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你是不同的,沒想你也是個薄情人。”“女厲鬼”嗤然冷笑,抬起頭的眉眼依然精緻明艷,可那雙眸裏卻已然不是死寂可以形容的了,她撩起眼皮,淡淡覷向不遠處的二人,哂道,“寧雲卿枉你活了這麽多年,如今連誰是你要尋的人都認不清了麽?”


    寧雲卿望著她,直到現在褚秋玄還是她唯一能夠記得的臉,隻是她的心卻不像初時那般糊塗了,反手回握住許梓柔遞來的手,寧雲卿的麵上染了笑意,溫和寧淡的笑意,“我自然是認得清的。”她回過頭,同許梓柔對視一眼,婉孌笑道:“冰冷的數據又如何比得上我家鳳玄?”


    褚秋玄的臉色微怔,頓了頓,竟流露出一抹委屈,咬唇道:“事到如今還有轉機,你要再固執不變,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寧雲卿摟著許梓柔,沒有理她的話,卻是對許梓柔笑了笑,“這個學得倒是很像你。”


    許梓柔眄她一眼,挪到前麵與她肩並著肩,見寧雲卿還要再護著,挑了眉頭道:“人都認不清,還好意思保護我?老實待著。”


    寧雲卿抿唇眨了眨眼睛,竟是難得辦起了無辜,“可是鳳玄,你一開始也認錯人了吧?”


    許梓柔麵頰微紅,避開目光搖了搖握著她的手,嗔道:“那我也比你明白的早。”


    “好好好。”寧雲卿疊聲應了。


    兩人旁若無人的秀著恩愛,倒叫一旁處著的褚秋玄有些別扭,好在她隻是灌入人物設定的代碼,沒有太多思想,隻是蹙了眉問:“你早就知道了?為何還要予我匕首?”


    “當然是為了積分啊。”寧雲卿回以微笑。


    褚秋玄忽而醒悟過來,她被寧雲卿設計做了許多幫助二人的事,而這些都會轉化為積分,復又冷笑道:“你竟一直在哄騙我?”


    寧雲卿抬眸掃了她一眼,“若我們是哄騙,那你和楚天青又算什麽?主神大人。”


    褚秋玄的唇角倏然噙了笑意,“真不愧是積分榜的第一人。0527,你贏了。那麽你猜猜看1314究竟在哪裏。”


    心口微顫,寧雲卿急急握緊許梓柔的手,可隻是剎那,她竟攢了個空,眸光淬了幾抹寒冰,她凝視褚秋玄的眼睛,聲音冷得駭人,“將鳳玄還給我。”


    “轟隆——”


    雷聲漸漸遠了,周遭的事物陡然消去,轉瞬間變了顏色,寧雲卿又回到了那間冷冰冰不知有多大的屋子,那上麵浮著一行字——


    【恭喜你,0527,10000萬積分達成。現在你可以提一個願望,無論什麽我都會滿足你,但請記住你隻有一次機會。】


    寧雲卿看著冰冷的屏幕,忖著自己的猜測,試探道:“如果我的願望是毀了你呢?”


    “刺啦刺啦。”屏幕現出了一陣雪花,過了會兒又一行字打了出來。


    【可以。隻要你能承受住代價。】


    “威脅我麽?”寧雲卿哂笑,看著閃動的屏幕改了口,“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毀了,空間裏的眾人興許也都跟著去了,我還不至於這麽狠心。我的願望從始至終隻有一個——將鳳玄還給我。”


    【如你所願。】


    黑漆漆的房間瞬時變了模樣,屋裏沒燈,卻是一片亮堂。寧雲卿的身前赫然多了間屋子,玻璃製的牆,令她想到初接任務時的景象,她記得那時屋裏就有個人叫尹鳳玄,如今她的鳳玄是不是也在裏麵。該是什麽模樣呢?


    寧雲卿的心口驟然發起了顫,可這並不影響她加快步伐,隔著玻璃,她看到了內室景象,也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鳳玄,那一瞬間心裏的閥門再也關不住,眨眼睛淚已潸然。


    “鳳玄。”寧雲卿推門跑了進去,無數次想過尹鳳玄的處境,卻從沒料到她這些年竟一直是這般模樣,身子赤裸著臥在一間蛋殼型的容器裏,透明的管子交錯插在身上,身上沒有一塊傷口,可人較之記憶裏的模樣卻是清瘦許多。心尖的顫抖穿到手上,寧雲卿撫上尹鳳玄的臉,那張未施粉黛的臉依然秀麗,掛著她熟悉的溫婉笑顏。


    這麽多年,她就是這樣過得麽?在這麽一個連風都感受不到的地方,靜靜蜷縮在那裏,憑著僅剩的意誌和主神抗爭,爭奪主使權。她該有多累,又該有多寂寞啊。


    心裏默嘆一聲,寧雲卿尋了塊幹淨麵龐吻了上去,“鳳玄,我來帶你回家。”尹鳳玄沒有回應,抑或是說沒有辦法回應,她全身的力量除去思想意識,都被主神掠了過去,分不出一分力氣予她開口,哪怕是用鼻音嗯那麽一聲,也是徒然。


    寧雲卿越發憐惜眼前的愛人,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長髮,發質不如往昔,但好在依然烏黑如墨。目光遊移向那些礙眼的管道,寧雲卿伸手搭上一根,還未舉動整間房屋便開始動盪起來,燈明了又暗,暗了又亮,來來回回,閃的人心慌。寧雲卿的手僵在那裏,開口打趣,“別在這裏裝恐怖片了,我又不是三歲孩童。如果我沒有猜錯,你與鳳玄之間是寄生關係,你一直在吸取鳳玄的力量,如果我救走了鳳玄,你或許會因此消失,不然你也不會按捺不住親自出手,對不對?”


    【對。】


    幹癟的電子聲響了起來,沒有起伏,沒有情緒,可寧雲卿還是聽出了慌張,她好整以暇道:“你消失了,還在空間裏的我們沒準也會跟著不見。我並不希望你被毀滅,但我更不能放任鳳玄這個樣子而不管。怪就怪製造你的主人水平不夠,讓你隻能依附人類才能存活。”頓了頓,她望著尹鳳玄,眼睛染了笑意,“無論如何,你都讓我見到了鳳玄,於我來說沒有什麽比鳳玄更重要。我很感謝你,也可以試著為你打個補丁,讓你不再依附人類而活,隻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試?”


    空間陷入沉默之中,寧雲卿欣賞著愛人的笑顏,心裏並不焦急,她知道主神一定會答應,因為它被主人設定了要活下去,不然不會幾次三番的阻攔她救人。然而它想要活下去,隻有這麽一個辦法,誰讓它雖然號稱主神,卻並不是真神,隻是個沒有人類感情的高級機器呢?


    結果,寧雲卿還真是猜對了,主神回了她一個字——


    【好。】


    房間中倏然多了一台電子器具,寧雲卿又在尹鳳玄麵上落下一吻,這才走到那邊對著鍵盤十指齊飛摁了下去。未來世界的鍵盤沒有聲音,房間依舊靜謐,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寧雲卿突然停了手,眼前的機器晃了晃,如從未出現一般沒了蹤跡。


    屋子又恢復之前的樣貌,看似什麽都未變,可一切卻又在悄悄變著。寧雲卿回身走向尹鳳玄,無視周邊屋舍的變化,直直睇著眼前的女人,她看見那些透明管子慢慢消散,待走到尹鳳玄麵前時,已然隨風散去。那架像蛋殼一樣的容器裏,隻留下一個瘦削嬌弱的美人。


    寧雲卿單手平伸,隨口吩咐一聲,“給我拿件衣服。”


    話音落下,已然變了模樣的房內竟有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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