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曼麗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趕快過來幫忙。”副官和齊鐵嘴扭頭看去,原來是於曼麗將繩索甩了出去,銀釘掛在佛爺的腰帶上。


    副官忙跑過去拉住繩索,齊鐵嘴則連滾帶爬地抱住於曼麗的腰,防止曼麗被重力拖下去。佛爺這時也能找到借力點了,他把麒麟刀插進崖壁,將身體的重量都掛在刀上,然後先把支隊長送上去,自己才蹬著山崖、再由他們四人一起將他拉上去。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可一口氣沒呼完呢,就聽見一陣棺板挪動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在黑色的深淵裏,聽得人抓心撓肺,無所適從。五人緊緊貼在一起,副官把手電綁在肩上,於曼麗將古袋中最後一截白燭點燃放在腳邊。聚攏的亮光使他們看到眼前的薄土被推開的棺材蓋一層層抖落,一群守衛慢慢從棺材裏站了起來。這些守將們身披鎧甲、手執長刀,長相很是相近、卻並不完全一樣。他們行動的樣子雖然有些僵硬,但走起路來卻不像是普通的粽子,而更像是沉睡了上百年、猛然被驚醒、剛剛活動身體的訓練有素的士兵。


    光能著涼的範圍很小,但人眼可見的範圍內,是看不到邊的黝黑棺材。如果一個棺材對應一個粽子,那這裏麵起碼有上百的守衛。


    身後是懸崖,麵前是粽子。真可謂前無去路、後有追兵。


    齊鐵嘴躲到副官背後:“佛爺,我明白為什麽他們家族為什麽必須死了。因為隻有死人才能永遠的‘活’著,才能永遠守護黑屍棺陣。而為了使這個秘密永遠被埋在地下,他們隻好讓這個唯一的家族不斷提供新的守衛,也就隻好讓他們不斷殉棺。可惜王奇軍應該也沒料到自己的妻子會把兒子帶走,讓他再沒有後人。他沒見過死後的黑屍棺陣,所以不敢冒然殉棺,隻好以活人的身份不斷殺人,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你和曼麗能在棺陣以外見到守衛。其實真正的守衛,都在這裏。這些,”齊鐵嘴看著黑棺鐵衣,不覺感慨,“都是王氏家族的傳人。就像張家族人擁有不死之身一樣,王氏族人的特殊之處在於,他們死後的屍身可以永存,也就是上古誌裏記載的,可以聽號施令的黑屍。”


    ☆、第二十七章


    黑屍棺內的守衛一排排站起來,猶如一條沉睡了數年的巨龍慢慢甦醒。他們活動關節的聲音和厚重鎧甲摩擦的聲音混在一起,響徹地下棺陣。冷兵器鑄就的鐵血丹心,在陰冷潮濕的洞穴裏凝成一股可怕的嗜血力量。


    肉搏,是他們每個人目前所能想到的最貼切的詞語。


    張啟山抓著於曼麗的手,五人圍城一個圓圈。


    齊鐵嘴哆哆嗦嗦地喊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佛爺,早知道裏麵是這樣就不進來了,要是不走那勞什子九棺八卦,也不至於送命。”


    副官雖然不說,心裏也知道此行兇多吉少,就算是有佛爺在,應該也難逃一死。支隊長更不必說,這陣仗他還是第一次見,手握機槍的犯人他也算見過不少了,身上綁著□□的窮兇惡極的犯人他也不是沒見過,但那好歹是上百個人圍剿一個人的形勢,如今看來,他們幾個倒像是被圍剿的擅闖禁地的犯人。


    這種對死亡的預估不同於向死之心,悲觀的低壓幾乎拖垮人的意誌。


    於曼麗朝張啟山點點頭。張啟山會意,鬆開於曼麗,抬手滑過麒麟刀,整個人已是熱血沸騰。


    他指著前麵灰霧繚繞、陰聲隆隆的黑色重坑:“算命的,你瞧這棺陣多壯觀。這可是你的祖輩們費盡心血甚至付出生命去探尋的東西,如今就在你眼前,你不想著把它好好記下來、回頭畫在紙上,反而還有時間發牢騷,九門的齊八爺難不成是浪得虛名?”


    轉而又道:“支隊長、日山,這黑屍棺陣千百年來不知害了多少無辜生命了。今日趕巧,就讓我們趕上了這‘弔民伐罪’的優差。那咱們就把它給關了,看它還怎麽害人。大丈夫生於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今日就是得償所誌之時!”


    這番話一出,齊鐵嘴已是蠢蠢欲動,副官和支隊長士氣都是高漲。


    支隊長抽出揚文匕首,“劍”指前方,“如今雖不是亂世,但我老袁早年參軍,不就是為了保一方平安嗎!如今若能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而還,那可真是不枉此生”


    張啟山點頭,緊接著布局:“一會兒聽我發令,我打頭陣,副官在左翼,支隊長在右翼,齊鐵嘴站在那邊巨石上縱覽陣型。至於曼麗,”張啟山輕輕握上於曼麗的手,“等會你攀著東邊的岩壁,進入裏麵的主棺。那裏躺著守衛們的將領,它身上帶著生血白玉,這玉可控製黑屍的心性。你把生血白玉取下來,黑屍們自然群龍無首,如一盤散沙。到時候我們趁亂出陣,再用白玉封陣。”張啟山手上加重了力氣,“我們四個人的命可就交在你身上了。”


    於曼麗盯住佛爺,反握上張啟山的手,點頭道:“盡管放心。”


    說完獨自一人轉身跳到東麵墓壁邊。剛一落地,張啟山立即劃破手掌心,將血手按在距離棺陣一米以外的界限上。


    黑屍被窮奇血喚醒,紛紛“看”向他們。黑屍無眼可觀、無耳可聽、無鼻可嗅,唯有身上已經停止流動的血可以相互辨識。黑屍不同於一般粽子,不受窮奇血所震,他們與張家本就是兩支並行的家族,彼此之間沒有誰強誰弱。


    這時前排的黑屍已完全被張啟山吸引,舉刀開始進攻。於曼麗就趁黑屍朝西方進攻的關頭,將第一根金釘楔進墓壁,身體靈巧地掛了上去,接著楔入第二根,甩開繩索,用銀釘將第一根金釘帶出石壁。如此以往,不斷前行。


    但到主棺的距離顯然比她想像的更遠,她攀爬許久,仍不見黑屍棺的盡頭。再低頭望去,漆黑的棺材黑壓壓地連成一片,一排排的黑屍從棺材裏站立起來。


    起初她還能聽見開槍的聲音,漸漸地聲音愈發微弱,不知道是子彈打光了還是因為距離太遠才聽不到。


    於曼麗心中不無擔心,雖然知道時間緊迫,但仍然忍不住停下來扭頭看了一眼。正準備繼續向前攀爬,突然一張滿臉是血的粽子從頭頂倒掛著落在她麵前。


    於曼麗吃了一驚,腳下一滑,差點沒站穩。那粽子卻立即撲了上來。於曼麗一手死扣墓壁,一手揮開繩索,銀釘釘在粽子的鎖骨上,然後她猛一用力,將粽子拋到下麵的黑屍棺陣裏。


    那些還沒有站起起來的黑屍感受到粽子身上的血氣立即驚醒,長刀一揮,已將粽子砍成兩半。粽子便像煙一樣迅速幻化不見。


    然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於曼麗憑藉微弱的光線,看到守衛的刀居然隨粽子一起化成煙氣,過了一會都落在地麵。


    於曼麗突然有一個想法,會不會這些血屍就是死在這些守衛手裏的冤魂。他們當初隻是誤闖棺陣,並沒想要生血白玉,卻不幸被守衛所殺。這裏是連接陰陽兩界的通道,本就比外界陰氣重些,這些冤魂心有牽念,所以久久不得散去,全部附在屍體上盤踞在此。身上有血則可能是因為死在血棺之內,所以無法洗淨。就如人間擁有達爾文的生存法則一樣,這些血屍也“進化”出了自己的“武器”——毀滅守衛長刀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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