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眼中的光瞬時黯淡了下去,他沮喪地垂著頭,道:“完顏氏乃大金朝的皇族,大清朝的祖先,完顏一族可以振興愛新覺羅家族,完顏氏說的話,也可預示著大清朝的將來。”


    我怔怔地望著君默,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也許是聽到我的否定而內心沮喪吧?


    我見他沮喪的模樣,心中也十分不忍,想他一定是為了皇上辦事,若是辦不好,還不一定會遭遇什麽,為了能幫他,我便在腦中飛快尋到一個能讓小孩子打敗功成名就的老將的方法,說道:“硬碰硬得比,自然比不過,不過,若是用一些花招兒,就沒問題了!”


    我神秘地一笑,君默也重新抬起頭來,笑望著我,將頭湊到近前來,問道:“快說來聽聽!”我無聲地一笑,湊到他耳邊,悄聲耳語了兩句…


    ☆、知君心事落花吟(二)


    我隨著君默走進奉先殿,殿內淒淒冷冷,隻有一爐香火燃著,冒出幾縷青煙,將殿內掛著的先祖畫像籠罩其後。


    “姑娘請坐。”君默道,彎腰頷首指向一把雲紋裝飾的紅木扶手椅,椅後兩個小孩子緊緊靠著椅背。我含笑點頭,緩步走到椅前坐下。


    此時另有兩個小孩子上前捧了茶,君默坐於前方正座,自己也接過一杯茶,先喝下一口才道:“姑娘請便。”


    我伸手接下下茶盤上的茶盅,茶盅內盛著剛剛燒開的沸水,連杯底都是滾燙的,我不得已鬆了手,杯子打在地上摔個粉碎,沸水濺在身上一陣鑽心疼痛。


    我正慌亂著要去擦淨身上的茶水,身後兩個小孩子卻突然鬆了手,椅子隨著一歪,我毫無防備,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兩個小孩子跑上前來趁機將我雙手扭向背後,緊緊鉗住。我身上的燙傷還在劇烈作痛著,胳膊就又劇烈地一疼。


    “行了!誰叫你們真動手了!”君默狠狠砸下手裏的茶盅,兩個小孩傾時就嚇得跪倒在了我身旁。


    我癱在地上久久沒回過神來,隻一個人怔怔地揉著自己的胳膊,直到君默小跑著過來伸手攙扶起我,“姑娘沒事吧?”


    我狠狠瞪他一眼,將頭扭向一邊不肯再看他,一把推開他的手,喊道:“我給你出主意幫你!你居然害我!”


    君默跑至我麵前,一把攙起我扶到正座上坐下,解釋道:“姑娘見諒,這一切本是我自作主張,得罪姑娘了。”


    我隻是看著自己的右腕,上麵一塊紅紅的燙傷,又疼又癢,卻又不敢用手去碰,堵氣朝君默喊道:“我讓你請你的對手坐在這把少一條腿兒的椅子上,誰叫你用那麽燙的茶盅燙人了?!”


    “姑娘說要我請鰲拜坐在這把殘椅上,我心中才生了這個主意,姑娘既說願意親自試一試計劃,我才讓他們端了燙茶的,沒想到姑娘一點準備也沒有。”


    君默解釋著,而我正在氣頭,偏不肯看著他的臉。


    君默彎下腰來,伸手捲起我的袖子,看了看腕上的燙傷,不由得眉間一蹙,朝兩個跪在地上的小孩子大吼道:“快去取金瘡藥來!”


    我見他握著我的手腕遲遲不放手,臉上一熱,另一隻手推開他的手,急忙站起來頷首道:“公子不必擔心我。”


    “你倒是有趣,”君默上前一步,低下頭仍抓起我燙傷的胳膊,“方才還對我不理不睬,現在卻又這麽客氣。”


    我甩開他的手退後一步,道:“我的傷不礙事,若能幫到公子,奴婢傷得就不算冤枉。”


    兩個小孩子取了藥來,君默接過道:“姑娘,作為賠罪,我替你上藥。”


    我怔怔,看著他握著藥瓶,眼神飽含歉意卻又期待著,我怔了半晌,猶猶豫豫著,最終居然鬼使神差地將手臂伸出。


    他不語,隻是微微一笑,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將藥敷在傷口上,再用紗布裹好。


    我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腕,默默地點了點頭,道:“謝謝。”


    他將金瘡藥塞到我手裏,隨後信步向殿外走著,道:“天也不早了。”


    我蹙著眉望了望他,妥帖地手下金瘡藥以後,才疾步跟上他,道:“公子若是累了就回去吧,我也回北三所去了。”


    他隻是停在大殿門口笑了笑,隨即側頭望望我,“你不餓麽?”


    我窘迫地一笑,“其實…還真是有一點。”


    他勾勾手,頭也不回地道,“隨我來。”


    我們兩人竟一路到了堆秀山,跟著他一路上了堆秀山,坐在禦景亭裏。天色漸漸暗了,青墨色為天空著了一身新裝,禦花園裏空無一人,我心下不安,道:“公子,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裏不是奴才該來的地方。”


    君默仍然用那雲淡風輕地笑帶過,道:“萬歲爺許了的。”


    聽他如此如此說,再想他是皇帝伴讀,我才慢慢放下心來,與他對坐,竟不禁問道:“君默,你入宮多久了?”他轉頭望著我,眼神流轉片刻,道:“打小兒就進宮了,自己也記不清了年頭了。”


    我心中暗傷,像他這樣,就算是被那堵宮牆禁錮一生的人了吧?我不希望自己的將來會和他一樣。


    我說道:“君默,我本想等我出宮以後再謝你的救命之恩了。”想到是他給了我理由離開北三所,也是因為他,才使啟青不敢傷害到我和欣兒,心中不由得感激他的恩情。


    君默道:“你既然叫我名字,我也沒理由再喚你姑娘了吧?”


    我真誠地望著他,見他眼神仍舊期待,身後一片飛飛揚揚的合歡落花,我道:“我阿瑪額娘及姐妹都喚我…”


    “霏兒?”我未等我說完,便接在我話後道,“我也可以這麽喚你嗎?”


    我點點頭,道:“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合歡落花被風卷著落在禦景亭中,正落在我麵前,我蹲下去去拾它起來,裝在自己的荷包中。君默也蹲下身來與我一同拾著落花,將花兒裝進我的荷包。


    他問道:“你喜歡合歡?”


    我點頭,道:“我阿瑪也喜歡,我家中院落裏就種合歡。”


    君默將最後一朵絨花兒放在我的手心,緩緩站起身道:“怪不得完顏明若身上總是帶著合歡繡圖的荷包,你為你阿瑪做的嗎?”


    “我在家時會給阿瑪做些針線活兒,我額娘也會替阿瑪縫荷包的。”我莞爾一笑道,收好了落花兒後也緩緩起身坐回原處。


    方才那兩個小孩子突然跑上山來,對君默道:“主子,晚膳到了。”


    君默道:“送到下麵閣裏吧。”小孩子含著胸緩緩退下了,我也起身欲要下山去,“時辰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君默緊追上一步,道:“不和我一起用膳嗎?不然我怎麽感謝你?你還受了傷。”


    我回頭看看他,又看看漸晚的天色,心想:“若是此時回去不知啟青又會生出什麽事來,不如等她睡下了再回去!”便對君默說道:“算你欠我的人情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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