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如懿說的沒錯,自己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皇上處理完黃河決堤之事,等待皇上再次回到她的身邊。


    而在這等待的日子裏,意歡也隻能在這深宮中,守著自己的孩子,看著皇上的禦詩,默默地思念著那個忙碌的身影,期盼著一切都能早日恢複如初。


    不過,皇上近來愈發覺得身體每況愈下,常常感到體虛無力,往昔的精氣神也都不在了。


    這種無力感讓他非常不安。


    但是這種事情他又不好去和其他人說,隻能去找如懿。


    夜晚,翊坤宮內燭火未歇。


    皇上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如懿這裏,他的臉色略顯蠟黃,眼神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憂慮。


    如懿見狀,急忙迎上前去,扶著皇上坐下。


    “皇上,您這是怎麽了?今日看起來格外疲憊,可是因為黃河決堤一事累到了?”如懿關切的扶著皇上,給他遞上了一杯茶。


    皇上微微歎了口氣,緩緩開口,“朕這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近來總是體虛無力,朕不禁在想,是不是因為舒嬪……孩子身體虛弱,朕與其有感應,才導致如今這般局麵。”


    皇上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自責與懊悔,但是並沒有和如懿點破具體原因。


    如懿哪裏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輕輕握住皇上的手,柔聲安慰,“皇上,您別胡思亂想了。這世間之事,因果難測,怎可僅憑此就斷定?您乃天下之主,日理萬機,操勞過度,身體自然會有些不適。”


    皇上皺著眉頭,眼中仍有疑慮,“可朕心中總是不安。還是說……朕老了啊……”


    如懿輕輕拍著皇上的手背,“皇上,您會老,臣妾也是會老的,如今重要的是您要調養好身體,龍體安康才是天下之福。”


    “至於舒嬪的孩子,那也隻是孩子自身的體質原因,與您並無直接關聯。您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


    皇上點了點頭,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前方,如懿的話的確對他有很大的幫助,“也隻有你能理解朕,朕也隻能與你說說這些心裏話了。”


    這個時候的他才覺得自己和如懿是一樣的人。


    “朕每晚來你這翊坤宮休息,便是覺得在你身邊,朕的心能稍稍安定一些。”


    如懿微笑著看著皇上,眼中滿是溫柔,“皇上,臣妾能陪伴在您身邊,為您分憂,是臣妾的福氣。您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明日臣妾讓江與彬給您瞧瞧,配上些養元固本的湯藥,您定然會恢複的。”


    這段時間皇上倒是經常去翊坤宮。


    就容音得知了皇上的身體狀況,也知道他往翊坤宮跑,她思索片刻後,便下令免了如懿和意歡的請安。


    “讓她們陪著皇上也好,娘娘您可不能去操勞。”魏嬿婉心疼的看著容音。


    “皇上身體不適,嫻嬪要悉心伺候皇上,自然無暇顧及請安之事。而舒嬪剛生產不久,身體也需要調養,此時不宜勞累。本宮身為皇後,理應多為她們著想。”


    「誰想去就去吧,反正她不去。」


    魏嬿婉去傳旨。


    如懿得知容音免了請安之事後,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明白了,皇後這麽做,無非是沽名釣譽,但是她如果想要把皇上往自己身邊推,那自己就不客氣了。


    當天晚上,如懿也開始學著溫柔小意了,“皇上,皇後娘娘真是寬厚仁慈,特意免了臣妾和舒嬪的請安,讓臣妾能更好地伺候您,也讓舒嬪能安心養身體。”


    皇上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皇後一向識大體,此舉確是妥當。”


    過了幾日,皇上的身體依舊沒有明顯好轉,他的心中愈發煩悶。這晚,他又來到翊坤宮,跟如懿開始抱怨。


    “如懿啊,朕這身體究竟是怎麽了?為何總是不見好?朕真的很擔心……”


    如懿耐心地安慰,“皇上,您要放寬心。臣妾已經吩咐禦膳房為您準備了一些滋補的膳食,太醫也在盡心盡力地為您調養。隻要您按時服藥,注意休息,身體一定會慢慢恢複的。”


    皇上最後還是沒說什麽,“但願如此吧。”


    如懿輕輕靠在皇上身邊,“皇上,隻要是人都會老,這是自然規律,我們無法抗拒。但您的英明睿智會永遠留在臣民心中,您為這天下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裏。”


    “您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自己,讓身體盡快好起來。”


    皇上聽了如懿的話,心中稍稍感到一絲寬慰,他緊緊握住如懿的手,說道,“咱們安置吧。”


    而另一邊,意歡雖然不知道皇上心中關於坐胎藥的這些疑慮,但她也察覺到了皇上身體的不適。她在自己宮中,默默地為皇上祈福。


    意歡對著身邊的侍女說道:“皇上的身體近來不好,本宮很是擔憂。隻希望皇上能早日康複,龍體安康。”


    侍女安慰道,“娘娘,您別太擔心了。皇上洪福齊天,一定會沒事的。您也要照顧好自己和小阿哥的身體呀。”


    意歡點了點頭,“本宮隻盼著能為皇上分擔一些憂愁,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把紙筆拿來,本宮要整理皇上的禦詩。”


    侍女雖然不知道二者之間有什麽關係,不過能讓舒嬪轉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立刻就去準備了。


    這一日,江與彬滿心歡喜,卻又帶著幾分緊張的來長春宮拜見皇後娘娘。


    此時,容音正在宮中與幾位嬪妃商議著宮中的事務,聽到小太監前來傳話,容音微微頷首,讓妃嬪們各自離去,隨後才讓江與彬進來。


    江與彬恭恭敬敬地跪下,“皇後娘娘,惢心有喜了,臣特地來告訴您,也是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能夠出宮照料惢心。”


    容音一聽,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惢心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如今有了喜事,本宮為她高興。”


    容音轉頭看向身邊的魏嬿婉,“嬿婉,去取些銀錢來,再準備一些滋補的藥材和小孩子用的物品,給江太醫帶著,給惢心送去。”


    魏嬿婉立刻領命而去。


    容音又對江與彬吩咐,“你回去好好照顧惢心,本宮準了你的假。有什麽需要的,盡管來向本宮稟報。”


    江與彬連忙磕頭謝恩,“這、這真是太貴重了,臣……”


    “收著吧,惢心雖然沒有伺候過本宮,畢竟也算長春宮救過的人,你們二人能在一起不容易,而且這宮中難得有這樣的喜事,也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魏嬿婉取了銀子、皇帝賞賜的綢緞布匹還有毛皮,還拿了小孩子戴的金項圈,長命鎖一係列的東西,讓江與彬帶回去。


    “勞煩江太醫替奴婢給惢心姐姐帶個好。”


    江與彬這個時候已經紅了眼圈,“皇後娘娘仁慈,惢心和臣感激不盡的。”


    出了長春宮,江與彬還打算去翊坤宮跑一趟,一來是惢心畢竟伺候過如懿,他不過去說一聲不妥,二來他也間接提醒一下如懿,這段時間別一天找他三次過來診脈了。


    臨走之前,江與彬對著長春宮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皇後娘娘大恩,臣沒齒難忘。”江與彬喃喃自語道。


    隨後,江與彬整理了一下衣衫,朝著翊坤宮走去。


    來到翊坤宮,江與彬向門口的宮女說明了來意。宮女進去通傳後,很快便出來請江與彬進去。


    如懿正在宮中看書,看到江與彬進來,微笑著問道,“江與彬,今日怎麽有空來本宮這裏了?本宮身子很好,不必如此擔心的。”


    江與彬恭敬地行了一禮,“啟稟娘娘,微臣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娘娘。惢心有喜了。”


    如懿一聽,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笑容,“真的?這可真是太好了!惢心出宮以後,一直讓本宮牽掛,如今有了喜事,本宮也為她高興。”


    江與彬點點頭,“微臣也是喜不自禁。微臣希望能夠出宮照料惢心,所以特來向娘娘稟告,這些日子可能無法進宮為娘娘請脈了。”


    如懿理解地說道,“這是自然。你放心去吧,好好照顧惢心。她為了本宮吃了不少苦,如今有了你照顧,本宮也放心了。”


    “娘娘大恩,微臣銘記在心。微臣一定會好好照顧惢心和孩子。”


    如懿微微點頭,又叮囑道,“惢心身子本就柔弱,如今有了身孕,更要多加小心。你回來以後,記得去為皇上請脈,好好幫皇上調理身子。”


    江與彬再次行禮謝恩,“多謝娘娘關心。微臣一定會照顧好惢心和孩子,不辜負娘娘的期望。”


    “那你就退下吧。”如懿見江與彬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就讓他離開,“本宮也有些乏了。”


    江與彬頓了一下,隨後謝恩離開。


    其實他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滿的,畢竟惢心這麽多年跟著如懿風裏來雨裏去,沒有過到一天好日子,如今皇後都賞賜了很多東西,但是如懿卻一字不提的就讓他離開了。


    倒不是他貪圖什麽,哪怕是已經習慣了,也是有些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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