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令的車子停靠在路邊,下車後和蘇司律慢慢的朝陸家老宅走去。


    這條路之前明明還和粟寶一起走,雪天裏元寶跑在前麵,毛茸茸的帽子隨著她的動作一蹦一跳的……


    陸婉令驀然鼻子發酸,沉默的看著這條路。


    她沒發現蘇司律不在旁邊了,不知道走出去多久,忽然聽到他的聲音:“婉兒,回頭!”


    陸婉令下意識轉頭看去,忽見路燈下炸起一片星星,下落的星火像漫天星辰,蘇司律站在這片星火中。


    “打鐵花。”他說道:“上次在劇組學的。”


    陸婉令:“……”


    嘭!


    敲擊聲響起,滿天絢爛。


    出來散步的人們沒想到還能看到打鐵花,在這片宅院區域,也就這條路進來有一片空曠的地方,絢爛的星火讓周圍的人爆發出歡呼聲。


    清冷的氛圍一下子變得熱鬧,蘇司律動作有力,也算是學了一些本事了,用盡力氣將最美的鐵花呈現在陸婉令麵前。


    等他表演完,他的助理立刻給他遞上毛巾和衣服,又去和消防善後去了。


    蘇司律走到陸婉令麵前,渾身汗水,一張臉卻熠熠生輝。


    陸婉令無奈道:“準備得這麽充分,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


    蘇司律溫柔的笑了笑:“拍戲的時候。”


    陸婉令看他頭發都汗濕了,以前還需要人推著輪椅的人,現在卻能給她表演打鐵花。


    隻聽他說道:“不知道我這麽賣力,能換你一個笑臉嗎?”


    陸婉令便忍不住笑了起來,牽起他的手繼續往老宅的方向走,輕聲說道:“我們回去看一眼,然後就回去吧!”


    蘇司律微微挑眉:“回我家嗎?”


    陸婉令點頭。


    蘇司律歎氣:“回我家我還是打光棍,真慘。”


    陸婉令又好氣又好笑:“見好就收得啦!”


    氣氛延續著剛剛的輕快,蘇司律暗暗鬆一口氣,難得她展露笑顏。


    他這也勉強對得起元寶所托了。


    然而這一切到了陸家老宅麵前戛然而止。


    顧想見到自己媽媽和別的男人牽著手回來,臉上還掛著淺笑,一下子刺痛他的眼睛。


    他霍然站起來,諷刺道:“真想不到啊,你過得還挺開心的嘛!”


    陸婉令臉上的淺笑慢慢收斂,冷聲道:“你來幹什麽?”


    顧想怪笑一聲:“喲,是我打擾你們甜甜蜜蜜啦?果然我是多餘的呢!”


    陸婉令嗤笑:“你知道就好。”


    顧想:“你!”


    蘇司律臉色冰寒,好不容易哄了婉兒開心,轉眼就見顧想。


    他們三兄弟除了顧思,沒有一個想看婉兒過得好。


    恨不得她日日被折磨、生活在愧疚中,又或者乞求他們幾個兒子的原諒——好像這樣才是他們眼裏的‘正常結局’。


    “滾一邊去。”蘇司律冷冷撥開顧想,帶著陸婉令走到大門邊。


    顧想看他們開門,一點都不待見他,氣惱道:“你是過得安逸了!你知道嗎?我大哥的孩子出生了!”


    陸婉令動作沒有停頓,開了鎖,推開門。


    顧想氣道:“是個女孩!跟元寶一樣是個女孩!但是今天她也被她媽媽拋棄了!”


    “嗬嗬!一個還要喝奶的小孩,直接被她媽扔在沙發上,你們這些不負責任的媽媽真的是好可恨!”


    陸婉令頓住,一提到元寶,她就不由得想象出一個嬰兒被扔在沙發上哇哇大哭的畫麵。


    這個嬰兒確實和她無關,也沒有什麽感情,但在血緣層麵上到底占了一個‘孫女’的名義,這讓陸婉令很恍惚,她還不到四十歲,竟然就有孫女了。


    讓她產生一種時間很快過去的錯覺,就好像她已經老了,而她還沒等到元寶的回來……


    不過陸婉令隻是停頓了不到兩秒,就繼續進門了。


    蘇司律正要把大門關上,顧想卻陡然頂住大門,瞪著眼睛揚聲道:“你就這麽冷漠?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已經死了?現在他隻有這個血脈留下了,哈,這小孩真可憐,不僅沒有了爸爸,還被親媽拋棄了!”


    這也不知道是說嬰兒還是說自己了,顧想的神情有些猙獰發狂。


    陸婉令猛的頓住,倏然回頭,問道:“你說什麽?”


    顧想終於看到了自己想要見到的,竟控製不住的笑了起來。


    “我說,我大哥死了!早就死了!”


    “死在大年三十那天,哈哈,讓我猜猜,那會兒你在幹什麽?你在跟你所謂的家人吃年夜飯吧?團團圓圓,開開心心的吧?卻不知道在你幸福美滿的時候,你的大兒子慘死啦!”


    “他是被爺爺關在地下室,絕食,硬生生餓死的!”


    “醫生說是低血糖,要是有人關心他多一點,發現得早一點,他就不會死的!說白了,是你的漠不關心害死他的,哈哈哈哈……”


    “你親兒子都死了,你倒好,還在這裏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呢,笑死我了……”


    陸婉令突然上前兩步,一巴掌甩在顧想臉上!


    她肩膀忍不住顫抖,紅著眼睛盯著顧想,指尖哆嗦。


    顧想卻產生莫名的暢快,覺得自己終於報複自己的媽媽了!


    “嘿嘿。”他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左臉,笑道:“怎麽,你現在知道後悔了?”


    “陸婉令,你早幹什麽去了?你……”


    顧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司律一把拎起衣領,扔到了外麵!


    蘇司律冷眼俯視著顧想,寒聲說道:“你媽媽害他的?還是你媽媽逼他絕食的?你這麽有情義的話,你們就住在君家,怎麽沒有早點發現他餓死了?”


    “該後悔的是你們!”


    “身為人子,不孝、不尊、不敬;身為兄弟,不愛、不幫、不義;身為人,無良、無德、無心,愚蠢至極的東西,也有臉跑來你媽媽麵前指責她,先問問你自己配不配!”


    顧想狼狽坐在地上,怒瞪蘇司律:“我和我媽說話,有你什麽事!你是誰啊,你以什麽身份教訓我?你又有資格了?!”


    他爬了起來,冷笑道:“我爸已經死了,我告訴你,你就算做得再好,我們幾個也不可能認你當爸的!什麽東西,還敢管老子!”


    蘇司律臉上沒有了什麽表情,轉了轉手腕,正要上前。


    陸婉令拉住他,顫聲說道:“算了,我們進去吧!”


    她臉色發白,指尖還在哆嗦,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好。


    蘇司律壓著冷怒,第一時間抱住她:“別想,別怕,我陪著你。”


    顧想眼底都是惡意,哈哈的大笑起來,“嘖嘖嘖……”


    他剛要說出諷刺的話,後頭就兜頭來了個大逼鬥,顧思一腳狠狠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飛了出去。


    顧想猝不及防,猛的上前撲到,砰一聲跪在陸婉令和蘇司律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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