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清晨,一艘中型輪航載著八十個客人從那霸港口出發了。因為大友家和立花家的身份原因,來參加這場婚禮的人不僅得是雙方家主親自挑選的,還都是身份尊貴之人。


    也就是早上出發的時候,麟逍才知道,諾斯供職德國駐日大使館,而嘉爾塔更是在新西蘭研究新能源,外加立花家是衝繩名門,立花勇氣更是海洋生物學教授。怎麽看黎言都像一個混進去的奇怪家夥,就算諾斯和嘉爾塔會介紹他曾經多麽天才絕頂,也不會有人相信一個私家偵探的身份會有多高貴吧?


    事實也正是如此,就在船艙內所謂的身份尊貴之人在那裏說客套話的時候,黎言便偷偷地跑出了船艙,想到甲板上吹風。隻是剛走到前甲板,他就看見了婚禮的主角也獨自一人在抽著煙:“怎麽一晚沒看見人,現在的表情那麽難看?”


    立花勇氣頭都沒有回,充滿怨氣的回應他:“廢話,一直以來自由自在的你怎麽會明白我的心情,居然還去當什麽私家偵探......”


    看起來,立花還是十分不滿黎言的選擇,外加這場婚禮的性質並不簡單,他整個人反而一丁點喜悅都沒有,完全像一個即將被推上處刑台的犯人。


    既然對方還在因為這件事喋喋不休,黎言也就故意出言嘲諷他:“羨慕嗎?最終還是走進了婚姻墳墓的你。”


    事到如今,立花也已經不想重複這件令雙方都不愉快的話題了。他熄滅了香煙,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閉嘴啊!我跟你可不一樣,我的肩上,可是擔著很重的家族責任的。”


    提起家族責任,黎言這才想起來從未見過立花的父母:“我記得令尊令尊很久就去世了吧?是那位兄長一直拉扯你長大的?”


    立花點了點頭,說起了自己已經過世的父母:“也不算很早,父親大人在我上國中的時候走的,母親是我念大二的時候,不過話雖如此,兄長確實盡到了立花家繼承人的責任,要我來說,如果真的要和大友家聯姻的話,兄長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對了!那位立花道明先生為什麽今早沒有看見?”也就聽到這裏,黎言才想起來,好像在船艙的各處都沒有見到過勇氣的大哥。


    提起了這件事,立花臉上的表情更加沮喪了:“大哥的話,不會來參加這場婚禮......”


    “啊!?”黎言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親弟弟的婚禮,為何做大哥的不來參加。


    立花對於黎言的反應並不感到好奇,畢竟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這個反應:“很正常,畢竟大哥已經被決定繼承本家了,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如山一樣多,而大友家的婚禮又規定要在島上三天,他可抽不出身來。”


    “繼承立花本家?唔,聽起來,這件事還真是複雜啊......”黎言倒是知道,在日本戰國時期,沒有子嗣的宗家會收養旁支的兒子繼承家業,乃至有的時候會把弟弟繼承到門下,但是沒想到,在現代時期的日本,居然還有這種傳統在。


    就在這時,麟逍也逃一般的跑了出來,一見到人就開始抱怨:“呼~黎先生,你下次出來的時候能不能說一聲!把我一個人扔在那邊!”


    黎言居然理直氣壯的反問他:“你沒注意我早就離開了嗎?”


    “沒有啊!完全沒有啊!搞得我被一群人問東問西,我都想開!唔!算了!”激動之下,麟逍差點說出了不該說的,不過好在最後還是刹住了。


    見到二人的互動,立花才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意:“你就是那麽對待自己的小林芳雄的嗎?明智小五郎先生?”


    黎言聳了聳肩,開玩笑似的回應道:“唔~硬要說的話,他是我的華生大夫,而不是小林芳雄呢~”


    就在這時,另一個受不了船艙內上流社會氣息的少女也躲了出來,而當迎麵就看見不久才見過的麵孔時,她發出了聲音:“啊!昨天的人!?”


    看到少女的反應,立花又眯起了眼睛:“小緣,你認識他們?”


    小緣冷靜地點了點頭,說起了他們的相遇:“額,嗯,立花老師,他們昨天在那霸神社祈福,然後在我家吃的午飯,倒是說過今天會一起來的。”


    聽到這話,立花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真是意外啊!你居然會去祈禱神的保佑?”


    在這種無關緊要的時候,兩個人卻默契十足:“我也是挺意外的,我還以為你是在某個海洋研究所當主任研究員什麽的。”


    立花聽到這番毫無根據的懷疑,立刻做出了反駁:“我隻是偶爾會去中學做講師而已。”


    黎言輕笑一聲,用同樣的話反駁:“那我也不過是突然一時興起而已~”


    “那麽請問你許了什麽願呢?”立花把頭別過一旁,似乎不好意思起來。


    與把目光移向海麵的立花不同,黎言抬起頭看向了天空:“世界和平,什麽的吧。”


    隻是麟逍完全不給假正經的他麵子,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不是許願抽卡出貨嗎?”


    眼見暴露了,黎言立刻不開心的咂起了嘴:“嘖!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跟小孩子置氣你也是沒救了。”雖然說著抱怨似的話語,但是立花還是笑了出來,看起來他的心情似乎好了那麽一點。


    麟逍撓了撓腦袋,巧妙的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海野小姐的父母呢?”


    聽到這個問題,小緣露出了尷尬的笑容:“爸爸媽媽的話,因為大琉球祭的問題,不可以離開太久,所以隻有我一個人受邀過來了。”


    突然,立花抬起手指向了遠方:“啊!可以看見了!就是那座島!”


    看著遠處不大的小島,黎言點了點頭:“挺近的嘛,好像還不超過三十海裏。”


    立花突然又垂頭喪氣起來,口中開始了碎碎念:“好像是大友家曆代擁有的島嶼吧,把本家的女兒嫁給我,無論對她而言,還是對我而言……”


    “啊?”突如其來的短句讓黎言和麟逍都愣住了,而緣卻往後退了兩步,仿佛是碰到了什麽不該觸碰的問題。


    “嗯?”麟逍意識到小緣的不對勁,但是礙於立花的狀態,他並沒有追問,畢竟比起他這個外人,身為主角的立花沒有出言的話,他也沒有那個立場了。


    “所以對於這場婚禮,你好像,唔!”黎言又開始不解風情了,隻是這一次還未得逞,就被麟逍重重地擊打了一下腰部。


    立花當然知道這家夥想問什麽,在少年阻止了提問之後,他輕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唉,有你這個弟子,真不知道是他太幸運還是你太不幸。”


    看著立花帶著小緣走回船艙,麟逍立刻白了身邊捂著腰部的男人一眼:“黎先生,就算再怎樣隨心所欲,你最起碼也要看一看情況吧!”


    原本還在裝痛捂著腰的黎言立刻直起了身子,略帶悲傷的說道:“我隻是覺得,如果是結婚的話,就算無法選擇自己愛的人,也最起碼要笑著吧,他那副表情,簡直就像打輸了關原之戰的西軍武士一樣。”


    麟逍撇了一下嘴,一臉認真的回應他:“完全不懂你這個比喻,而且,看樣子,這個婚禮的背後不僅是兩個家族的聯姻,還有更麻煩的事情存在......”


    “嗯嗯!”黎言倒沒有說太多,在他的眼裏,現在的麟逍與半年前已經大有不同了,比起讓立花勇氣愁眉苦臉的婚禮,年輕人的成長才會讓他感到高興。


    與此同時,輪航的目的地,大友家的島上,位於島中央的豪宅裏,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少女走進二樓的房間,對著裏麵坐著的新娘說道:“姐姐大人,船已經來了,婚禮的準備,也已經差不多了。”


    一身白無垢的新娘麵無表情的坐在窗前,冷冷的回應著:“是嗎,這些日子,麻煩你了,優子。”


    名為優子的少女十分禮貌地低了一下頭:“怎麽會呢,姐姐大人,您與勇氣先生的婚禮可是眾望所歸,隻要借助這個機會,我們大友家將再次有影響整個日本的機會。”


    “我知道,我,知道......”沉默了幾秒之後,大友言葉才再度開口:“去做好迎接的準備吧,優子。”


    “我知道了,姐姐大人。”大友優子後退著離開了房間,隻獨留新娘一人待在這裏。


    “草太......”她拿出了手機,看著相冊裏麵的一張張合照,每看一張,她便刪去一張,直到最後,她的手機中,已經不存在那個有著燦爛笑容的陽光少年了。


    “如果你向我乞求的話,大友的巫女,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嗯?又是,幻聽嗎?”言葉突然站了起來,在意識到周圍並沒有任何人存在時,她輕輕揉了揉腦袋,似乎是最近太累了,總會在耳邊聽見十分細小的聲音,可能是,自己實在太過思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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