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局,若是你負,你便身死宮中,若是你勝……或許也是一樣的結局。”林妃看著她,淒涼哀怨之心未減。


    夏溶月笑:“但首先,我們得活下去。”


    林妃見她率直,也笑:“好,咱們先活下去,再去考慮以後的事情。”


    她回握住夏溶月的手,至此達成協議。


    夏溶月從林妃這裏得知了許多她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恭王已入主東宮,卻沒有稱號,隻有實權。早在三年前,他就幾乎控製住了宮中的情況,不知為何,皇帝雖對此憤怒,卻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想要過多幹預的意思。


    甚至,恭王已經著手整理朝政,除了沒有兵權,他與皇帝的權利幾乎持平。


    這是為什麽?那個忌憚自己兒子,不肯立儲君的皇帝,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大方起來?


    夏溶月想著,踢到了青石階。


    她抬頭,頂上赫然寫著,甘露殿,三個大字。


    自己居然走到皇帝的寢殿來了。夏溶月皺眉,轉身剛想要出去,卻又轉了回來。


    既然來了,總不好不進去不是?


    她對看守的一個太監笑道:“這位公公,麻煩你幫本宮通傳,就說晉王妃求見。”


    )下讀。,。


    第464章 錯了方向


    地上的青石板裏沁著涼,上頭畫著千瓣蓮紋,踏在上麵,猶如步步生蓮。


    “晉王妃,這邊請。”太監道。


    夏溶月點頭,並沒有答話,隻是跟著的步子更快了些。


    穿過長廊,九轉八回,夏溶月才立在了一扇九龍屏風外。


    “晉王妃,等奴才進去通傳。”太監道。


    夏溶月頷首,立在外頭,看著明黃色繡龍簾兀自出神。


    沒有多久,就聽見裏頭的太監的腳步聲,他探出頭來,“王妃,請。”


    這是個新太監。夏溶月告訴自己。


    她也進過幾次宮,知道宮裏的太監走路幾乎沒有聲音,行為舉止恭敬到令人髮指,絕不會像這個太監一般。


    這樣想來,自己上回見到皇帝的時候,身邊好像也是新人。


    難道是恭王故意安排的,讓皇帝孤立無援?夏溶月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謝過公公。”夏溶月麵上不露,瞧瞧遞給太監一個荷包作為賞錢。


    太監欣喜接過,退了進去。


    裏頭有些涼。門窗大開,剛走進去,夏溶月就感到有風順著自己的臉颳了過去。


    空氣中,有股幽香,叫人身心舒暢。


    “臣妾拜見皇上,皇上萬福。”夏溶月見到那一襲明黃,很自覺的跪下,行了個大禮。


    “平身。”皇帝的神情有些慢不在意,他打了個哈欠,有些流淚,“將簾子放下來,朕見不得光。”


    “是,陛下。”丫鬟忙將簾子放下,皇帝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晉王妃。”皇帝眯眼,看清了來者,“坐。”


    “謝皇上。”夏溶月行禮,坐在了最下首。


    “朕最近身子有些不適,慢待了晉王妃。”皇帝道,到底是有些底氣不足,聲音有些飄。


    “臣妾惶恐。”夏溶月拜,“皇上為江山社稷,豈有勤待臣妾的道理?”


    皇帝笑:“你倒是知道禮數,隻是可惜這些日子,都沒有個陪朕說話的人。”


    “皇上……”夏溶月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皇帝擺擺手,示意所有隨從都下去:“你也瞧見了,朕這裏究竟是怎樣的烏煙瘴氣。”


    “臣妾不明白。”夏溶月低著頭,思考究竟該怎麽接皇帝的話。


    “朕如今,也應了那句話,孤家寡人,朕不過是孤家寡人。”皇帝大笑,卻不見幾分淒涼。


    “皇上多子多福,哪裏輪得到寡。”夏溶月保持笑意,“寡,是說那些薄福的女子,而皇上您,可是千秋萬福。”


    “罷。”皇帝擺手,拿手帕擦自己麵上無意滾出來的淚珠,“朕自己心裏清楚,你若是來和朕說這些,不如回你的江南,去和晉王說罷!”


    “皇上的意思是……”夏溶月心下一亮。難道,召自己回京,不單是恭王的意思?


    “你是朕的手下,自然得為朕辦事。”皇帝冷哼,“難道這一點,還要叫朕教你不成?”


    原來,召晉王妃回京,是恭王的意思不錯,可皇帝,也有著自己的算盤。


    自己告訴恭王,自己是皇帝的人,從一開始就打錯了算盤。夏溶月想,自己當初保命用的那一步,就走錯了方向。


    皇帝沒有被完全控製,他召自己回來,怕是有旁的事情要交代與自己!


    )下讀。,。


    第465章 放肆


    夏溶月沒有將自己的錯處說出來,更沒有表現出絲毫痕跡:“皇上需要臣妾做什麽。”


    她知道,皇上目前不會囑咐自己去做任何重要的事情。他為一國君主,本就多疑,自己想要取得他的信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果然,皇上瞥了她一眼,緩緩道:“我有事自然會吩咐你。”


    “是,皇上。”夏溶月拜。


    “今日是幾號。”皇帝突然問道。


    “十五。”夏溶月答。


    是了,十五,再過五日,就是夏溶月原本那種毒應該發作的時候。


    她心下盤算著,有了主意。若不是皇帝提起這一茬,她怕是會忘了這件事。


    與皇上告辭後,夏溶月回到自己房中,就開始打點自己的包袱。裏頭裝著的,全是曬過的上品藥材。


    在出江南之時,她就早已有所準備,那幾車箱子裏裝著的,不是衣服和物件,而是各類在宮中難弄到的藥材。


    原本是以備不時之需,誰知,現在就能用上了。隻是沒有想到,第一回 自己動手,毒就得下在自己身上。


    夏溶月苦笑,隻道人生無常。


    二十日,是夏溶月發病的日子。皇帝果然沒有派人送來解藥。


    早早的,夏溶月就將所有侍從都驅散了出去,一個人留在內室,閉目假寐。


    原本,她今日不可能毒發,但她用藥物強行催化,將藥效提前發揮了出來。


    這也就意味著她毒發的痛苦,會是原本的數倍。


    睫羽輕扇,夏溶月坐在椅子上,等痛苦降臨。她知道,不知在哪一個角落,將會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


    而那眼睛,將會把他的所見所聞,盡數報告給皇帝聽。


    雖然皇帝的權勢不如從前,但皇帝依舊是皇帝,他的實力,依舊是不可小覷的。


    就算表麵上恭王控製住皇宮,也絕非表麵上的這樣簡單。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是這個道理。


    豆大的汗珠從她頭上低落,夏溶月咬唇,端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


    她知道,無論是現在自己去找皇帝,還是痛的鬧騰,都隻會引起他的懷疑,不如無作為,反倒叫他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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