒!我家的玉絕對是五台山地界最好的!”


    我被櫃前掛著的一對玉佩吸引,並不因那玉的質地出眾,而是因為那對玉佩的形狀獨特,兩塊玉佩合在一起,是一個完整的心形,而分開來看,兩塊玉又各具特色。


    那掌櫃的見我望著那對玉佩出神,便主動道,“姑娘,那對玉佩一百兩銀子,您若喜歡,我替您包裝好了,明日煙花節送給心上人,最好不過了!”


    我點點頭,向純風示意,純風麻利地從荷包裏取了銀子,我取下兩塊玉佩,“不用包裝了!我帶在身上!”


    步出店門,我欣喜地望著手裏的兩塊玉佩,在陽光的照射下,兩塊玉的質地是那麽晶瑩透徹,我將它們如視珍寶,仔細收在身上。


    我抬首欲要離開,卻忽然發覺眼前直直站著一人,我一時未留意,不由猛地撞入他的胸膛,頭驀地一昏,卻被那個人緊緊抓住,我睜開眼時發現那人相貌醜陋,麵容邋遢,臉頰上還有些傷痕。


    男人開口道,“你在我的地盤上買東西,是不是該分給我些銀子?!”他身上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菸草味道。


    我一把將他推開,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卻被我激怒,復又上前來緊緊束縛住我的雙手,無禮道,“本來隻想搶你一些銀子,這樣一來!你休想再走!”


    “小主!”純風焦急間抄起身邊一塊石頭,向那無賴狠狠扔去,卻被那無賴躲開,向純風無禮道,“你也不要命了?!你們兩個誰也別想走!”


    我試圖大喊呼救,卻被那人用手捂住口鼻。他的手上泛著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我奮力掙紮,卻無論如何也逃不開他的束縛,純風拖住那人的衣角,不讓他離開。


    情急之中我隻能向他的胳膊狠狠咬去,那無賴一聲慘叫,終於鬆開了手。


    掙脫之後,我欲要轉身將他推開,卻見已有一人站在那無賴身後。那人攬過他的肩頭,又出招將他反手擒住,無賴驚恐地想要回頭看清身後人的模樣,卻已經動彈不得。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放肆!”此時我才看清那人的模樣,竟是方才騎馬撞倒我的那男子。


    無賴仍不死心,企圖掙脫,“你是誰!在五台山的地界上竟敢管我?!信不信我滅了你全家!”


    “好啊!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怎麽滅了本王全家上下!”那男子用肘狠狠將無賴擊倒,復用腳踩住無賴的背,大吼道,“本王在五台山住了二十年,還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大膽狂徒!”


    男子緩緩蹲下身去,一把將那無賴拎起,“竟敢欺負這位姑娘,誰給你的膽子!”男子直指於我,將那無賴死死按在地上,“下次若是再讓本王遇到你,別怪本王不輕饒!”


    無賴哭喊求饒,“大俠饒命!我隻是搶些銀子,不敢欺負這位姑娘啊!”男子並不理會,狠狠向無賴的頸部打去,無賴瞬間失去了意識。


    男子站起後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向我笑道,“姑娘受驚了,五台山有如此狂徒,都是本王的過錯。”我不知所措地望了望眼前的男子,他的模樣的確有些熟悉,言談舉止竟和玄燁有些許相似。


    “何來過錯,多謝公子搭救之恩……”我驚魂未定地說道,微微頷首,“我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男子輕笑,直直凝望於我,“請恕本王方才隱瞞之過,我乃先帝皇子,當今聖上之兄,裕親王福全。”


    我驀地一驚,周身不禁一緊,原來他就是我早有耳聞的裕親王。我慌忙福身行禮,“參見裕親王殿下,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相報?”


    裕親王將我扶起,“姑娘說哪裏話?見死不救,不是我福全的為人。”


    我淡淡動容,緣分至此,我竟可以在此處遇見裕親王。裕親王身後跟來一個年輕人,牽著兩匹馬,向裕親王道,“王爺,馬牽來了!”


    “宇述,把馬牽過來。”裕親王回眸吩咐道。


    那名叫宇述的年輕人走來,裕親王親自將我撫上馬,他無意間留意到了我腰間帶著的一個荷包,上麵繡著“福”字,正是子靜託付我交給裕親王的。


    裕親王笑問,“小王與姑娘還真是有緣,這荷包上繡著小王的名字。”


    我忽然反應過來,匆忙將那荷包摘下,放在掌心展平,鄭重地交給他,“這就是送給你的。”裕親王揚起一側嘴角,伸手接過我手中的荷包,問道,“怎麽,姑娘有備而來?”


    “不…不是,是我姐姐,她讓我轉交給殿下的,她蒙受殿下救命之恩。”我的解釋有些淩亂,隻因方才的驚險仍令我心神不安。


    裕親王的笑意頗深,“救命之恩?姑娘是否羞於贈送小王信物,便以姐姐為藉口?”我緊緊一蹙眉,的確,方才他對我亦有救命之恩。


    “殿下誤解了,我姐姐叫顧子靜,是老祖宗身邊的掌事女官,以前她還不是掌事女官時,曾受人陷害,在宮中私受宮刑,險些喪命時是殿下救了她。”我一字一句為他解釋,“不知王爺可還記得?”


    “你是什麽人?”裕親王蹙了蹙眉,“小王記得以前在奉先殿遇見過一個女官…眉目與你有幾分相似。”他忽然住了口。


    我恍然大悟,當日我在奉先殿曾見過裕親王,隻是當時他一身官服蟒袍,現在卻是一身鎧甲,麵上盡是風霜的痕跡,而且時間相隔已久,所以見麵時並未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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