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夢站在原地喘氣歇息,一輛車從自己麵前開過去,奇怪的是到自己麵前時速度降了下來。


    她抬頭望向車窗,裏麵兩個人,一個在前座開車,一個在後座休息,相同的是都看著她,隻相視不過幾秒,車子就開走了。


    後座的人臉上一派淡然,淩厲的眉毛和漆黑的眼睛,與她相視時也沒有任何變化。


    駕駛座的人麵部表情舒展的開闊一些,最起碼會眼睛睜大,露出異色,不穩重的孩子招人疼些。


    迪夢久久的站在路邊,緊提的心緩緩放下來。


    有刺耳的鳴笛聲響起,她望了望天空,不早了,該回家了。


    到了固定的晚飯時間,吳媽見小姐還沒下來吃飯,就上樓來到畫室外麵。


    畫室屬於小姐的私人空間,平常隻有打掃的時候她會進去,並且不會碰任何東西,一定會保持原樣。


    小姐雖然脾氣好,可對自己的畫室很重視,以前隻要身體好,幾乎每天都會在裏麵泡一會。


    自從這次好了之後,每天呆在裏麵的時間就短一些了,怎麽最近天天回來直接進去,也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是不是因為夫人的忌日要到了,所以小姐心裏難過,可憐的小姐是想媽媽了。


    吳媽敲了幾下門,就聽見裏麵有開關櫃子的聲音,不一會門打開了。


    迪夢看到門外的吳媽,關上門提起笑意挽著她的胳臂下樓吃飯去了。


    人總管是要吃飯的,傷悲痛苦心酸迷茫,這些情緒填滿你的心,卻不能成為精神食糧餵飽你的胃。


    人隻有吃飽了有體力了,才會有精力驅趕它們,還心一片空白,再經歷許多的事情,見過許多的人,就會裝進新的人新的意,刷新覆蓋不斷重複。


    我們的人生就是心的外在體現,人生是我們心的內在宣洩。


    迪夢幫著吳媽把飯菜擺放在桌子上,還稱讚吳媽是個大美食家,每次把飯做的好吃又養眼,比畫畫更有藝術美感。


    吳媽笑的看不到眼睛了。


    “小姐你是拿我老婆子尋開心,我哪懂什麽藝術,就是好這一口,喜歡做飯,喜歡看人吃飯,沒有比這更能讓我開心的了,隻有小姐你身體越來越好這件事除外 。”


    吳媽慈愛的看著她,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


    迪夢心想爸爸一直都保持著很好的眼光水準,不管是挑愛人挑司機還是照顧自己的人,到位成功。


    迪夢抱了抱吳媽,對她這樣的照顧和關懷表示最深的感謝,心裏下了一個決定,要給吳媽養老,讓她一輩子跟著自己。


    這樣就可以每天吃到可口的飯菜,還能感受到她親切的嘮叨。


    這是吳媽的生活智慧,她愛著她所擁有的一切,廚藝和一副好心腸,也不吝於和別人分享她的美好,她把世俗生活過出了詩意,希望以後的迪夢也可以這樣。


    她和吳媽閑聊打發時間,等到家裏人到齊了,才開始吃飯。


    迪夢端起飯碗,盯著裏麵的米粒,一顆一顆的數。


    等到再也數不清碗裏到底有多少米時,她才看著對麵。


    “爸,學校裏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該請的假也請了。”


    “好,我知道了。”


    各自說完話,墜入沉默,隻吃飯。


    第二天一大早,迪夢去花店取走她昨天訂的花,一束鈴蘭花。


    車子盤旋在山路上,外麵下著靡靡細雨,看不到昨天溫暖的太陽,也聽不到林子裏的鳥兒歡快叫聲。


    天陰陰的,心涼涼的,車裏隻有緩慢的呼吸聲和花的香氣。


    迪夢抱著花撐著傘一步步爬著台階,走兩步停一下等著前麵的人,向下望去,霧氣蒙蒙看不清來路,一條長長的海峽橫隔在腳下,阻斷了山川。


    前麵的人一直撐著不停歇,可速度慢了下來,一個個台階像是他走過的這些年,越來越高越來越難,他的體力不如從前,屬於他的歲月不知還有多少。


    他不敢停,他還要繼續往前走,他的孩子還需要他,他更需要他的孩子。


    他要補齊對她的虧欠,他要看著她找到對的人,和他一樣愛護她的人但和他是不一樣的人,


    他要看到她幸福健康的生活,他要贖完所有罪。


    等到該他做的事全部完成之後,在這盡頭會有人在等他,到那時他會匍匐在她的腳下,求她的原諒。


    迪夢看著墓碑上刻著的字,覺得陌生,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可合在一起卻弄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她把花放在墓碑前,用手摸著碑上的兩個字,那樣柔那樣輕,怕一不小心就傷著它們了。


    她眼睛濕潤,手也被雨水打濕了,心裏更是濕漉漉的。


    媽媽在你有生之年,你會不會想到在這高高的山上有人為你立了一個碑,讓你遙望家鄉不得歸,還是說是你自己不願意歸鄉隻想守在這,偶爾閑暇才望一望故鄉解一下思愁。


    你終究是來找他了,這是你的決定,可你的決定讓你失去了生命,讓我永遠失去了母親,你可否覺得值當。


    是的,這是迪夢的母親,也是她的母親,從一出生開始就與她們分離的母親。


    你走時嘴角是不是帶著笑呢,因為你的孩子們她們終於平安降生了。


    如果沒有她們,你是否還自在安穩的生活著;如果沒有遇見父親,你是不是還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有憧憬的普通女人。


    你不必顛沛流離客死異鄉,你可以找一個安心的人過安心的生活,生一個可愛的孩子,陪她一起長大。


    今天的一切究竟是誰造成的呢,該怪父親嗎?


    他才50多歲,已經有了白頭髮了,臉上的皺紋也比同年齡的多,連爬個台階腿也不能邁大步。


    歲月給他的懲罰已經夠了,這麽多年他孤寂無依,迪夢是他最大的支撐。


    該怪自己嗎?如果不是生育自己,母親你不會這麽快耗盡身體,早早離去。


    如果怪自己,怪母親拚勁全力生下的自己,那要置母親於何地。


    是怪命運的不公嗎?怪它讓母親與父親相遇,怪它讓母親愛上父親,怪它讓母親和自己分離。


    要怪加諸在她們身上的魔咒嗎?要身為女人的她們背負著悲情的枷鎖,它看不到摸不著,卻可笑地左右她們的選擇,製造她們心裏的恐懼。


    她不覺得恐懼,她在母親墓前立誓。


    她要讓迪夢堂堂正正的活著,開開心心的幸福著,其他的多餘的人不必顧念。


    挨著鈴蘭花的是一束清雅的百合花,那是父親挑選的,送給母親的祭品。


    這兩種花同屬百合科,可是卻性情是大不相同的。


    鈴蘭生於山中,外表嬌弱,內心堅毅。


    百合人為培植,高雅大方,聖潔純美。


    看來父親你雖然愛著母親,卻還是不太了解她,會為了你跋山涉水孕育後代而逝去的人,怎麽會僅僅隻有這樣的品行。


    也許不是父親不夠愛她,父親隻是愛上了他心目中的母親的樣子,而不是母親本來的麵貌。


    母親你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傷心難過呢。


    愛情到底是什麽,是母親這樣奮不顧身,是周燦晨這樣默默陪伴,還是遊師兄那樣自我歡喜自我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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