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狗不來的原因,絕不是放自己鴿子這麽簡單。


    張啟山感覺,吳老狗第一次寄照片過來時,一定是已經知道了什麽,但因他置身險境,所以無法同他聯絡,也搜尋不到他的下落。而這次他一定是又發現了什麽,才會這麽著急的約他見麵。他不出現,很可能是沒有脫險,當然也可能是路上耽擱了。


    亦或者,張啟山沉了口氣,信上的內容不是在約他見麵,而是一種求救信號?


    他連忙掏出電話打給副官:“副官,你看清楚時間了嗎?”


    電話那頭嗡嗡地響著,明明接通了卻聽不清對方的聲音,隻感覺電話那頭特別亂,就像置身於什麽鬼怪繁多的亂葬崗。


    張啟山皺眉:“不該這樣的。”


    他開口的聲音像是打破了山裏的平衡,山風呼嘯而至。數十年來看起來搖搖欲墜其實堅如磐石的吊橋被捲入漩渦當中,上下旋轉翻騰。張啟山左手抓住吊橋,以免自己被捲入橋下的激流,右手迅速從懷裏掏出□□。


    但很快他發現手/槍沒有任何用處,因為風剛停住,一團巨大的黑色煙霧就瞬間纏繞在他周圍,把他裹得嚴嚴實實的,阻擋住他的視線。


    張啟山隻得把手/槍收起來,從小腿處取出一柄刻著麒麟的銀色小刀。然後他劃破手掌,收起小刀,雙手合十旋轉,便成兩隻血手。這時他驟然向前推掌,那黑色煙霧見了他的血,像害怕了一樣迅疾褪去。


    煙後麵卻出現一個人,於曼麗。


    她穿著旗袍樣式的紅色嫁衣,坐在梳妝檯前摘珍珠耳環。她臉上沒有笑容,身上帶著殺氣。


    張啟山正要再看清楚,她卻已經站了起來,向他直直的走來,嘴角帶著陰涔涔的笑意。


    張啟山能感覺到,這就是於曼麗,隻是有點不真實,她明明就在眼前,卻有一種無法跨越的時間上的距離感。


    而就這一愣神的功夫,於曼麗忽然到了他的麵前,抬手就是一刀,向他的心髒刺去。


    張啟山回過神來,連忙轉身回躲,右手同時伸出去抓她的手臂。哪知他還在流血的手剛一碰到於曼麗,於曼麗就和四周圍的景象一起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穿鎧甲的守將正手握長刀向他劈頭砍去!


    這回張啟山毫不猶豫地重新掏出手/槍,一個側身,手上“嘭”扣動扳機,開槍直打守將的脖子。


    守將矮身躲閃,子彈擦著守將的脖子嗡鳴而去,張啟山竟看到守將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印。這時大刀也落下,將吊橋當空劈斷。


    張啟山手無可抓,噗通一聲掉入水流湍急的激流中。


    然而就在他以為不死也落個殘廢之時,手上的血融入水中,周圍一片紅,他居然就安穩地躺在染血的淺溪之上。


    窮奇克麒麟、除幻像。剛才的一切,大概都是幻像。


    直覺告訴張啟山,他剛才看見於曼麗絕非偶然,是有人故意讓他看見她的。


    這個人是誰,他無法確定。不過他剛剛發現了一件怪事——守將不是個粽子,而是個人。


    這是因為,第一,無論在現實中還是在幻境當中,粽子都不會流血;第二,幻境中的人,除非是真實的人,否則也不會流血。可他清楚的看見守將的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血痕。所以這個守將不是粽子,而是一個可以進入別人幻境的人。


    張啟山從冰冷的溪水裏麵爬起來,顧不得渾身濕透,跳上吉普車,將油門踩到底,直奔茶寨。


    剛上了車,副官的電話就打進來。


    張啟山按下接聽鍵,不等副官說話就問:“副官,你到底看清楚了嗎?那信鴿真是九門的信鴿?”


    副官被問的有點懵:“佛爺,你怎麽這麽問?我雖然在‘地下工作’方麵的‘專業知識’不夠硬,但地上工作我還不至於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張啟山沉吟一晌,然後交代副官:“罷了,你現在就去找解九爺借鷹隼,用鷹隼叼那鴿子,無論如何把吳老狗給我找到。”


    電話一扔,眉頭緊鎖:“絆噠嘛噠,這吳老狗究竟打的什麽鬼主意……”


    瓦寨和茶寨分別在長沙城東西兩頭,一趟下來如果不堵車也要四個小時。等到了茶寨,已近黃昏。


    張啟山穿著幹了之後皺皺巴巴的衣服,一進香堂,就把麒麟刀到桌子上:“算命的,你最好把你該告訴我的都告訴我,否則我就扒了你的皮,用你的血餵我這把麒麟刀。”


    於曼麗和齊鐵嘴喝酒喝到下午才走,齊鐵嘴剛把杯盤收拾進廚房,頭還有點懵呢,聽見佛爺拿他那一身臭皮威脅他,再加上佛爺那似笑非笑、一點不像扒人皮、倒像是過來找他打麻將的樣子,他反而清醒:“佛爺,你讓我交代什麽?”


    張啟山跟齊鐵嘴認識十多年了,齊鐵嘴心裏想什麽他可能不全知道,但讓他猜一猜齊鐵嘴是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卻不難:“算命的,你不會真以為我對你們下三門一無所知吧。從我能拿著生血白玉的照片直接找上你,你就應該明白我一開始就清楚黑屍棺的存在,也知道你們下三門守衛的棺陣是黑屍棺陣。”


    齊鐵嘴聽了這種沒有問題的話,反而開始不明白:“佛爺,您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九門的規矩就是上平下三門之間互不往來,這也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識。咱們之所以成為朋友,那是佛爺您仗義。但我們的私交……”


    說著說著,齊鐵嘴突然臉色大變,眼神飄忽,額上也浸出絲絲細汗。


    張啟山抓住齊鐵嘴的肩:“算命的,怎麽回事?你身體不舒服了、還是被人下了蠱?”


    齊鐵嘴的目光在眼鏡後麵聚攏,他麵色微顯蒼白。“佛爺,”齊鐵嘴咬了咬牙,指著櫃子上的香爐,裏麵的線香已滅,“我,我和你實話實說吧,我們齊家就是靠著那個香爐判斷黑屍棺陣裏是否有異常的,現在香斷了,香上紅光仍在,說明外麵有人進去了。”


    張啟山問:“誰進去了?”


    齊鐵嘴擦了擦汗,把眼鏡扶正:“我猜,是於曼麗。她走的時候,我在她包裏偷偷放了一根銀針,那銀針可以辨方位、定幹坤。她說自己要離開茶寨了,我不信,我想她一定會重新去找黑屍棺陣的,所以特意留了一手,看她究竟去哪。但我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找到了。可我現在卻找不到她了。”


    齊鐵嘴點了一下放在太師椅旁邊、正在搖晃著轉動的司南,磁杓慢慢旋轉著,怎麽都找不到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看到有讀者說出現電視啊香港回歸的問題等等,其實這是個現代架空啊~標籤裏麵有的~~


    ☆、第十四章


    張啟山緊握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早就應該猜到她不會乖乖地留在這裏,居然信了她。


    齊鐵嘴也不敢上去勸,隻好靜靜地呆著。


    佛爺懂他,他也懂佛爺。


    外人都道佛爺心如磐石。但他明白佛爺其實也有俠骨柔腸。


    齊鐵嘴拉了一把椅子,讓張啟山坐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老九門同人)歸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五零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五零弦並收藏(老九門同人)歸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