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曼麗緊張地坐在張啟山對麵,看他向警局裏打電話。


    “是的,幫我查一下死者的單眼相機,並將裏麵的照片發給我。立刻,馬上。”


    張啟山放下電話,側頭朝著齊鐵嘴,眼睛卻衝著曼麗:“你這麽急匆匆地找我要他的照片,究竟是想到什麽線索了?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


    於曼麗蹙眉:“我看了照片才能確定。”


    正說著,張啟山的手機滴滴地響了起來,照片一張張傳過來。


    張啟山給她翻看,於曼麗聚精會神,一半期待一半擔憂。終於最後一張照片傳來,於曼麗的腦袋像被人敲了一棒:照片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本人。


    張啟山問:“你和他原來就認識?”


    於曼麗搖搖頭。


    墓穴裏已化成白骨的屍體重新復活、入山口已死的人卻被她撞見在茶寨。


    她頓了頓,轉而平靜地問齊鐵嘴:“齊老闆,你聽說過死而復生嗎?”


    ☆、第九章


    “死而復生?”齊鐵嘴扁著嘴搖頭,“齊門算少說也有幾百年了,死而復生卻沒有過任何記載。”


    於曼麗不死心:“連聽都沒聽說過嗎?”


    齊鐵嘴摸了摸下巴,張口:“聽倒是聽過。”


    於曼麗一臉“還是嘛”的。


    “聊齋。你信嗎?”齊鐵嘴扶了扶眼鏡,得意地看於曼麗心碎一地。


    張啟山輕咳一聲:“別耍嘴皮子了。”換了一副嚴肅的口吻,眼神淩厲,“於曼麗,如果你想要知道什麽,首先就應該告訴我們你到底知道什麽,否則我們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幫你。”


    於曼麗想了一會,最後挑出重點:“這張照片,是昨天上午,我跟他分開的時候,他幫我拍的,大概九點鍾吧。其實那個時候,”於曼麗頓了頓,“我聽到了齊老闆在叫我,但是我當時並沒有回答。”


    齊鐵嘴捂住心口——他的確被人無視了。然而不等哀嚎就被張啟山搶在前麵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碰到了一個在幾個小時之前就已經死的人?”


    於曼麗點點頭。


    “你也看到了?”


    齊鐵嘴也點點頭。


    “可是,”張啟山指著案件記錄,“當時下棋的人、還有和你一起看棋的人,他們都沒看到。”


    “沒……看到?”齊鐵嘴有些吃驚。


    張啟山又重複一遍:“是的,沒看到。”


    聽到這話,齊鐵嘴的臉色忽然變得刷白,臉部線條也變得僵硬。


    張啟山推了推他:“算命的,怎麽了?”


    齊鐵嘴手撐著眼鏡框:“佛爺,我有一個秘密,現在可能要告訴你了。”


    ——


    2011年,入秋,新疆。


    深紅色的太陽穿過雲層,不怎麽曬人,卻偏偏照得人難受。火車站外孤零零地種著幾棵樹,陰影下聚著幾個賣哈密瓜和葡萄的商販。偶爾一輛火車到站,從出站口湧出拎著大包小包的男女老少,歪著靠著的商販們精神便都為之一振,紛紛站起來準備兜售甜的掉牙的瓜果核桃。


    人流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人差不多散了,齊鐵嘴才從出站口一瘸一拐地走出來——他的鞋子剛才被人踩掉了,找了半天才找到,勉強套在腳上也不過是個鞋拔子。


    一個濃眉大眼、編了一頭漂亮麻花辮的維吾爾族小女孩熱情迎上來:“核桃,要嗎?聰明!”漢語說的還不是很好。


    齊鐵嘴盯著她看了半天,最後提了一袋核桃:“今天早點回家去,不要在外麵閑晃。”說完隨便塞給她一張紅票票,就上了一輛出氣管還冒著點黑氣的桑塔納2000。


    一坐上車,中年大叔樣的司機就問:“你就是齊建民的兒子?”


    齊鐵嘴擦了擦眼鏡,略帶稚氣的臉笑起來還是學生樣:“是,滿叔,第一次見,我叫齊鐵嘴。”話剛說完順手就捏碎了個薄皮核桃出來塞進嘴裏。


    滿叔皮膚很黑,一笑一口白牙全咧出來了:“嘿,你小子還真他媽是齊建民的兒子,跟齊建民那貨一個德行,貪吃得很。早先他來考古,我給他做當地嚮導,他在新疆住了一個多月,誰知看著白白淨淨的讀書人,操,居然比我還能吃。你是不知道,剛摘下來的哈密瓜,他一天能吃仨!”


    滿叔越說越興起,絲毫沒注意到齊鐵嘴因反光被遮住的眼鏡後麵,一雙眸子中微微泛紅。


    他自然不知道,他爺爺、他父親,全都在他十三歲那年被燒死了,就死在他麵前。


    司機把齊鐵嘴放在一家家庭旅店門口:“你信上問的地方就在這裏了。當年你爹那小子就是在這住的。你還別說,你爹養的鴿子真他媽靈,居然能飛這麽遠。以前他給你寄信的時候見過一次,我還不信,現在自己收了信,那才是不得不信。”


    九門中還保存著最古老的信息傳遞方法,信鴿。不過與傳統的信鴿不同,九門的信鴿不光識路,還認人。除非被殺,否則絕不會被人抓住。而如果半途被人捕殺,鴿子血就會流到信紙上,遇紙變黑,誰也不知道信上的秘密。


    齊鐵嘴沒有接話:“滿叔,明天早上9點來接我吧,我明天就要去塔各坦。”


    滿叔抹了把隻長著頭髮茬的頭頂,隔著車窗說:“這麽急?不歇一天?塔各坦沒個幾天可出不來。”與其說滿叔是想讓齊鐵嘴休息一天,不如說是他自己想先準備一下。塔各坦至今還處在未開發的狀態,荒無人煙的,一般都是封鎖著不讓人進,除非有特殊情況,亦或偶有不怕死的人。這些年進去的人,十有八九都葬在裏頭了。


    齊鐵嘴搖搖頭:“滿叔,我挺急的。而且我不用你陪著我進去,就把我送到當初我父親與你分別的地方就行了。”


    滿叔拿起車裏放著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咬牙道:“行,那就明天早上九點,我回去把你能用得上的地圖導航什麽的都給你找出來。”


    齊鐵嘴恭敬道:“那謝謝你了,滿叔。”父親所說果然不虛,滿叔為人確實仗義。


    橘黃色的檯燈下籠出一團溫暖的光,齊鐵嘴坐在燈前,就著燈光拆開發黃的信封,信紙邊緣雖然已經磨損陳舊,但字跡依然清晰。


    “齊鐵嘴,這個名字絕不是個好名字。土,而且有點俗,我相信沒有人會給兒子取名為嘴。當然了,這也更體現出我這個父親的異於常人和與眾不同。不過,更重要的是,你一出生,我和你爺爺就看出你是個算卦的好苗子,你的這張嘴不僅能說出個人起落,也能說出國家興衰。事實也證明了,你的天分的確極高,比齊家的任何一個前輩高人都高。也因此,保存齊家的重任就交到了你的身上。咱們齊家以卜算為生,齊家的算術已經傳承了近千年,現存的卜算家族,幾乎沒有誰的歷史能超過齊門算的。但是,現在,我和你爺爺要做一件事,一件不得不做的事。這件事做完,我和你爺爺很有可能就不在了。所以,你要把齊家一直守護的東西繼續守護下去。這是我們齊家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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