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奕冷哼一聲道:「是呀,倒變成了血殭屍。」


    劉徹把站身在他前麵的王充,攬到身側並肩站著。對青奕道:「少司大人,落穀原本的實驗對象是我,是王充撲過來救了我代我挨上那一掌,他才會,才會……」


    一想到王充倒在血泊中的那個場景,劉徹身子就止不住的發寒顫抖。


    王充握住他手。他如何能不撲過去救他?十年前的那天,阿徹本有妹妹陪在身邊的,是因為他……阿徹從殭屍手中救下了他,卻沒能救回自己在這世上僅剩的唯一親人。


    我想保護阿徹,我想這個世界沒有殭屍,我想阿徹的妹妹還好好的活著。


    ——這是他從那天起一直以來的心願。


    最後一個,時間不可能重來,隻能成為他一生的愧疚與遺憾。中間那個,他沒能力做到那般強大……靈魂被剝離出身體的那刻,他心中總算有一絲安慰,至少,他做到了保護阿徹這個心願了。


    「我會申請獨自去駐守不會再增加屍體的將士陵園。」劉徹對青奕表明態度道。


    青奕看了眼並不意外的王充,知這是他二人在她來前就已商量好的結果,她涼涼瞥一眼劉徹:「不會再增加屍體,便是不會再接觸到活人,便可以避免王充受他人猜忌會吸活人的血,是嗎?」說到這,青奕語調一變,目露冷意,「那你如何保證,他不會吸你的血!」


    麵對青奕朝他指過來的手指,王充把腦袋低了下去,囁嚅道,「我……我……」最後隻能是一句蒼白無力的話,「……血殭屍不是不會吸趕屍人的血嗎?」


    青奕沒好氣道:「那是他的魂燈還在小地府才有那份待遇,現在在你體內,他的血對你來說,最誘惑不過了!」


    王充低下的頭稍微抬高一點點,語氣蒼白無力又帶點希翼的小聲辯駁:「……可從昨夜到現在,我也沒有有過覺得阿徹的血很美味想吸他一口啊?」


    青奕一個涼絲絲的眼神向他砸過去:「那是你還不餓。」


    王充受不住她的眼神,更受不住她砸下的話,被砸得都快哭了。「那,那要不——少司大人你給我個痛快吧!」他突的就拿自己的脖子去撞青奕手上的匕首。


    「王充!」


    劉徹急得趕緊把平日冒十二分傻氣現在冒十二萬分傻氣的王充扯拉回來。


    青奕也被王充突然的「赴死」精神嚇了一跳,險些匕首就想「熱心」吃上王充的脖子,也被那傻氣給氣得略無語。「就說你腦袋不夠用麽!虧你都是十級趕屍匠了,連六級趕屍匠都知道斬殺血殭屍要取其心髒滅煞氣,你還當自己是人,以為脖子放血就可以死透了?」


    默默看了眼把王充緊緊抱住不讓他再冒傻氣來撞她手上匕首「自刎」的劉徹,寒光一劃,青奕最終把手上的匕首插入地板。「我考慮一晚。」丟給劉徹這話,她轉身走了。


    劉徹沉默盯一眼插在正對著門口的地板上的匕首,苦澀地笑了笑,仰頭用手掌蓋住眼睛。


    「阿徹……」


    王充手指撫過他臉上的濕意,最後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肩頭。


    青奕從劉徹房間出來後,便去了議事廳,在兼默暗暗嘆氣的吃驚下,把兼默手頭上還未處理的內外所有事務都給接手了。


    先忙完外麵的,回來又忙內務,等一切忙完,回到房間已是子時。


    推開門,看到朝暮坐在桌邊。


    「還未寢下?」青奕道。


    「嗯,等你。」在那個桃源秘地洞府裏住著的那段日子,她都習慣了等青奕也躺床上了才入眠,隻是今日第一回把話說出口。


    青奕看了朝暮一眼,轉身關上房門。


    再轉身時,朝暮已走到身後,青奕對她笑了個,「寢吧。」腳步一邁,擦肩而過,身子突的軟倒下去,朝暮已碰到她手臂及時伸手扶她了,青奕卻還是讓自己單漆著地。


    朝暮緩緩迴轉頭,看著被自己拉住手臂卻還是選擇不讓她拉起來的青奕,那副她拉著對方一條手臂對方卻背對著她單漆跪倒下去、痛苦卻並非肉體上帶去的痛苦的脆弱背影,讓她的眼睛被刺痛著。


    青奕的聲音夾帶著內心深處散不去的痛苦,低低地傳進了朝暮耳裏。「無力保護……千諾說的對,我無力保護……十一年前我指數之年無力保護……十一年後,還是一樣……若馨、王充、還有……都是因為我才會……」


    「青奕……」朝暮蹲下身來,心疼地從後麵輕輕地抱住她。


    青奕十指用力地抓在朝暮抱著她的雙手上,「這些年,王充每次看到我,總會很狗腿地跑過來對我獻殷勤,可今日……看到我,他竟是恐懼地後退了,總是害怕的低著腦袋,小聲的說話……生怕下一瞬間我就把他當血殭屍給斬殺了……血殭屍,是啊,他現在變成一個血殭屍了,當然就害怕我了!所有殭屍都該除之滅盡的!他看過這麽多年我殺殭屍的那副樣子,沒道理我就可能獨獨會放過他,不是嗎……」


    朝暮抽出兩手手背都被青奕痛抓出五個血指印的一手,心疼地輕捂住她嘴,心中很是為她難受的輕聲道:「青奕,別再說了。」


    青奕活得瀟灑,卻也有活得非常痛苦的時候,那個她立誓要手刃血屍王的誓言,那段藏在她內心深處沒有道出來的痛苦往事。對痛苦,青奕總是深藏並壓抑在心裏麵。


    朝暮有些後悔了。王充這件事帶給青奕的痛苦,青奕以讓自己忙碌個不停在壓抑著心中的情緒,回來時青奕問她「還沒寢下?」她回復的一句「嗯,等你。」就正好敲在那點軟處上,讓強撐著的青奕因那一瞬間感到的暖意,就突然變得特別的脆弱想把心中的痛苦傾訴出來,朝暮希望她能將情緒釋放出來,可看到她這樣又不忍見她如此這般痛苦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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